“有抽背不過關(guān)的，自覺都站起來啊。不要連累你的同桌。”

    幾秒后，有幾個人站了起來。過了一會，下面有幾對同桌在議論爭辯，片刻后，又站起來幾位。

    徐詩冷肅的目光掃過這幾人，“還有沒有？沒有的話，我要點人起來了?！?/br>
    眾人回以安靜。

    徐詩走到講桌前，垂眼看著座位表，嘴里毫無預(yù)兆地吐出第一位幸運兒的大名。

    “——唐靈?！?/br>
    唐靈秀眉一擰。

    心說，這下完蛋，背不出來罰站罰抄是小事，萬一拉她又和刺銘辦公室二人游。才真是尷尬姥姥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

    她慢悠悠站起來，在徐詩的注視下合上課本。

    十分鐘能背幾句詩文，只要背不出整首，四句還是十句，在徐詩那里都沒有分別。

    唐靈索性閉口不言，一臉“我就是沒背”，垂頭愣神。

    徐詩表情嚴厲地盯著她，就在她即將要開口訓(xùn)人之際。

    一道很低的聲音傳音入密，直至她的耳膜。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br>
    刺銘支著腦袋，眼皮低俯，懶懶散散看著課文，念完一句停下來，像在等待她開口，趕上自己的進度。

    他在幫她。

    唐靈咽下一口口水，低眼看到刺銘烏黑碎發(fā)下高挺的鼻梁線，沒用的自尊心小小的撕斗了幾下后。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她一口氣背到三分之一處停下，后面是沒背下的部分。詭異的安靜持續(xù)了約莫三秒。

    刺銘偏了點頭，繼續(xù)提醒。

    ……

    “行，雖然有點磕巴，算你背下來了，下午還要再溫習(xí)一下?！毙煸婞c著頭，說完后又轉(zhuǎn)向了下一個目標(biāo)。

    “李艷紅——”

    唐靈坐下，把耳邊的發(fā)挽到耳后，順勢側(cè)過臉，定住一點八秒鐘。

    余光能看見她目之所指，刺銘眉骨微抬，漫不經(jīng)心的眼睛斜過來，瞅著她。

    “謝了?！碧旗`說。

    刺銘不回話。

    唐靈琢磨不出他的意思，抿抿唇，“…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沒?！贝鸢鸽m然是否定，他的眼睛卻沒移開，依舊直直看著她。

    他還是想解釋什么的吧？

    只是，嘴太硬。

    主動開不了口。

    唐靈把課本往他的桌面上拉近了點，假裝他們在討論，“你不是無緣無故砸他的，對吧?！?/br>
    她直入主題的問話讓刺銘滯了幾秒。然而他破罐子破摔的爛話卻一如往常，一點沒變。

    “你不是說，我是無緣無故打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
    唐靈眉心一緊，這樣問答流程就進行不下去了。就不能不玩陰陽怪氣文學(xué)嘛。

    “你能不能直爽點。”

    刺銘：“…”

    唐靈：“我就想跟你說清楚，能不能配合我?！?/br>
    刺銘：“…”

    唐靈：“配合不？”

    刺銘：“你問?！?/br>
    唐靈頭靠近了些，壓低眉眼，注視他。輕言細語，“為什么砸他？原因是什么？”

    從他不應(yīng)該暴力對待同學(xué)，到他使用暴力的原因，她關(guān)注的重點切換得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刺銘看著她眼眸里尋求答案的迫切，思忖了幾秒。

    這種，像幼兒園老師詰問做壞事的學(xué)生般明知故問的眼神，就仿佛唐靈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一切，而只差他一句親口承認。

    刺銘閉了下眼，手肘支在桌面，指節(jié)抵到眉骨，看著她，如同隨口而出般，不經(jīng)心地回：

    “我以為，他喜歡你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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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c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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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他喜歡你唄?！?/br>
    終于說到轉(zhuǎn)折點了，唐靈用食指敲了一下他的課本，專注地看著他，露出魔術(shù)師對觀眾揭曉謎底前的微笑，“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

    刺銘：“…”??？

    唐靈往后扭了下頭，徐詩正站在教室后排，專心抽背一位說話結(jié)巴的男同學(xué)。

    警報解除，她安心地再轉(zhuǎn)回頭，看了看白朵的背影，壓低聲線，用氣音給刺銘解釋，“那個信封，他不是要給我的，是要給我朋友的，讓我?guī)兔Υ鷤??！?/br>
    刺銘看著她清明真摯的瞳仁。

    他抬起的手指摸了兩下眉骨，眼皮不自覺地松弛耷拉下去，覆著在虹膜上的跳躍的碎光也在一點點消弭。

    重點，跑偏了吧。

    她難道不應(yīng)該笑瞇瞇又羞澀地質(zhì)問他說：啊…那你這是吃醋了？你喜歡我？

    冰冷的桌面當(dāng)即又響了兩下，唐靈道：“就這，你不該請他吃頓飯啥的，平白無故被你砸了一下。”

    刺銘避開她絮絮叨叨的嘴，虛無的眼看向黑板上徐詩板書的生僻字詞。

    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真傻？

    唐靈拍拍他的桌子，很不滿他這一副毫無負疚的走神臉，“喂，跟你說話呢，那個小同學(xué)骨頭當(dāng)時都響了。”

    刺銘聽到她不依不饒的說辭，非常緩慢地轉(zhuǎn)過眼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

    無奈地薄笑兩聲，“你是唐靈吧。你不四中扛把子嘛，帖子寫的那些都是假的？”

    提起這茬，唐靈捏著下巴思量片刻：“還是有一部分是真的…”

    等等。

    “你別轉(zhuǎn)移話題?！?/br>
    刺銘：“沒轉(zhuǎn)移。改天買條煙給他，補償，行了吧?！?/br>
    唐靈：“不行?！?/br>
    還買煙咧。

    刺銘：“那送瓶紅酒?！?/br>
    他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跟職場成年人打交道一樣，還送酒送煙？

    唐靈搖手，示意pass

    “你晚自習(xí)下了，不是要給我買油條嗎？”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注視他，瞇笑時眼尾往上勾出個小銀鉤，像一只純真嫵媚的狐貍。

    刺銘不知道她在敲什么算盤，漫不經(jīng)心，“嗯…”

    “你隨便給他也帶點吃的，奶茶，炸雞什么的？”

    炸雞奶茶組合搭配，唐靈說得自己都有點饞，抿嘴吞咽，喉管動了動。

    刺銘看她在咽口水，不自禁笑出來，“你想吃直接說，別轉(zhuǎn)彎抹角的?！?/br>
    唐靈欣然問：“我直接說了，你給我買？”

    刺銘壞笑：“不，我買了，吃給你看?！?/br>
    唐靈：“……”壞人。

    ——

    晚自習(xí)下。七點四十五分，高一高二的走讀生解散回家的大好時刻，也是上了將近兩小時課的苦逼學(xué)生的休閑時間。

    樓梯道中，老舊的聲控?zé)艋椟S暗淡，偶然顫顫巍巍地閃爍幾下。來往的人流穿行不止，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持續(xù)不斷。

    丁不周抱著球，小幅度地拋起轉(zhuǎn)了一圈，再接住，“學(xué)妹沒跟你聯(lián)系了吧。”

    吳旗手插在運動褲的口袋里，“您別一直戳人死xue行不行？搞得我就像個傻了吧唧的工具人。”

    丁不周看看刺銘，“刺哥，那學(xué)妹跟你還聯(lián)系沒？”

    他們走到二樓的樓梯轉(zhuǎn)角，有幾個身著紅白校服的高一女生從扶手一線經(jīng)過，非常刻意地回過頭來，打量著刺銘。接著銀鈴般的低笑。

    刺銘微抬下頜骨，越過她們一張張含著女兒心思的羞臉，看著墻上小窗外黑沉的天空，用提不起勁兒的語氣回，“忘了?！?/br>
    答復(fù)聽來牛頭不對馬嘴，但丁不周totally get到了刺銘的意思。

    他根本就完全忘記了杜佳佳這號人，或者說，就從沒正眼看過。

    當(dāng)時答應(yīng)約會，也是刺銘一時心血來潮，想看看唐靈的反應(yīng)。

    丁不周眼神異樣地瞅瞅吳旗，不著痕跡地把有關(guān)杜佳佳的話題轉(zhuǎn)開，“…老大仿佛空窗有點久了啊?！?/br>
    吳旗：“隔壁職校有個妹子不是給刺哥發(fā)了個告白帖?！?/br>
    丁不周和吳旗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說那個…紅頭發(f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