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麗華：“…不行，談都沒得談。上高中的學(xué)生，不做正事，一周四天去它那里待著，你趁早別提了，肯定是騙人的…”

    唐靈一聽見方麗華說“談都沒得談”這幾個字，一種復(fù)雜的情緒就直沖上頭。

    從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父母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只要他們不懂，不認(rèn)可，不理解的東西，即使在新時代里已經(jīng)廣為人接納，孩子們也真摯的喜歡，在他們眼里卻依舊都是無用的垃圾，偽物。

    唐靈的呼吸變得很沉，聲音提高了不少，語調(diào)開始沖人，“不是騙人的，我都跟你說了，帶你去看公司。你不信也可以去跟他們領(lǐng)導(dǎo)談?！?/br>
    “…還有學(xué)習(xí)成績。我上課都在睡覺，差兩天我該考四十分還是四十分，有個毛線影響啊?！?/br>
    方麗華面色肅冷，冷意地笑，“上課睡覺，考四十分，你還有臉說?！?/br>
    唐靈急得秀眉擰起：“你能別扯別的嗎？”

    方麗華豎手對著她，與唐靈有幾分像的側(cè)臉，下巴削尖，鼻梁高挺，卻不似唐靈明艷動人，透出一種刻薄決絕。

    “不扯別的。這個事我不同意。你爸也不可能同意。這種沒譜的事情，你想就做？有人陪你嗎？別人家…”

    唐靈打斷她的話，大聲道：“我如果月考成績排名，進步一百名，你就讓我去?！?/br>
    方麗華：“你先考到再說?！?/br>
    顯然，她媽根本不信。

    唐靈：“不，我要個準(zhǔn)話?！?/br>
    方麗華：“…如果你每次考試都能在前面，不說前一百，至少前一百五十。你爸也同意了的話。我就考慮考慮?！?/br>
    七中高二理科生有將近四百人，原四中理科生差不多近兩百。唐靈在四中都考不到前一百，一直末排二十幾個人打轉(zhuǎn)。

    如此爛水平，不當(dāng)練習(xí)生要考到方麗華要求的這成績都難，何況當(dāng)了練習(xí)生，訓(xùn)練還要分走學(xué)校的上課時間，更難。

    但是，總算是有了讓方麗華松口的機會不是，不管怎樣也要抓住。

    唐靈：“好…如果我考到了，不能反悔。”

    方麗華沒再講什么。但從神情到舉止眼神都仿佛在對唐靈說：

    我還不了解你，你唐靈不可能考那么高分。

    出這個要求，是為了讓你打退堂鼓。趁早放棄當(dāng)什么明星，安心學(xué)習(xí)，一步一個腳印，別成天做夢。

    唐靈盯著她看了會，堵在心口的氣出不去，也下不來。她丟了句：“我會考到的?！本涂焖倩亓朔块g。

    門重重合上，唐靈走到床邊，跪倒在床上，抓起床頭的娃娃重重錘了好幾拳。

    每次和家人的溝通，除了來氣，沒有別的體會。別的家庭也是這樣嗎？讓人窒息，壓抑，想逃跑。

    唐靈面朝下趴在床上把自己晾了許久，直到時間將至七點半，天色漸暗。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吳如仙打來的視頻電話。

    手指一點，接通，吳如仙的一張大臉擠滿屏幕。她不在家，在外面，旁邊有幾個人在說話，聲音熟悉，估計是四中的老朋友。身后是一條熱鬧非凡的小吃街。

    吳如仙招招手，有另幾張臉擠進來，也笑嘻嘻地瞅著唐靈打招呼。

    “呦，美女晚上好?！币粋€高胖的嘻哈風(fēng)男生說。

    吳如仙推開他腦袋：“你咋不看群消息啊，都艾特你好久了。

    唐靈：…有點事?！?/br>
    “女神要不要出來玩，我們定了ktv，大包廂，半個小時后去?！蹦猩?jǐn)D進來屏幕中來，目光殷切地問唐靈。

    唐靈：“壯哥，你能離遠(yuǎn)點不，痘痘都快碰到鏡頭了。”

    熊大壯：“……”

    吳如仙把手機調(diào)了個方向，“說真的，來不來？就步行街這里，你家那邊走路過來，十五分鐘就到了。”

    唐靈深深吸進一口氣，心臟莫名抽痛了一下，火氣郁結(jié)啊，要擱平時她一定去。

    “算了，我還有點事，改天跟你們玩吧?！?/br>
    吳如仙：“那好吧。我掛了啊。”

    ……

    半晌，外頭廚房的響動停了，一聲冷直無波的“吃飯了”傳過來。

    唐靈像賭氣一樣沒有回復(fù)。窗戶開了半扇，外面的風(fēng)溫?zé)釔炛?。她突然有點后悔，出去好像比在家好，哪怕心里有積石，玩得不比平常盡興，聽他們那幫傻狗吹吹牛，也好。

    “吃飯了——”

    又是一聲催促。唐靈猛地站起來，打開抽屜，把耳機和鑰匙裝進口袋，開門，快步經(jīng)過客廳，走到鞋柜邊。

    “你要去哪？”方麗華戒心十足地問起，仿佛生怕她是去那個騙子公司。

    唐靈自顧自換好鞋，打開門，利落無情地說：“找朋友玩。”活音落，門啪的一聲合上。

    方麗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門的方向，嘆息一聲。

    ——

    還是那條黑黢黢的水泥路，從坡上往下走。她穿著白色的襯衫裙，雙眼放空，無端哼著歌。

    在走出社區(qū)口前有幾家小網(wǎng)吧是連在一起的，夜晚中亮著幽幽的白光。網(wǎng)吧門前有幾張木頭長椅。路燈就懸在上頭，幾只蚊蟲在燈下盤旋打轉(zhuǎn)。

    隔十來米遠(yuǎn)。

    唐靈看見有個很顯眼的男生倚在長椅上抽煙。為何要說顯眼，因為他坐的方式很奇特，背靠著扶手，長腿豎放著占滿椅子，腳翹在另一頭的扶手上。手從椅子邊吊下來，幾乎要垂在地上。

    頹喪的氣質(zhì)像無家可歸，在公園里睡長椅的流浪漢。

    唐靈看了他一會，雖然看不清臉，卻覺得很熟悉。

    腳步漸漸近了，那男生似乎也瞄到了她，他抬手吸了口煙，從昏暗中坐了起來。

    網(wǎng)吧的亮光瞬間無遮攔地籠罩在他身上。冷銳的臉龐線條，靜黑的眼神，淡笑時輕佻又撩人的眼皮弧度。

    唐靈停了腳，有點驚詫。

    他坐在這里干什么？

    來這小社區(qū)小網(wǎng)吧打游戲不成？

    自從上次一別。

    唐靈被他強抱了一把，神經(jīng)系統(tǒng)里就像開了“刺銘”屏蔽器般，自動規(guī)避一切關(guān)于刺銘的任何思緒。因為她總是在搖擺，下不了一個決斷。所以她索性不想，打算把難題丟給開學(xué)后的唐靈處理。

    誰知道，還沒等開學(xué)，又撞上了。

    唐靈走到了椅子前幾米，刺銘把煙丟了，站起來，攔住她的去路。

    唐靈今天心氣不順，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做一些需要大量消耗情緒的交談，她冷冷道：“你有事？”

    刺銘嗤笑一聲：“沒事不能找你？”

    “可以，但今天不行?！彼f完，想繞過他。刺銘往左走了一步，傾身擋住。

    “怎么了？今天?！彼麊?。

    唐靈冷冷淡淡：“今天心情不好，別惹我?！?/br>
    刺銘：“心情不好，帶你去吃好吃的?！?/br>
    唐靈：“不用?！?/br>
    刺銘：“帶你去飆車。”

    唐靈：“不去?！?/br>
    刺銘：“帶你去看電影?！?/br>
    唐靈：“能不能別煩我?！?/br>
    刺銘看著她，挑眉，慢半拍地問：“…你生理期到了？”

    唐靈擰著眉毛，“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黏人了？”

    刺銘歪了下頭，左肩抬起一點又放下，壞笑著假裝輕描淡寫地說：“我們上次見面是二號。”

    意思即指，五天才跑來見一次，他算不上黏人。

    唐靈：“你在這坐多久了？”

    刺銘：“沒多久，一個小時左右?！?/br>
    在拳擊館和館長，jacky他們吃完飯就過來了。心想，守在這里如果幸運，興許能遇上。

    唐靈看著他。

    他這樣不經(jīng)心把蹲守在她家門口這件事說得稀松平常，給人的感覺卻是濃烈迫人，像火把的火焰一寸寸順著桿子慢慢下燒到手時的灼燙與心急。

    他已經(jīng)，全然忘記掩飾了。

    唐靈起了雞皮疙瘩，“你到底想干嘛？”

    終是問到命門上了。

    她忍太久也裝傻太久。

    純白的月亮被電線切成幾瓣，大地上一縷濕潤的夜風(fēng)在地面打卷而過。

    交談到現(xiàn)在，唐靈一直沒給他好臉色，刺銘卻不急也沒有惱。

    他懶洋洋地走近幾步，步伐似飲酒后的微醺，有點搖晃，他用腳碰到她的鞋邊，盯著她嗔怒的眼睛，抬起腕，食指從她冰涼的喉管滑到頜骨尖尖，捏住。

    直白且低聲啞氣地說：“我這不是，想勾引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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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c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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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指夾過煙，唐靈聞到濃烈的煙草味道。她定眼看著他，仰起臉，從他的虎口脫開，倒退半步，淡淡道，“朋友，這次油了點?！?/br>
    ??？

    竟然還帶評價的？

    說他撩人油膩哈？

    她這個反應(yīng)讓刺銘有點怔愣，他懸在半空中的手停了一秒，眼睛與她清明干凈的視線劇烈對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