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腿坐著的怪異美少年，一手撐著臉，無趣似的稍微掀了掀眼皮，他睫毛很長，微微扇了幾下，那對湛藍(lán)眼睛十足不高興，又補(bǔ)充了一句：“那我以后還能來找你練拳嗎？”

    你從來是想來就來，什么時(shí)候考慮過我的意見？

    齊燎忍住了，沒和他說話。

    從店里出來已經(jīng)快十點(diǎn)。

    林雪翎在門口等他。

    首京降溫，他今天穿了件黑羽絨服，長款，遠(yuǎn)遠(yuǎn)看去背影泯然眾人，但一轉(zhuǎn)頭，那張兜帽下生氣勃勃的美麗面龐，與人群里其他人對比鮮明。

    在暗處，少年幽暗藍(lán)瞳微微瞇起，睫毛耷拉著，這種眼神總像是在暗中觀察。

    一流露出這種神情，他就像是冷酷的野生動(dòng)物。

    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齊燎冷淡地裝作沒有看到，去車前抽煙。

    “哥哥，你今晚看起來很開心?！?/br>
    背后的怪人倏然說。

    林雪翎走近了些。

    “你又知道了？”

    倚在車前的男人低著眼，從兜里拿了支煙。

    “我就是知道?！?/br>
    他又退回去，在臺(tái)階上跳來跳去，再踱步到齊燎身前。

    齊燎的思緒因他慢慢蔓延。

    某種意義上今晚是挺愉快的……如果這人揮拳沒這么用力的話。

    肩膀還隱隱作痛。

    氣氛不錯(cuò)，煙沒抽完，兩人閑聊了小半晌。

    “你今天難得正常了些，我們這么相處就很合適?！?/br>
    齊燎對他說。

    這是委婉說法——希望林雪翎稍微正常一點(diǎn)，別超過某個(gè)界限，大家可以做朋友。

    “什么？”林雪翎不理解，“我本來就是這樣，沒有什么不正常和正常啊?！?/br>
    齊燎瞥著他的神情，不語。

    ……跟他說這些果然沒用，男同的愛太熾烈。

    吐了一口煙霧，他將煙掐了，抬了抬下頜，示意他上車。

    “十點(diǎn)多了，送你回家?！?/br>
    十點(diǎn)，不是貓的睡眠時(shí)間。

    貓的睡眠都是碎片式，隨時(shí)神采奕奕。

    林雪翎搖頭：“我想去你家。”

    “……不行。”

    “為什么？”林雪翎揣測了一番，“你，家里有人？”

    “沒有?！?/br>
    “我……”

    一旦陷入思考，他的語速就變慢。

    “上車，快點(diǎn)。”

    “……”

    這么兇？

    找死吧你！

    從拳館到小區(qū)，路上暖氣開得很足，林雪翎的心情很快被烘得暖融融的，他打了個(gè)哈欠，稍微瞇了一會(huì)兒。

    再一抬頭已經(jīng)到了小區(qū)門口，跑車沒有停下來，徑直開了進(jìn)去。

    老舊小區(qū)的保安形同虛設(shè)，所有車輛和外賣員暢通無阻。

    齊燎一眼看去，擠擠挨挨的舊樓房，上面黏的數(shù)字樓號(hào)都脫落不清。

    住這么破的地方？他這脾氣像大少爺。

    “你怎么住這里？”

    “因?yàn)檫@里離學(xué)校近啊。”

    林雪翎背著包下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販?zhǔn)備進(jìn)樓，瞥見腳下多了一個(gè)影子。

    人類跟著我，想干什么？

    他頓時(shí)警覺。

    貓的領(lǐng)地意識(shí)很強(qiáng)烈，不許外來者靠近。

    “哥哥是想去我家嗎？”

    此話一出，男人就剎住了腳。

    “不想。”

    “真的？”

    “……”

    只是奇怪你怎么住這種地方。

    他記得，林雪翎是首京本地人。

    一個(gè)大爺推著嬰兒車路過，鏗鏘有力地喊：“小伙子，車得往里面放！”

    沒人理他。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懷疑。

    ？

    林雪翎謹(jǐn)慎地拽了拽背包帶。

    其實(shí)……讓人類進(jìn)屋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只是有一屋子貓玩具貓爬架卻沒有貓，不好解釋而已。

    說不定齊燎還能想起什么。

    “我走了?！?/br>
    男人與他道別。

    這一次沒有收到拜拜或者晚安，少年站在單元樓門口，歪頭默默目送他上車。

    ……在想什么？

    幾分鐘后，齊燎收到了新信息。

    來自[milk]

    ——[0.0哥哥，你可以來我家做客。]

    ——[什么都不用帶。]

    帶什么？

    齊燎一陣沉默。

    大半夜說這種約會(huì)？

    他將頁面關(guān)了，當(dāng)做沒看到。

    第二天夜里有個(gè)聚會(huì)，酒吧卡座，一群人玩得烏煙瘴氣。作為唯一一個(gè)沒沾酒的，齊燎連著幫好幾個(gè)人聯(lián)系了代駕。

    散場了，身邊一下子冷清下來。

    “你自己玩啊？”

    朋友問他。

    “沒，等下再出去?！?/br>
    “玩什么？帶帶我?！?/br>
    “一邊兒去。”

    齊燎拿了他的煙走了。

    出門抽煙，手機(jī)震了震，還以為是哪個(gè)喝大了的在群里亂發(fā)表情包。

    打開一看——

    milk：[哥哥你在哪0.0]

    l：[……你想來找我？]

    milk：[no。]

    甛饣并鴨

    l：[？]

    milk：[為了確認(rèn)你的安全。]

    l：[為什么？]

    milk：[0.0保護(hù)你]

    l：[。。。。]

    milk：[在哪~]

    l：[（定位）]

    l：[你想喝酒可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