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燎移開了視線。

    他過去放東西，只隔著幾步遠，少年脫了上衣，后背如雪白瀑布，在畫紙上模糊地暈染開。

    幾秒后，齊燎聽見他的聲音。

    “哥哥，你來洗澡？”林雪翎挨近了些，“晚上有什么打算？”

    “你打算今晚約我出去？”

    齊燎盯著柜子的目光一頓。

    他……又來這套。

    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到光明正大在浴室提出約會了嗎。

    “嗯？你有空的話我們就去玩好了?！?/br>
    林雪翎這陣子打工得太無聊了，需要一點快樂時間。

    他其實只是想問問齊燎平常晚上去哪兒玩，但人類似乎當成約他一起了？

    算了，真拿人類沒辦法！一起出去玩也沒關(guān)系。

    齊燎：“你想去哪？”

    “沒想好。”

    林雪翎沉思。

    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動嗎？

    “哥哥，你早點洗完?！?/br>
    少年天生一副純真樣貌，眼睛線條圓潤，睫毛細長，說話也是輕輕的，若無其事，將毛巾蓋在頭上往里走。

    被他囑咐的人類，并沒有說什么。

    林雪翎觀察性地注意了他一會兒。

    直到他走了，男人才繼續(xù)脫了上衣，露出結(jié)實的背脊。

    原來是害羞？

    不早說，真是的。

    作為一只貓，林雪翎平日以裸奔為主，對衣服這種蔽體的人類特產(chǎn)并沒有生出必需的想法，但他知道人類對于裸露有自己的標準，通常都是表示尊重理解。

    下次在浴室不靠那么近了。

    靠近研究生男寢樓的這間大浴室沒有隔間，進去就是一片霧蒙蒙水汽和很多人的身體，林雪翎熟練地一頭扎進去，找到空著的位置。

    等他慢吞吞洗完已經(jīng)是十幾分鐘后。他吹了頭發(fā)再出門，樓下，有人在汩汩冷風(fēng)里玩手機。

    “哥哥，你真的不喜歡貓咪寫真嗎？”

    林雪翎百思不得其解。

    齊燎斜睨他：“你希望我很喜歡？”

    “送禮物當然是希望對方愛不釋手啊?！?/br>
    “貓很可愛，早點送我?！?/br>
    你做夢~

    林雪翎摸了下耳朵，假裝沒看到。

    “我們今晚去哪里玩？”

    他問。

    “你又和我出去玩？”

    “對啊，怎么了？”

    “……”

    因為幾乎像是約會。

    他們不止一次像今晚一樣出去玩、獨處，而且越來越頻繁。

    不想回答的時候，齊燎都會找理由搪塞，但今晚沒開口。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捋了捋被風(fēng)吹亂的額發(fā)，他又像是海水似的澄澈眼睛，眼神和語氣都一貫直白。

    思忖了片刻，林雪翎忽然說：“你這幾天心情不好，我看出來了?！?/br>
    “你怎么看出來的？”

    當然是貓聞到了心情的氣味，人類從來瞞不過我。

    林雪翎悄悄豎起耳朵：“你可以跟我說，我不會告訴別人?！?/br>
    “……”

    齊燎很難解釋。

    因為無法說清身邊的規(guī)則禁令，他已經(jīng)不清楚什么是正確。

    長夜漫漫，打發(fā)時間的事很多。齊燎剛想到一個地方，朋友就給他撥了通話，約他出來看職業(yè)籃球比賽，最近很火的兩個隊伍。

    林雪翎是喜歡打籃球的。

    兩支職業(yè)籃球隊都是海外有名的隊伍有明星球員，即便只在首京打表演比賽，票也一搶而空，齊燎托朋友拿了兩張?，F(xiàn)場人滿為患，林雪翎很感興趣，他一直喜歡球，在前排探頭看那些球員出場。

    “哥哥，我一個球員也不認識?！?/br>
    他饒有興致地說著，在場上逐一觀察著球員。

    “不認識也沒關(guān)系，”齊燎遞給他一杯可樂，視線在他臉上轉(zhuǎn)了圈，“你看起來挺開心?！?/br>
    “我當然開心?！?/br>
    事實也是這樣，林雪翎盯著那顆籃球在場中飛行的軌跡，不斷預(yù)測下一秒會被誰搶走，投籃進球時別人歡呼，他也很高興地站起來呼喊。

    我又猜到了！

    也許我該去坐籃球裁判和解說？

    他津津有味地心想。

    “好球！”

    朋友是第一次見林雪翎，就坐在他旁邊，兩人一起大呼小叫，此起彼伏就沒停過，甚至還為了哪一隊贏爭論起來。

    齊燎都笑了：“你們吵什么呢?！?/br>
    林雪翎坐了回去，喝了幾口可樂。

    “哥哥，你喜歡看現(xiàn)場比賽？”現(xiàn)場太吵了，林雪翎湊近了些，與齊燎耳語，“下次我?guī)闳e的比賽吧？”

    一點唇珠沾著潮濕的可樂氣息，從耳畔擦過。

    “……”

    恰好投進了三分球，一陣吵嚷，齊燎其實沒聽清他說什么。

    對他這句話的印象，只剩下了觸感、氣味。

    唇瓣，可樂和藍莓的味道。

    ……他是甜的。

    他真好，我碎了。

    ……林雪翎是怎么想的？

    也許，他只是看我可憐才跟我出來玩……

    ……他是喜歡我，還是更鐘情師弟？

    “哥哥，你看這個球，我說中了哦?！?/br>
    林雪翎一臉天真爛漫，望著籃球哐當哐當。

    齊燎卻心不在焉，復(fù)雜念頭重復(fù)地像是變形浮云不斷別扭徘徊。

    也許他并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