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說完，整個車廂都沉默了。

    程明維坐在副駕上，轉(zhuǎn)過臉看窗裝作沒聽到。

    齊燎心底一震。

    他……當(dāng)眾暗示我！

    他是知道我聽得懂方言，特意這么說？

    以玩笑的口吻，說曖昧的話。

    ……他又在釣我？

    雖然知道可能只是一番玩弄，齊燎還是心臟砰砰亂跳，紅著臉，輕輕嗯了聲，視線黏著車上靠枕。

    來自男同的熱烈釣魚，從首京卷土重來。

    曖昧，呵。

    身處風(fēng)暴中心的林雪翎自己卻沒有什么察覺，繼續(xù)低頭念手冊上的日常用語，一臉疑惑地想著蟑螂用白話怎么說，為什么手冊上沒有？

    到了餐廳，三人吃了頓飯，林雪翎喜歡上了雙皮奶和白切雞。剛吃完，程明維就突然說有點事打算先走了，下次再來請客吃飯。

    林雪翎好奇：“你是去收租嗎？”

    程明維心想我可不當(dāng)電燈膽，打了個哈哈說是，拍拍他肩膀火速走了。

    這時候才七點。

    兩人面對面對坐，喝著茶，服務(wù)員上來泡了新的。

    齊燎看向窗外，又重新瞥向林雪翎。

    他們身在熱鬧街景之外，氛圍安靜愜意，即便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

    ……旅行確實能讓人心情變好。

    齊燎打開excel表格，打算按著計劃表繼續(xù)旅行：“林雪翎，我們等下去看古樓?！?/br>
    “嗯嗯哥哥決定吧?！?/br>
    林雪翎忙著埋頭吃雙皮奶，毫無意見。

    到了夜里，古樓朦朦朧朧，頗有點神秘意境，游客們紛紛舉起相機(jī)，齊燎也拿著單反找角度。遠(yuǎn)處，幾只貓貓蹲在樓下，它們被游客投喂得膘肥體壯，蹲在花圃那兒瞇眼睡著，突然被一個漸近的影子籠罩了。

    ？！

    一只巨大的……站立的人形貓……？

    氣味是貓的氣味，外表卻是兩腳獸？！

    “你們好胖啊，吃得這么好？”

    人形貓背著手悠哉走來。

    貓：？

    “你好呀，我是游客?！?/br>
    粉衣少年朝他們湊近了，俯身與其中一只碰了碰鼻尖。

    ？？

    好大的貓啊……

    附近的貓咪們紛紛注意到了林雪翎，都有些驚訝與好奇，他們都是生在景區(qū)的貓，天性膽大，按耐不住地過去圍觀人形貓。

    貓咪們都很好奇，有的干脆跳到了林雪翎腿上趴著，對著他聞來聞去。

    這里的貓咪好熱情……比首京大學(xué)的還黏人。

    雖然我不能算是人？

    林雪翎感嘆著搓搓這個貓頭，又揉揉那個貓爪。

    貓咪天堂！

    齊燎拍了幾張照片，一轉(zhuǎn)頭就看到美少年與貓親昵地碰鼻尖，顏色胖瘦各異的十來只野貓們都圍在林雪翎身邊，仿佛步入貓咖。

    他笑得很開心，露出一對尖虎牙。

    齊燎看了他一會兒，也給他拍了張照片。

    美人與貓。

    林雪翎與同類交流了幾分鐘，大概知道這邊的景點情況，雖然貓咪提供的信息大多是“某個景點的游客多，喜歡喂小魚干很大方”、“某個寺廟的方丈對貓很好，寺廟里有貓糧和魚”、“被一根貓條騙去閹了很痛苦”之類的。

    他與貓咪們說了拜拜，繼續(xù)遠(yuǎn)觀古樓。

    美，太美了，像我的蠟筆畫！

    想必古代的貓貓白天睡在鐘樓下，到了夜里就變成翩翩公子出門游玩，我生在古代也許也是這樣……

    林雪翎沉醉于幻想，被身旁的齊燎叫住了。

    “我給你拍了張照?！蹦腥艘性趬叄坪醯攘祟H久，他手上是一個白色單反，“過來看留不留?！?/br>
    “讓我看看?！?/br>
    林雪翎湊近了看屏幕。

    美中不足，剛剛把腦袋湊過去，天生突然下了急雨，人群一陣驚呼。兩人都被淋得稀里嘩啦，四處泛濫堵車壓根回不了程明維那里。

    真討厭，怎么偏偏下雨了！

    “我定的酒店在附近，先過去?！?/br>
    齊燎瞄了地圖，不算遠(yuǎn)。

    林雪翎捋著濕了的發(fā)梢，匆匆跟著他往外面走，人太多了，都被堵在十字路口，雨水淅淅瀝瀝，他剛想嘆氣，突然眼前劈頭蓋臉遮上了一層布，遮住了雨水……一件薄風(fēng)衣蓋在他頭上了。

    這個氣味……是齊燎的外套。

    “別淋雨又生病了?！?/br>
    齊燎的語氣，有那么點淡淡嘲弄的意味。

    “胡說，我很少生病的?！?/br>
    “別把雨水弄到眼睛，很臟，而且你的眼睛可能有病變?！?/br>
    “……”

    ？

    這么關(guān)心我。

    林雪翎捏著這件黑風(fēng)衣，猶豫了一下。

    齊燎蹙了眉，越想越覺得眼疾很嚴(yán)重，當(dāng)然，他不懂醫(yī)學(xué)，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病，但那天林雪翎看不見是真的……這人又避諱就醫(yī)，不肯去醫(yī)院看看。

    他轉(zhuǎn)頭再看向林雪翎。斗篷似的風(fēng)衣下，少年露出一對漂亮藍(lán)眼睛，欲言又止地盯著他。

    眼里寫滿了“他這么關(guān)心我？是不是有別的原因？”、“啊，我怎么回答才好呢”。

    齊燎：……

    剛剛只是在正常關(guān)心，其實沒有別的意思。

    只是林雪翎的眼睛，清澈又直白，他們互相對視，氛圍竟然逐漸粘稠古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