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灑了。”

    李珍娟蹲下身來，撿起地上的水壺，自喃自語。

    正在廚房幫忙的章之陽聽到了動靜，跑出來問：“怎么了？”

    看到他的出現(xiàn)，唐菁菁急促不安的呼吸才有了舒緩的余地，她吞咽了下口水，看在蹲在地上的李珍娟，語氣還有些虛：“我剛才想給花澆水來著，誰知道沒拿好水壺，掉在地上后，水也灑在地上了?！?/br>
    “不是什么大事，水壺而已。”

    章之陽解開系在自己腰間的圍裙，拿起旁邊的拖把，長步邁向了她們這邊，對正蹲在地上的李珍娟說：“媽，你去休息吧，這邊我來收拾就行?！?/br>
    李珍娟木木地點了點頭，起身又回到了原地，期間沒再看唐菁菁一眼。

    天色也不早了，章之陽送唐菁菁出了家門，下樓同行的路上唐菁菁神情還有些恍惚，要不是章之陽拉著她，她差點就磕在路上。

    “你怎么了？怎么一從我家出來就心不在焉的?！闭轮柗鲋龁枴?/br>
    “沒事，就是天太黑了，剛才沒小心就沒看清。”

    “我還以為你是被我家的環(huán)境嚇到了，”章之陽放慢了腳步，一同跟她走向公交車站。

    “沒，”唐菁菁扭頭盯著他，語氣誠懇說，“我從來沒那么想過?！?/br>
    “開個玩笑?！闭轮栒麄€人都浸在月光下，柔和的眼神中閃過片落的低沉。

    “我剛才只是覺得你們住在那里有些……”

    唐菁菁視線盯著街面上的背影，‘心疼’兩個字還是未能從口中說出。

    “可憐我們嘛？”章之陽接著她的話，語氣輕輕地回答。

    “不是，”唐菁菁抬頭，目光直接聚在他輕描淡寫的眼神中，“我只是覺得你們住的地方有些困難，不是可憐和同情，是關(guān)心和心疼…”

    最后一句話她說得極輕，正好也被路過鳴笛的喇叭聲掩蓋，不知道章之陽有沒有聽到，他之后沒再問是什么。

    兩人一起走到公交車站，站在那里等最后一班車，

    章之陽仰頭舒心說：“過完今天真的已經(jīng)十八歲了，我也要變成一個大人了。”

    “那你是十八歲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和愿望，”

    唐菁菁總想補(bǔ)給他一個生日禮物。

    “一切順利吧，”章之陽說，“最大的心愿就是考上北京的大學(xué)，然后掙錢看好母親的病。”

    唐菁菁試探性問：“你mama是從小就這樣嗎？”

    “不是，”章之陽毫不避諱地說，“我媽以前是某個公司的小職員，人溫柔大方，后來我爸出軌了，出軌的小三帶著孩子直接找我媽討說法，上戶口，后來我媽就被刺激到了，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br>
    章之陽完全沒有隱瞞，把過往的事情一一說出口，說那個小三鬧到了警局和法庭上，甩出聊天記錄說兩人已經(jīng)曖昧了十多年，還指著章之陽母親胡言亂語說，他們的感情就是強(qiáng)求而來的……

    唐菁菁站在原地，默默聽他講完了這一切，章之陽面若平淡的站在原地，語氣沒有半分波瀾。

    “章之陽…”唐菁菁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接受現(xiàn)有的一切破碎的家庭和生活，她沒有體會過那樣的變故，

    她把身下的影子往后挪了挪，看著地下的影子包圍住了他，輕聲說：“一切都會好的，章之陽，”

    就按照他祝愿的那樣，他如愿考上了大學(xué)，掙到了錢，之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闭轮柵S持著淺淺的笑意，像是低語跟自己對話，又像是跟唐菁菁訴說，

    他說道：“陽光總在風(fēng)雨后，我相信努力過后的生活一定會更加美好。”

    唐菁菁沉沉點著頭，瞧見了他眼中夾含的細(xì)碎亮光，他眼中有光，而之后的一切一切她也都想跟他一起成長見證和度過。

    這個時候，唐菁菁也才更清楚明了，

    自己對他的感情是喜歡，無關(guān)任何利益和身份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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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37

    明明讓人覺得艱苦難熬的高中生活也在不經(jīng)意間來到了最后一年，教室墻上用大字報張貼著倒計時的天數(shù)，仿佛抬頭的瞬間就能窺到最后的光陰。

    高三帶來的壓迫感讓每個學(xué)生都低頭苦練題海，課間站在走廊外閑聊說話的人很少，在班里小打小鬧的人也很少，大家都在為了老師們口中所說的“考上大學(xué)一切都會變得很容易”的未來所努力。

    在接連不斷的學(xué)習(xí)生活中，她們迎來了最后一次的運(yùn)動節(jié)。

    朱涵身為體育委員，拿著學(xué)校下發(fā)的運(yùn)動會文件在講臺上方講各個項目的報名時，底下原本繃緊的心才得以舒緩。

    課后交報名表的人卻不多，大家都不想為了跟學(xué)習(xí)毫無關(guān)系的東西投入時間，所以按照每班規(guī)定報名的人數(shù)還差得很多。

    朱涵托腮長嘆，坐在唐菁菁座位前面說：“好不容易出現(xiàn)一個放松的機(jī)會，結(jié)果報名的人那么少，就這點人數(shù)，我也沒法上交。”

    唐菁菁剛做完一道數(shù)學(xué)題，一邊對答案一邊回道：“現(xiàn)在都高三了，大家肯定覺得任何事情都是以學(xué)習(xí)為主。”

    “可一口也吃不成一個大胖子，”朱涵視線移到她對答案的動作上，說，“趁這個活動放空一下大腦多好?！?/br>
    唐菁菁把錯的習(xí)題劃上圈，抬眼看著她說：“難，你沒看最近把你的學(xué)習(xí)氛圍很濃厚，平時上課打瞌睡的人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