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皺起了眉頭，一臉的不解。

    哈立德笑了下說道：“仆人或者廚師做飯，對他來說只是工作，沒什么好值得開心的，但親人、愛人不一樣，我記得我父親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的時候，我mama總是會認真準備很久，一大早就去菜市場，挑我父親最愛吃的那些菜，買最新鮮的，做飯的時候她也是滿臉愉悅，尤其是在看著我爸爸吃飯的時候，臉上總會浮現(xiàn)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哈立德攤了下手，看了看成默，“我也說不清楚愛藏在哪里，大概就是藏那些平常極了的舉動之中吧！”

    第059章 破碎世界（5）

    荒原之上炊煙裊裊，篝火于拂曉前暗淡的天光中，如一抹墜落的晨曦。漸漸的，在平坦原野的盡頭，太陽探出了頭，于是那些隱藏在夜幕之后的云朵漸漸浮出了天際，層層疊疊的如出海的白帆。

    成默坐在自制的“石板燒灶臺”前，就像正在搞野外吃播的博主一般，全力以赴的展示廚藝。而雅典娜和哈立德則拿著串羊rou串的鐵簽當叉子使，圍在石板爐灶旁邊大快朵頤，誰都沒有想到普普通通的羊rou串和烤馕，被石板這么一加熱竟然會如此美味。

    哈立德嘴里咀嚼著羊rou和烤馕，像是包著松子的松鼠，冷空氣中他呼著白氣，滿臉幸福的說道：“雷克茨卡先生，您這是從哪里學來的烹飪方式，實在棒極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香的羊rou串和烤馕……”

    因為嘴里還含著未曾吞咽下去的羊rou，哈立德的聲音稍微有些含混，加上大舌頭的沙烏地口音，聽上去像是失焦了相片。

    成默不得不問道：“你在說什么？”

    哈立德吞下了嘴里的羊rou，滿足的滾動了一下喉頭說道：“我是夸獎您的烹飪技術實在太不可思議！我從來沒有想過用石頭竟然還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

    “謝謝?！?/br>
    哈立德低頭看著被燒的焦黑的石板，又用鐵簽叉起了一塊羊rou和一塊烤馕，好奇的問，“這是您從哪里學來的方式？”

    “靈感來自鐵板燒。最早這種烹飪方式起源于西班牙，在海上的船員為了烹飪新鮮釣上來魚，發(fā)明了用鐵板煎海鮮的方式。后來這種方式被傳到了日夲，被日夲發(fā)揚光大，他們不僅改良了鐵板燒，還加入了廚師雜耍表演，讓鐵板燒變成了一種時髦且高檔的料理?！?/br>
    “廚師……居然還表演雜技？”哈立德很是詫異。

    “是的，比如用鍋鏟把雞蛋反復挑起來，就像小丑拋球一樣，拋上好幾下，然后把鍋鏟豎起來，讓雞蛋恰好落在向上的刀刃上，被劈成兩半，但是彈殼不會完全斷裂，將將能卡在鍋鏟上，只有蛋液順著鍋鏟兩側(cè)流到鐵板上，廚師則會用蛋液畫一個漂亮的圖形，煎出一個看似很有藝術感的蛋……”

    哈立德聽的瞠目結(jié)舌，“以后我一定要去嘗嘗真正的鐵板燒，看看廚師的表演。”哈立德一口咬下了鐵簽上油滋滋的羊rou和焦香四溢的小塊面餅，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帶著我的爺爺、mama還有jiejie、meimei一起……”

    “一定會有機會的。”成默一邊說一邊將已經(jīng)煎好的羊rou粒和烤餅用鐵簽撥到了雅典娜一側(cè)，方便她取食。

    站在成默身旁的雅典娜，將鐵簽遞給成默，低聲說道：“吃飽了?！?/br>
    “好?！弊谑瘔K上做石板燒的成默接過鐵簽，換了只手拿好之后，順手從口袋里掏出紙巾，自然而然的舉給了雅典娜。

    雅典娜接過紙巾，擦了擦嘴。

    成默又從腳邊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個塑料瓶搖晃了一下，他抬手將塑料瓶給雅典娜，“沒有可樂，只有仙人掌果汁，也很解油膩……”

    雅典娜注視著成默手中的塑料瓶，綠色的果汁在里面蕩漾，于朝陽中泛出了艷麗異常的自然色彩，實在是好看極了，要是用手機拍一張照片，荒原、朝霞、篝火還有這瓶果汁，在配上一句小清新的文案，絕對是能引爆社交網(wǎng)絡的海報，不過可惜雅典娜并不是文藝女孩。

    她拿過了塑料瓶，立刻感覺到了一陣沁涼，很顯然成默是用技能冰鎮(zhèn)過，她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有點像是薄荷的清新口感一點也不比汽水的沖擊力差，加上酸酸甜甜的味道極大的緩解了羊rou的油膩，當冰冷粘稠的果汁滑入她的檀口時，她感覺到了體內(nèi)的細胞都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感覺好比夏日飲冰，仿佛每個毛口都被打開，一種舒坦的快感傳遍全身……

    “為什么會感覺到愉悅？”雅典娜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舉起瓶子看了看，昨天她吃仙人掌果還覺得味道一般，怎么今天喝成默榨的果汁，卻會給她如此深的滿足感？

    “我是說您昨天問有沒有蜂蜜和檸檬，還找我買了那么多仙人掌果。原來您是給溫蒂女士榨果汁啊！”哈立德笑道，“雷克茨卡先生，德意志男人都像您這樣溫柔嗎？我還以為德意志男人都是嚴肅古板的鋼鐵猛男……”

    成默沒好氣的否認道：“我只是想給你機會多賺點錢而已?！?/br>
    哈立德信以為真的撓了撓頭發(fā)，“是嗎？那真得謝謝您了。”

    成默若無其事的說“不客氣”，雅典娜卻想起了自己昨天問成默能不能買到可樂，他下去問了哈立德，上樓之后告訴自己得忍一忍，去到大馬士革才有，接著他又下了樓，過了許久才回房間。雅典娜的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哈立德說過的那番話，她又想起了和母親告別的那個中午，她一直都想要知道母親第一次親手給她做甜點時究竟是什么心情……

    雅典娜握著仙人掌果汁發(fā)呆，忽然間，她有些好奇成默在給她做吃的時候又在想些什么。

    食物和愛真有什么關系嗎？

    她覺得下次她有必要悄悄窺探一下成默的心。

    ……

    太陽在天際露出了半張紅彤彤的面容時，成默也吃完了早餐，他剛準備把放在石塊上的石板撥開，把篝火熄掉，就聽見哈立德忙不迭的喊道：“雷克茨卡先生，你別動……讓我來，讓我來……”

    “怎么了？”成默問。

    哈立德羞澀的笑了一下說：“我覺得這塊石板一定有什么魔力，我得把它帶走，等回了家，我也可以用它給我的meimei做石板燒吃?！?/br>
    成默心想哈立德是真疼愛他的meimei，不過也是，阿法芙的確是討人萌萌噠的小女孩，就連成默這么不喜歡小孩的人，也會覺得阿法芙超級惹人憐愛。他能體會哈立德的心情，卻還是瞧著黑乎乎的石板實話實說：“這就是塊普通石板。”

    “怎么可能，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平整的天然石板，這本身就是個奇跡……”

    “好吧！”成默也不能告訴哈立德這塊石板是他用“七罪宗”削的，只能聳了聳肩膀說，“我認為你覺得特別好吃，是因為柴火煙氣將rou包裹起來能增加獨特的煙熏味道，和石板關系不大，也許石板比鐵板或者直接烤的溫度傳導更弱，這樣比較有利于鎖住油脂和水分?！?/br>
    “我不太懂這些道理，我對烹飪一竅不通?！惫⒌?lián)炝烁静駥Ⅲ艋鹜毕?，“不過在這樣的荒郊野嶺能找到這樣一塊石板確實不可思議，說不定它是什么文物，將來能成為我們家的傳家寶！就算不是，能把這種美味的體驗帶給我的家人也是很棒的?！?/br>
    “不用記得道理，記得到時候用木柴，有條件的話可以用雪松樹枝，雪松樹枝富含油脂，會帶給烤rou更加別致的風味……”

    哈立德一臉驚訝，“雷克茨卡先生，你可懂的真多，連我們敘利亞有雪松都知道！”

    “我只是恰好對樹比較感興趣而已?！背赡X得自己稍微有些說的多了，頓了一下，立刻轉(zhuǎn)移話題，“看來你很重視你的家人?！?/br>
    “當然，父親死了，爺爺和母親年紀大了，我就是一家之長，《圣訓》教育我們男人應該陪伴和愛護家人，帶領家人過上好的生活……”

    成默倒是清楚圣羅蘭教異常重視家庭，強調(diào)維護家庭穩(wěn)定，對于圣羅蘭教的皈依者來說，優(yōu)先考慮家人而不優(yōu)先考慮自己是一種美德，這種觀念深深根植于這個宗教的信仰者之中。

    當然，為“造物主”可以犧牲一切，包括生命，這種極端觀念同樣深深根植于信仰者的心中，如同思想鋼印。（思想鋼?。褐缚苹米骷覄⒋刃揽苹眯≌f作品《三體》中的一個概念，由面壁者比爾·希恩斯發(fā)明。讓人對某一信念虔誠堅定。）

    成默向來對于“宗教”的看法偏向負面，也就無意與哈立德討論，走到了另一堆篝火前將火撲滅，等待哈立德將石板收好準備上路。

    此時太陽即將完全躍出地平線，一抹縹緲虛無的霧靄模在天邊彌散開來，模糊了橙色的光線，讓太陽像是要被暈染開一般。

    忽然耳畔傳來隱約的轟鳴，大地也微微震顫了起來。成默站在副駕駛的一側(cè)，極目遠眺。

    荒原之上視野開闊，地平線如半個圓弧盡收眼底，那些雜草堆和起伏的矮丘都已被朝霞鑲了一層流動的金色邊線。太陽的下方揚起了一陣如紗般的霧氣，如翻卷的海浪，他定睛一看海浪的下方是一行車隊，由二十多輛架著機槍的吉普車和架著速射炮的皮卡組成。

    車隊的速度極快，瞬間就沖出了朝陽那迷離的光暈，像是陡然間從太陽的中心跳了出來，從一行黑影變得無比清晰。

    成默凝聚能量在雙瞳，判斷出車隊完全就是對著他們這個方向而來，頓時心知不妙，對方的目標大概率就是他們，而不是背后的哨卡。

    “哈立德，馬上開車走。”成默低聲喊道，可當他轉(zhuǎn)身拉開車門時，卻看到站在駕駛室那一側(cè)的哈立德剛好正舉起雙手，那塊被他視作未來傳家寶的石板墜落在荒原之上，發(fā)出了碎裂的聲音。

    “好像走不了了！”哈立德顫聲道。

    成默定睛一看，原來關卡邊的哨所里的機槍也已經(jīng)對準了他們這個方向。雖說哨所里沒有人跳出來明著說你們不許跑，但不用想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原本以為是能夠保護他們的正府軍隊，恰好是賣出消息的一方。成默見慣了大風大浪，也沒有太意外敘力亞的狀況會糜爛到在主干道都會有自由軍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還是和官方勾結(jié)……

    眼下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在戰(zhàn)亂的地方最不缺乏的就是意料之外。其實他也曾考慮過要不要找安保隊伍，無奈實在沒有可以信任的人的狀況下，這樣做更加危險，還不如就低調(diào)一點上路。

    這時雅典娜也發(fā)現(xiàn)了異狀，按下了窗戶，凝望著塵煙滾滾的方向。

    成默抬手想要推一下眼鏡，才想起他的那副平光眼鏡早在兩年前就掉進地中海里，他放下了手，沒有去看身側(cè)的雅典娜，用法語說道：“還沒走出一百公里就出了狀況，這可真糟糕?！?/br>
    雅典娜的面容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只是冷淡的說道：“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多多少少成默對于雅典娜扔掉自己的烏洛波洛斯還是心存怨念，他翻了個白眼，“你現(xiàn)在可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天榜第一雅典娜，你現(xiàn)在只是個武力比常人強悍一點的天龍人而已，面對上百人的軍隊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殺光他們？”

    雅典娜對于成默看似調(diào)侃的諷刺不以為意，觀察了一下即將到來的車隊，輕描淡寫的說道：“也許會受傷，不過既然他們找上門來，那就只能試看看了。”說著雅典娜轉(zhuǎn)了下身，像是拿起什么，接著推開車門下了車，她站在車門邊說，“等下保護好自己……”

    成默低頭，就看見雅典娜將幾根鐵簽藏進了袖子里，他望著迫近的車隊虛了一下眼睛，各種念頭在腦子里電閃而過，想了下說：“還是先不要動手?！?/br>
    “現(xiàn)在不動手，上了車更不好處理……”

    “殺光他們解決不了問題，說不定還會惹來更多更大的麻煩?！背赡瑩u著頭說，“反正他們也不是要殺我們，大概率是收到了線報，說來了兩個傻子德意志人，于是趕過來綁架我們，好勒索德意志正府一筆錢……”

    “真麻煩。”

    “在數(shù)學上越簡潔的解題方式就越是需要智慧，在現(xiàn)實中越是簡單的解決方案就越是需要力量，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就只能先仔細審題，運用已知的條件，找出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了，這跟做數(shù)學題是一樣的……”

    “所以呢？”

    “所以，我們得先看看是那撥人，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也許殺光并不是最好的選擇，再說，就算想要殺光他們，也不能在這么顯眼的地方。”

    “那我就看看你是怎么解題的?！毖诺淠人砷_手，那些銳利的鐵簽便從袖子里滑落，掉進了腳邊低矮的草叢里。

    成默心想：“我的意思可不是叫你什么都不管了！”可這個時候他也不想認慫，便不再和雅典娜討論。兩個人氣定神閑的靠著皮卡的一側(cè)并肩而立，注視著車隊帶著翻涌的沙塵抵近。

    不過須臾，隨著引擎的轟鳴，像是刷了一層骯臟土黃油漆的吉普和皮卡就呈現(xiàn)半月形停在了成默和雅典娜的不遠處，跟在汽車后面的摩托車隊則沖了上來，戴著太陽眼鏡，用紗巾蒙著臉的騎士們大力的扭動手柄，引擎嘯叫著揚起了大片的塵土，將他們團團圍在了中央。

    那些騎士像極了朋克廢土里打家劫舍的土匪，可惜的是他們的坐騎實在不夠科幻，全都是些破破爛爛的玩意，讓人很是出戲。

    這種場面和成默在丹麥被一群半機械人開著改裝車圍困差了無數(shù)個檔次，因此他絲毫不覺得嚇人，反而覺得有些中二和搞笑，他淡定的瞄了眼插在摩托車上面的“紅、白、綠”三色旗，心道：“原來是酷兒德人……”

    中間的一輛破舊悍馬上下來了一個穿著酷兒德佩什梅格戰(zhàn)士傳統(tǒng)裝束的男子，襯衫之外是羊毛的緊身短上衣，褲裝則是馬褲搭配寬腹帶，寬腹帶的右側(cè)插著一把點45口徑的自動手槍，左邊則插著一把戰(zhàn)斗匕首。他頭發(fā)比較稀疏，亂糟糟的搭在額前，眼睛不大，還是標準的大小眼，大概是長期用狙擊槍造成的，淺淺的絡腮胡子快要長滿了臉頰，外貌有點像是易垃克的前統(tǒng)帥薩達姆。

    神似薩達姆的男子站在悍馬前面大聲喊了幾句，另一側(cè)的哈立德就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他顯然是通過旗幟認出了這伙自由軍隸屬于那一方，舉著雙手向男子走了過去，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阿扎爾醫(yī)生在嗎？我的父親認識阿扎爾醫(yī)生……”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滿頭大汗的哈立德，面無表情的說道：“阿扎爾醫(yī)生去年就在和圣戰(zhàn)旅的戰(zhàn)斗中喪生了。”

    哈立德痛苦的偏了下頭，“抱歉，我……”

    男子沒等哈立德說完，就注視著站在他身后的成默和雅典娜問：“他們是什么人？”

    “他們不是燈塔人，真的，車上有護照。”哈立德連忙說，他揮了下手，言辭懇切的說，“對醫(yī)生的死我很遺憾，小時候他還給我看過病……”

    男子冷聲說：“我問你他們是什么人？意思是他們是做什么的，不是要你告訴我他們是哪個國家的！”

    “他們只是普通游客！”哈立德指了指成默和雅典娜，“本來想去黎巴嫩，誤入了敘力亞而已。我現(xiàn)在就是送他們?nèi)ゴ篑R士革轉(zhuǎn)道去黎巴嫩的……”哈立德舉起了手，“他們不是燈塔人，也對我們敘力亞沒有惡意！”

    “誤入的游客？”男子冷笑，“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是異教徒，就有罪……”

    ……

    周圍那些不停轉(zhuǎn)圈的摩托車騎士們已經(jīng)停了下來，環(huán)繞著他們，舉起槍警戒。喧鬧的荒原歸于平靜，這叫成默能把哈立德和男子的對話聽的很清楚。然而敘力亞語和沙烏地語明明是同一種語言，卻在語法和發(fā)音上卻有不小的區(qū)別，大致上和華夏普通話和粵語之間的區(qū)別類似，明明是同一種語言，卻很難聽懂，成默也只能根據(jù)發(fā)音去猜大概的意思。

    結(jié)合兩個人的表情動作，還有當下的情況，成默將兩個人對話的內(nèi)容聽了個八九不離十，于是等哈立德垂頭喪氣的走回來時，成默直接問道：“他們需要什么？錢？還是武器？”

    哈立德停住了腳步，遲疑了一下說道：“他們需要藥物?！彼皖^避開成默的視線，語氣艱難的說，“說只要你們配合給德意志正府壓力，讓德意志正府或者慈善機構捐贈一批藥物，就不會對你們怎么樣……”

    成默點了點頭，低聲說：“哈立德，沒必要愧疚，這不關你的事，你跟他們說，只要放你開車回去，我們就會配合。”

    哈立德滾動了一下喉頭，依舊垂著頭低聲說：“他們沒有要為難我的意思?！?/br>
    成默笑了笑，在眾目環(huán)伺之下，打開了車門，拿起背包，從里面掏出一疊被塑料袋包好的歐元，走了過去塞進哈立德的懷里，“那你就拿上報酬趕緊走吧！”

    哈立德沒有接，他抬頭看著成默，一臉慚愧的說：“雷克茨卡先生，說好的要送你們到大馬士革的，可我……”

    成默將錢裝進哈立德的上衣口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沒關系，盡力了就行?！?/br>
    哈立德的眼眶都紅了，“雷克茨卡先生……”

    成默卻不喜歡這么婆婆mama，舉著雙手向“薩達姆”走了過去，用英語一字一句的大聲說道：“能聽的懂英語嗎？我需要和你們的頭領談談?！?/br>
    男子沒有立刻說話，他盯著成默上下掃視，那雙眼睛如同蒼鷹般俯瞰著獵物般冷厲無情，兩抹掃帚眉更添了幾分兇悍，像是隨時都可能掏出插在腰間的戰(zhàn)斗匕首劃開他的喉管。成默也在默罕默德·奧維斯身上看到同樣的氣質(zhì)，長年累月在戰(zhàn)爭中洗練出來的冷酷氣質(zhì)。

    當成默快要走近的時候，有個戴著毛線帽子的年輕人上前攔住了他，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搜出了兩把手槍取走之后，才允許成默繼續(xù)向前走。

    等到成默從容的走到了男子面前，男子虛起了眼睛，用口音濃重的英語沉聲說：“你不是誤入的旅客?！?/br>
    “當然是。”成默毫不猶豫的說，“不過具體的情況比較復雜，而且我們的身份也確實比較特殊?！?/br>
    “不管多特殊都沒有用。我們必須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