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正好寧江澤不想和他待在一個房間,整層樓都被他包下,服務員都沒讓來。 樓層四處都是監(jiān)控,鄭放安衣著低調(diào),取下帽子,看著寧江澤站立在長桌的另一端,仿佛沒有坐下的意思。 他斟茶,而寧江澤的耐心每消耗一分眉間便多一道痕。 “狗呢?” 鄭放安將另一杯茶放到右手邊的位置,這才抬眼看向?qū)幗瓭?。他正了正身旁的檀木椅,說:“坐下說吧澤哥?!?/br> 寧江澤只想快速快決把狗帶回去,但顯然鄭放安今天沒有把狗帶來。 僵持片刻,他就手邊的位置坐下,與鄭放安斜對著,隔了三把椅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寧江澤想不明白了,他問道,“我欠你什么東西了嗎?” 鄭放安表情微僵,捏著茶杯的指節(jié)微微收緊。 喉結(jié)滾動,他嘬了一口茶,從容的面具出現(xiàn)一絲裂縫。鄭放安垂首,從那盞余剩茶水中看見自己的表情。 哭笑兩不是,很難看。 “你不欠我什么,”鄭放安頓了頓,說,“但是澤哥……” 幾年前雨中的那把傘寧江澤留給了他,鄭放安保留到現(xiàn)在,他放進定制的保存箱里,不看,不用。 鄭放安其實一開始就看出對方心軟,母親下葬的時候,他抱著骨灰盒去找寧江澤借回家的路費。 對方當時在籃球場和朋友打球,朝他走來時,身后夕陽垂暮,寧江澤飛揚的發(fā)絲都囂張肆意。 說句俗的,鄭放安真的覺得他像是從光里走來,來拯救他。 他自小跟著母親長大,與母親的感情并不深厚。母親常年打罵打壓,致使鄭放安格外自卑,他性格寡郁,在學校也常被人霸凌。 站在雨中的時候,鄭放安想的不是親人離世的悲痛,而是家里的債務。 難過的也只是以后難挨的日子,螻蟻般的生活。 寧江澤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卑劣地緊攥在手中,后來甚至想要連根拔起,養(yǎng)在自己擁有的肥沃土地。 視線從巨大的落地窗眺望出去,鄭放安看見林立的高樓與湖泊,眺望始終漂亮的景色。 所謂美景不過是因為自己站得高,鄭放安清楚這座城市的角落是什么樣子,他不想再回去了。 目光像是透過眼前的一切望回到幾年前的場景,鄭放安的神色動容而落寞。 “我想不通?!彼焖僬A藘上卵劬?,緩慢道,“你為什么這么軸呢?” “澤哥,”鄭放安看向他,說,“你知道葉青章有多看重你嗎?你為什么非得和他對著干,他一句話就能捧紅你,為什么非要自己闖呢?” “不累么?”鄭放安輕聲問。 別人都以為他想做演員,這不怪鄭放安,寧江澤有時候也快忘記自己原來的夢想是做編導俱佳的導演了。 他沉默不語,垂眼看見自己手腕上淡淡的紅痕,將襯衣衣袖往下扯了一下。 寧江澤也往外看了眼,說:“所以你累了就偷走我的東西獻給葉青章當做通行證,你累了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我使絆子?” 鄭放安蹙眉,眼淚將墜。他偏過頭,用力抹了下眼睛,轉(zhuǎn)過臉時眼神多了一絲委屈。鄭放安反過來質(zhì)問寧江澤,道:“我做錯了嗎?” “葉青章開高價找你買下劇本,你不愿賣,他后來找到我,讓我勸勸你?!编嵎虐餐侣兑磺校澳愕膶W業(yè)不被父母支持,你又那么喜歡,我擔心……” 他之前并不知道寧江澤家庭情況,只知道每次寧江澤和他爸通話就會吵架,有時候還夾雜著一句“餓死也不會找你”的氣話。 兩個人開支會很大,就算沒日沒夜地做兼職,也很難供寧江澤讀書,何況他也要生活,家里還有債務。 處境艱難的時候,鄭放安動了歪心思,偷偷將寧江澤的手稿給了葉青章,賣得高價,也因此正式踏進娛樂圈。 他外形條件不錯,機緣巧合下出演寧江澤的處 女座,葉青章有意捧他,就此一炮而紅。 后來發(fā)現(xiàn)寧江澤家富足,鄭放安更不理解為什么。 不理解寧江澤為什么非要吃苦。 他停頓幾秒,繼續(xù)道:“你家那么有錢,你不會懂我的。” 寧江澤聽完,深深看著了他一眼,起身離開:“我確實不懂你,也并不想共情你的感受?!?/br> “狗在哪?”他問。 鄭放安深吸一口氣,倏地展笑,他笑著,眼淚卻從眼角落下。 仿佛失了力,鄭放安輕聲說:“我沒帶過來,明天還給你?!?/br> 鄭放安狀態(tài)不對,寧江澤懷疑他心理出現(xiàn)了問題。但想了想,什么都沒說,直接走了。 好幾天沒回家,寧江澤的車修好了被溫景宴扣在他家車庫,短時間內(nèi)禁止他自己獨自出行。 打車到青山別居,寧江澤戴上墨鏡,到安保處秋后算賬。誰知一進去全是生臉,之前認識的幾個保安全沒在。 要不是已經(jīng)進了小區(qū),他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地方。 “您好,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嗎?”值班人員從辦公桌后迎上來。 寧江澤摘下墨鏡,問:“之前的負責人呢?” 男人認出他是誰,忙往門外看了眼,請寧江澤到辦公室里面說話:“原來是寧先生,您好,歡迎回家?!?/br> 他給接了杯水,沒說上家物業(yè)公司被追究賠償了一筆巨款,簡單概括道:“之前的公司和甲方解約了,我們是新接手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