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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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僅僅如此,很顯然是不夠的。 如果是陸安世本人來過問這個案子,或許能讓那些人老老實實的按照國法來審,只一個陸小姐,根本不可能讓那些人就此停手,也不可能讓他們因此,將矛頭對準范東成等人。 因此,沈毅想要破局,僅僅做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因為昨天在公堂上被打到昏厥過去,身上受了不輕的傷,今天縣衙便沒有再提審沈毅,渾身是傷的沈毅這才得以休息了一天。 這一天里,獄卒先后送了兩次飯進來,沈毅猶豫了一下,硬是一口都沒有去吃。 因為怕有毒。 他現(xiàn)在可以篤定,江都縣衙的那些人,一定是想讓他死的。 其實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非常餓了,但是為了不至于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獄中,沈毅還是咬牙硬撐著,實在是撐不住的時候,便閉上眼睛睡一覺,慢慢捱過這一天時間。 半夢半醒的時候,沈毅隱約聽見了有人在自己牢房門口談話,大概的內(nèi)容是詢問自己的情況,聽口氣應該是衙門的人,不過沈毅并沒有睜開眼睛,仍舊閉目裝睡。 就這樣,在苦苦熬了一個白天之后,沈毅終于等到了晚上,等到了衙差們換班的時候。 臨換班之前,那個吃了沈毅燒雞的獄卒,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尋來了一根禿筆,以及一張黃褐色的草紙,小心翼翼的塞進了沈毅的大牢里。 大牢里不見天日,再加上這個時候太陽已經(jīng)要落山了,牢房里已經(jīng)點起了蠟燭,沈毅接過這根禿筆,在一旁的盛了點墨水的小碟子里蘸了蘸,然后再這張紙上寫上了幾個字。 “請兄嫂給這位差大哥,預備十兩銀錢……” 沈毅書寫的過程中,這個獄卒一直在旁邊觀望,見他寫了“十兩”,這個獄卒愣了愣,然后半蹲在牢房門口,輕聲道:“沈公子,咱們先前說好的是五兩銀子,你寫錯了?!?/br> “我沒有寫錯。” 沈毅抬頭,看了這個獄卒一眼,有些干裂的嘴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開口道:“這位大哥,你貴姓?” “不敢當,免貴姓周?!?/br> “周大哥。” 沈毅微微低眉,緩緩說道:“差大哥,牢里的飯食我吃不慣,我想在這張紙的背面給兄嫂帶個話,讓他們給我送一些飯食過來,成不成?” “周大哥若是答應,這多出來的五兩錢,便是小弟送給大哥喝酒的錢?!?/br> 這個姓周的獄卒愣了愣,然后看向沈毅,低聲道:“沈公子,你莫要讓我擔干系……” 獄卒這個差事,雖然不是什么好差事,每個月的月錢也不是很多,但是卻是個還不錯的肥差,畢竟牢里關著的這些人,哪一個沒有幾個三親六故,想要進來探望,或者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難免要給獄卒一些好處,尤其是江都府這種富庶之地,這些親故出手都不會太吝嗇,因此獄卒倒是一個很好的養(yǎng)家差事。 因此,這個姓周的獄卒并不想因為十兩銀錢,丟了自己的差事。 “周大哥放心,這紙條我兄嫂閱后即焚,你可以在現(xiàn)場親自看著他們燒毀,無論如何,絕不會牽連到你?!?/br> “那……” 周獄卒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那好,你寫罷?!?/br> 說完這句話,他轉過頭去,不再盯著沈毅。 這個動作的意思很明顯,意思就是你隨便寫,我不管了。 沈毅心中一喜,翻開這張黃紙的背面,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后,開始提筆寫字。 很快,他把想寫的內(nèi)容寫在了紙上,遞給了這個姓周的獄卒,低聲道:“周大哥,我家住在江都城的城西,你認得罷?” “認得認得?!?/br> 這個獄卒伸手接過寫張草紙,微笑道:“小人認得公子家?!?/br> “那就好?!?/br> 沈毅微微拱手:“多謝周大哥了。” “是我要謝公子才對。” 這個姓周的獄卒笑著說道:“小人一年的例錢,也沒有十兩,多謝公子厚賜?!?/br> 他說完這句話,夜班來換班的幾個獄卒已經(jīng)到了,這個姓周的獄卒與其他幾個獄卒笑著打了聲招呼,他拉著其中一個熟識的夜班獄卒,指著沈毅所在的牢房說了幾句話之后,便轉身離開,下班去了。 而那個跟他說話過的獄卒,則是邁步走了過來,來到了沈毅牢房門口,看了沈毅一眼,然后半蹲在沈毅牢房門口,小聲說道:“沈公子,周哥剛才讓我照看照看你,我就在旁邊,夜里有什么動靜,你就招呼我?!?/br> 這個獄卒看起來,比那個姓周的獄卒年輕不少,應該是前者帶出來的。 沈毅趴在稻草上,因為饑餓,說話已經(jīng)有些有氣無力。 “有……有勞。” …… 此時,外面的江都城已經(jīng)入夜,城門緩緩關閉。 不過城里的人并沒有因為太陽落山而偃旗息鼓,不少青樓楚館,開始開門迎客,江都府最繁華的地方,依然人來人往,夜生活很是豐富。 而在一片熙熙攘攘之中,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漢子,一路從縣衙大牢,來到了江都城城西沈府門口,敲響了沈府的大門。 正是江都縣衙獄卒周勝。 城西相對來說沒有特別繁華,因此他敲門的聲音格外響亮,很快,院門被打開,一個有些佝僂的老人家,探出頭來,看了看周勝一眼,問道:“尊駕找誰?” 周勝看了看這個老門房一眼,開口道:“在下……在下嚴力,受沈毅沈公子之托,來給沈家少爺傳信的?!?/br> 為了不擔責任,周勝并沒有報真名。 “沈毅……七公子?” 沈毅雖然出身寒門,但寒門也有寒門的講究,同輩之間要排行輩,他在家中是老大,還有個弟弟在家里,但是同輩之中行七,讀書的時候不少人就以沈七來稱呼他。 老門房是看著沈毅長大的,聞言身子顫了顫,立刻拉著周勝進了沈府,同時開始大聲嚷嚷,每過多久,沈家同輩之中的老三沈陵便被驚動,得知了周勝的來意之后,立刻把周勝請進了自家的小書房里,然后從周勝手里,接過了沈毅寫的那一張紙。 沈陵,是沈毅大伯沈徽家的兒子,同輩之中行三,今年二十三四歲,中等身材,模樣還算俊俏,在江都除了照顧兩個堂弟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溫書,準備下一次的縣試,以取中功名。 接過這張紙之后,沈陵先是看了看正面,然后又翻過來看了看,然后便長出了一口氣,對著一旁的沈夫人開口道:“夫人,去取十五兩銀子來,給這位差官?!?/br> 沈夫人沒有猶豫,點了點頭之后,便從房間里取出了十五兩銀子,交在了周勝手里。 周勝抬頭看了看沈陵夫婦二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銀子,咽了口口水:“沈少爺,夫人,沈公子說十兩銀子就好?!?/br> 沈陵看向周勝,嘆了口氣:“老七身陷囹圄,短時間內(nèi)恐怕很難出來,我們也見不到他,這幾天就勞煩嚴兄代為照顧了。” 周勝伸手接過這十五兩銀子,然后抬頭看了看沈陵夫婦二人,長嘆了一口氣,對著沈陵低頭行禮道:“小人,一定不辜負沈少爺所托。”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開口道:“小人姓周,名勝?!?/br> 說完這句話,周勝低頭告辭。 因為沈家又多給了他五兩錢,再加上感念沈家兄弟情深,他甚至沒有要求沈陵焚毀那張紙條,就轉身離開。 沈陵夫婦二人,一路將他送到了自己家家門口,一直到周勝走遠之后,沈陵才默默拿出那張紙,翻到了背面。 背面只有寥寥幾行字。 “書院范東成等四人,聯(lián)手毆殺陳清,后勾聯(lián)縣衙,陷害于弟……” “請兄嫂務必前往甘泉書院,請陸山長主持公道,救我性命……” 第五章 江左大儒 陸安世,江都府人士,少時也是在甘泉書院讀書,二十多年前便中了進士,也曾經(jīng)在朝中做過官,官至給事中,后來因為厭惡官場的勾心斗角,便辭官回了故鄉(xiāng)江都府,回到了甘泉書院治學,現(xiàn)在已經(jīng)擔任甘泉書院山長近十年時間,乃是非常出名的江左大儒。 更重要的是,這樁命案,是發(fā)生在甘泉書院的后山,哪個倒霉的學子陳清,也是死在甘泉書院后山,這件事如果細細追究起來,陸安世這個院長是不好推脫責任的。 他有一定的責任與義務,來妥善處理此事。 沈陵看到了黃紙上的內(nèi)容之后,神色立刻為之一變,他沉默了許久,才抬頭看了看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的天色,又回頭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微微嘆息:“夫人,為夫要去一趟甘泉書院。” 沈夫人今年也就是二十多歲,嫁到沈家之后,對沈毅等族弟一直十分不錯,聽到自家丈夫這句話之后,她看了沈陵一眼,低眉嘆息道:“夫君,甘泉書院在城外,此時城門都關了,你明天一早再去吧。” “我現(xiàn)在便要去?!?/br> 沈陵目光堅定,低聲道:“這幾日,縣衙我不知道跑了多少遍,始終見不到老七,也不知事情原委,眼下他好容易送信出來,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要替他做些事情……” 說到這里,沈陵看向門外的夜色,微微嘆了口氣:“眼下江都城里的局勢,就算是父親和四叔都趕回來,估計江都縣衙也不會買咱們家的賬,老七說的不錯,現(xiàn)在最適合出面,也有能力出面的,就是這位甘泉書院的陸山長了?!?/br> 說到這里,他回頭看了看自己旁邊的夫人,低聲道:“夫人,再給我拿些銀錢來,我?guī)еァ!?/br> 沈夫人一邊點頭,一邊輕聲道:“恐怕陸山長不會要咱們家的錢,夫君拿錢給他,他還要生咱們家的氣?!?/br> “不是給陸山長的。” 沈陵低聲道:“只是眼下這個時辰想要出城去,沒點銀錢開路,恐怕有些不太可能?!?/br> 沈夫人這才點頭,回屋取了一小袋銀子,遞給了自家夫婿,然后開口囑咐道:“你……你去甘泉書院可以,但是切莫逞強,更不要與陸山長有什么沖突,一切等父親還有四叔他們回來再說?!?/br> 她口中的父親,是沈毅的大伯沈徽,而四叔,則是沈毅的父親沈章。 沈陵點頭,接過這袋銀子,低聲道:“我省得的?!?/br> 說完這句話,沈陵便從家里牽出了自家的馬車,鉆進的馬車車廂里。 他的父親沈徽,是東南某縣的縣令,有官位在身,他家的家底還算殷實,可以說是小康之家,因此家里是有馬車的,相比較來說,沈毅一家就要落魄得多了。 上了馬車之后,沈陵很快來到了江都府的廣儲門,此時,廣儲門的大門早已經(jīng)關上,沈陵跳下馬車,用地道的江都口音,跟守門的幾個差役分說了半天,最終在送上近十兩銀子給五六個差役平分之后,廣儲門的大門才慢慢打開,露出了一條縫隙。 一個三十歲的差役,看了一眼沈陵,沉聲道:“沈公子,擅自開城門,是要擔干系的,你坐馬車出城太過顯眼了,我們只能放你一個人過去,至于這馬車……” “還是折返罷?!?/br> 沈陵沉默了一會兒,無奈點頭,回頭吩咐車夫駕車回家,而他自己則是從門縫出了廣儲門,趁著月色,一路朝著位于梅嶺之上的甘泉書院走去。 等到沈三公子到達甘泉書院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月上中天,沈三郎站在書院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用力拍打甘泉書院的大門。 甘泉書院這種“知名學府”,自然是有門房的,不多時,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小老頭便打開了院門,這小老頭這會兒已經(jīng)入睡,打開院門之后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沈陵,開口問道:“這位公子,你找誰?” “找陸山長?!?/br> 沈陵目光堅定,微微低頭:“勞請代為通報?!?/br> 這個小老頭看了看沈陵,又抬頭看了看天,開口道:“這位公子,我家山長非是等閑人可見,再說現(xiàn)在這深更半夜的,山長早已經(jīng)睡了,公子如果要是想見我家山長,還請明天一早來遞名帖罷。” “來不及了?!?/br> 沈陵也不廢話,直接從袖子里掏出足有三四兩重的碎銀,放在這個門房手中,沉聲道:“這件事事關重大,勞請通報陸山長,就說此事,關乎甘泉書院近百年的聲望!” 這個小老頭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然后看了看沈陵,陪了個笑臉:“那……公子,小人就去通傳一番,但是山長會不會見您,小人不好保證?!?/br> 沈陵直接在書院門口的青石臺階上坐了下來,開口道:“若陸院長不見我,我便在這里等到天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