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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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真良師也 中午在家里吃了頓家宴,吃完飯之后,沈毅稍稍醒了點酒,就孤身一人離開了家里,留老爹還有沈陵在家里應(yīng)付客人。 沈家在江都,最少也有一百多年了,雖然沈毅這一枝兒不是嫡系,但是這么多年下來,不知道有多少近的親戚還有遠(yuǎn)的親戚。 這么多親戚,還有鄰里故舊,肯定是要上門向沈家道喜的。 那么多人上門道喜,沈家必然要擺宴席請客,如果闊綽一些的江都大族,擺個三天的流水席也不足為奇。 雖然沈家沒有擺三天流水大席的家底,但是估計擺桌子請幾天客是免不了的。 甚至于沈毅二伯家的兩個堂哥,還有大伯沈徽家里的那個大堂哥,都應(yīng)當(dāng)回來一起cao持這場“慶功宴”。 慶祝功名的宴會。 而沈毅則是懶的去應(yīng)付這些事情,直接偷偷從家里溜了,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交給老爹沈章。 沈章對于這些“麻煩事”,自然是甘之如飴的,畢竟沈老四現(xiàn)在,最想要見到的就是這些親戚朋友,也樂得去應(yīng)酬。 沈毅從家里出門之后,又來到了江都城那個“墨硯齋”里,在這家店里給陸夫子挑了支好毛筆,又給秦先生挑了一方還不錯的硯臺,把兩樣?xùn)|西包起來之后,拎著這兩樣?xùn)|西,伸手?jǐn)r了一輛板車,一路出了江都城,來到了甘泉書院。 沈毅十六歲中鄉(xiāng)試亞元,已經(jīng)是實打?qū)嵉臅好?,他到了書院門口之后,書院守門的中年人立刻對沈毅低著頭,叫了一聲“沈老爺”。 沈毅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這個門房,而是先在書院里找到了正在教書的秦先生,因為秦先生正在授課,沈毅就很有耐心的坐在外面的石凳子上等了會,等到秦先生下課之后,沈毅才上前把準(zhǔn)備好的硯臺遞了上去,畢恭畢敬的對秦先生拱手行禮:“老師?!?/br> 這是他給過束脩,磕過頭的老師,也就是所謂的“業(yè)師”,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應(yīng)當(dāng)尊敬的。 秦先生是上完課之后,才看到了沈毅,這個已經(jīng)年過四十的中年讀書人,看到沈毅之后,欣慰不已,他拉著沈毅來到了一處亭子下面坐下,然后拉著沈毅的手,長長的感慨了一聲:“一轉(zhuǎn)眼,七郎已經(jīng)中舉,比為師要強(qiáng)的多了?!?/br> 秦先生是生員功名,也就是所謂的秀才,他鄉(xiāng)試多次不中,因此心灰意冷,在甘泉書院里教一些童生。 沈毅微笑道:“都是先生教的好,無有先生,哪有弟子的今日?” 秦先生看向沈毅,微微搖頭。 “你不用寬慰我,你在書院的時候為師就知道,是陸山長經(jīng)常給你批改策論,雜文,你能中舉,大半是陸山長的功勞?!?/br> 沈毅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他原先在書院的時候,陸夫子的確教了他不少,不過畢竟師徒名分沒有坐實,這種事情也就沒有公開,讓沈毅沒有想到的是,秦先生一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秦先生說到這里,左右看了看,然后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七郎,陸山長乃是江左大儒,他肯教你,是你的福分,如今你已經(jīng)中舉,這對你來說也是一個機(jī)緣,一會兒你見了山長之后,便向他磕頭拜師,聽明白了沒有?” 這個中年讀書人滿臉正經(jīng)的說道:“山長在朝在野都有人脈,你做了他的學(xué)生,將來的前程就穩(wěn)了?!?/br> 聽到秦先生這番話,沈毅心里頗有些感動。 自己這個業(yè)師,的確是個很好的老師,不管是對自己還對陳清,乃至于對那個縣試作弊的嚴(yán)明禮來說,他都是一個很合格的老師。 沈毅對著秦先生微笑道:“老師說的話,弟子都記下了?!?/br> “嗯?!?/br> 秦先生點頭,臉上露出笑容:“七郎,你今年年紀(jì)還太小,為師的建議是,春闈的事情不著急,等到四年后再去考春闈,爭取個二甲乃至于一甲的功名,將來仕途便順暢了?!?/br> 對于這個建議,沈毅未置可否,只是微笑道:“先生說的是,不過春闈的事情先不著急定下,等我問過了山長之后,再決定不遲?!?/br> “嗯?!?/br> 秦先生揮手道:“你且去罷,估計山長也知道你已經(jīng)到了。” 沈毅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起身,對著秦先生拱手道:“老師,等弟子拜會完山長之后,再來看您。” 秦先生微笑點頭:“去罷,去罷。” 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氣,便帶著自己買的毛筆,輕車熟路的走向陸夫子的書房門口,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后,伸手敲了敲門:“陸師,學(xué)生回來了?!?/br> 片刻之后,書房里傳來了陸安世中正醇厚的聲音。 “進(jìn)來罷。” 沈毅推門走了進(jìn)去,走到陸夫子面前,對著陸安世恭敬躬身,作揖道:“學(xué)生沈毅,拜見老師?!?/br> 陸夫子這會兒正在空白紙頁上寫著什么,聽到沈毅這句話之后,他放下了手里的毛筆,看了看沈毅,然后笑了笑:“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就是?!?/br> 沈毅這才起身,笑呵呵的上前,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木盒子,放在陸夫子的桌子上,開口道:“老師,這是弟子給您挑的毛筆,您看看合不合用,店家說了,如不合用,弟子一會兒去換一支來?!?/br> 陸夫子打開木盒,取出其中的毛筆,拿在手里端詳了片刻,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還不錯,又讓你破費了?!?/br> 陸安世這個人,絕少收人禮物,收人東西。 換句話說,能成功送他禮物的人,都是自己人,很明顯,沈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自己人了。 收下這支筆之后,陸安世抬頭看向沈毅,問道:“上午回來的?” “是?!?/br> 沈毅面色恭謹(jǐn),開口道:“上午到的江都,中午在家里跟家里人吃了頓飯之后,便來見老師了?!?/br> 陸夫子點了點頭。 “你這一次考得很不錯,鄉(xiāng)試第七名……”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繼續(xù)說道:“老實說,為師原先覺得,你今年能考過院試,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即便中舉人,名次應(yīng)該也不會很高才是?!?/br> 沈毅也不生氣,笑著說道:“本來確實是這樣,不過趙師伯給弟子介紹了個老先生,姓顧,顧先生經(jīng)常教導(dǎo)弟子,還……” 沈毅猶豫了一下,還大著膽子說道:“還押中了鄉(xiāng)試雜文的題目,因此弟子可能占了點巧。” “顧先生……” 陸安世微微嘆了口氣:“昌平兄跟我說過這件事,顧先生學(xué)問廣博卻不能入仕,頗為可惜?!?/br> 他看向沈毅,淡淡的笑道:“七郎趕回江都來,是想回書院琢磨幾年學(xué)問再考?” 沈毅微微搖頭,他退后兩步,二話不說跪在了陸夫子面前,叩首道。 “弟子趕回來,是正式向老師拜師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激濁揚(yáng)清! 沈毅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或者說成為新的沈毅之后,對他幫助最大的人,便是眼前這位陸夫子。 沒有陸夫子,沈毅大概率會死在江都縣衙的大牢里,即便僥幸不死,多半就是在流放的時候逃得性命,現(xiàn)在最好的情況就是躲在某個山咔咔里“種田”,總之是要吃不少苦頭的。 而現(xiàn)在,沈毅已經(jīng)從一年多前那個大牢里幾乎被屈死的少年人,搖身一變成了新科鄉(xiāng)試的亞元公,成了江都府的“沈老爺”,這其中陸夫子功莫大焉。 這是沈毅人生中的大貴人,甚至他能結(jié)識張簡,能進(jìn)入醴泉樓,能在建康得到趙侍郎的幫助,乃至于能受教于顧老頭,歸根結(jié)底,都是因為陸夫子的面子,也是陸夫子的人脈。 這一點,沈毅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因此,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謝陸安世。 見沈毅下跪磕頭,陸夫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把沈毅扶了起來,笑著說道:“你去建康之前,不是已經(jīng)磕頭拜師了么?無非就是補(bǔ)一個拜師的儀式而已?!?/br> “現(xiàn)在七郎你已經(jīng)是鄉(xiāng)試第七名的亞元公了,也是今年咱們江都府名次最高的舉人,收你這個學(xué)生,為師臉上也有光彩?!?/br> 陸夫子這句話,就是應(yīng)了沈毅了。 沈毅連忙起身,笑著說道:“那過兩天我讓父親給老師送束脩過來,再在江都城里擺酒請客,正式辦一次拜師宴。” “也不必這樣麻煩?!?/br> 陸安世靜靜的說道:“過些天在書院里擺一兩桌酒席,請書院的先生們,還有書院里今科中舉,已經(jīng)回到江都的學(xué)生們一起吃個飯,在宴會上宣布一下也就是了。” “這件事是小事情?!?/br> 陸夫子看向沈毅,緩緩說道:“關(guān)鍵是你考學(xué)的事情,明年考還是四年之后再考,對于你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昌平兄為此還特意送了一封信回來,讓為師跟你好好商量商量這件事?!?/br> 沈毅若有所思,他低頭道:“老師,趙師伯在信里,應(yīng)該跟你說了他的意見罷?” “嗯?!?/br> 陸安世吐出了一口濁氣,開口道:“他的意思是,你最好明年就去科考,哪怕只是三甲同進(jìn)士,趁著明年朝堂更新的浪潮,也可能補(bǔ)個京官,至于功名上的不足,將來以事功彌補(bǔ)就是?!?/br> 沈毅重新坐在了陸夫子對面,他看向陸安世,問道:“老師您既然這么說了,說明您并不同意趙師伯的意見?!?/br> “他在官場上待的太久了。” 陸安世嘆了口氣,開口道:“已經(jīng)變得太功利了,即便按照他所說,你明年中試,下半年給你補(bǔ)個京官,也于朝局沒有半點作用,而這個同進(jìn)士的身份,之后幾十年都會壓在你的身上,別的不說,與人爭吵的時候,都會平白矮人一頭?!?/br> 說到這里,陸安世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為師希望你能留在江都,靜一靜心。” 沈毅低頭想了想,然后低眉道:“老師,既然趙師伯給您寫了信,那么您應(yīng)當(dāng)知道邸報的事情,學(xué)生以為,邸報的事情很要緊。” “而學(xué)生一天不入朝堂,對于邸報就只能是能寫而不能問,能看而不能說?!?/br> 陸安世微微皺眉:“邸報的事情我聽說了,不過我與你趙師伯看法一樣,這東西在你金榜題名之前,只是旁枝末節(jié),你現(xiàn)在不必去考量它?!?/br> 沈毅緩緩搖頭,很是堅定。 “老師,弟子考學(xué),除了要掙得一份功名之外,還想要做一些事情?!?/br> 陸安世終于正視了沈毅一眼,開口問道:“什么事情?” “激濁揚(yáng)清!” 陸安世再一次皺眉:“這與你何時考學(xué)有什么關(guān)系?” “老師,激濁揚(yáng)清也需要手段,這邸報便是弟子琢磨出來的手段之一。” “那清濁呢?” 陸夫子看向沈毅的雙眼,似乎要直視沈毅的本心。 “在你心里,什么是清,什么是濁?” “可大可小。” 這一點,是沈毅早已經(jīng)想清楚的事情,他緩緩說道:“老師,在弟子心里,世間濁物甚多,往小了說,是馬俊,是羅茂才,是范東成。” “這些,是我江都府的小濁?!?/br> 他面色平靜:“弟子將來有所成就之后,當(dāng)替江都父老掃去這些濁物?!?/br> 陸夫子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