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3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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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份沈毅親自起草的告示上,寫明了是否通倭,應(yīng)由朝廷及欽使判定,地方官府無權(quán)判定通倭與否,以防地方官府扛著抗倭大旗,更加肆意欺凌百姓。 畢竟這張告示,不是貼給老百姓看的,而是貼給那些地方豪強看的。 而在這十天時間里,凌肅帶領(lǐng)著一千抗倭軍,也在樂清境內(nèi)盡力驅(qū)趕剩余的倭寇,經(jīng)過十余天的時間,樂清境內(nèi)的倭寇已經(jīng)基本上肅清。 準(zhǔn)確來說,是基本上都被趕出了樂清。 因為現(xiàn)在的抗倭軍,還沒有全殲倭寇的本事。 值得一提的是,被倭首李介郎所部擄走的近千百姓,大部分都被凌肅所部救下。 因為倭寇帶著那么多普通百姓跑不快。 不過,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皆大歡喜。 被擄掠的百姓,也不可能都毫發(fā)無傷的回來。 沈毅親自在這些人里統(tǒng)計,其中不少小姑娘被倭寇糟蹋了身子,更有三四百人,被倭寇撤退的時候直接亂刀砍死,有些連尸體都沒有留下來。 對于這些僥幸逃回來的百姓,沈毅只能盡力幫他們找到自己的家,實在找不到的,就讓他們在沿海那些人口已經(jīng)全部搬遷無人居住的村落里定居下來,由抗倭軍幫助他們修建房屋。 就這樣忙活了十來天,樂清……或者說整個溫州府的倭患才算是告一段落。 不過溫州的倭患,只是告一段落,絕對不是到此為止,接下來的抗倭軍,還會慢慢壯大,等到幾個月或者是半年以后,沈毅就有信心在陸地上面對任何倭寇了。 這天下午,正當(dāng)沈毅在樂清縣衙準(zhǔn)備樂清征兵事宜的時候,一位穿著一身紫衣的老宦官,在幾個小太監(jiān)的攙扶下,在縣衙里尋到了沈毅。 沈毅見到這老太監(jiān)之后,連忙放下了手里的筆,站了起來,微微有些詫異的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讓杜公公親自到樂清來了?還換上了這身紫袍了?” 杜懷看了一眼沈毅,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只是默默的說了一句:“轉(zhuǎn)上諭?!?/br> 沈毅一愣,隨即退后兩步,慢慢跪了下來,低頭道:“臣翰林院庶吉士沈毅,恭敬圣諭。” 老太監(jiān)杜懷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嚴肅的語氣說道:“聽聞溫州府戰(zhàn)事連捷,朕心中一則高興,二則欲聞其詳,沈卿在溫州府若無要事,便抽空回一趟建康?!?/br> 說到這里,杜太監(jiān)臉上的表情不再嚴肅,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沈毅,抖了抖眉頭,上前把沈毅攙扶了起來,笑著說道:“圣上口諭念完了,沈翰林快快起來,咱家了當(dāng)不得翰林公跪拜?!?/br> 沈毅站了起來之后,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抬頭看了看杜懷,有些好奇的問道:“杜公公一直在溫州府,何時接到上諭的?” “內(nèi)侍省的人到溫州府轉(zhuǎn)達的?!?/br> 杜懷微笑道:“咱家怕那些小娃娃不懂事,沖撞了翰林公,便親自到樂清跑了一趟?!?/br> “公公客氣?!?/br> 沈毅低頭想了想,問道:“未知陛下令我何時動身?” 杜懷搖了搖頭,開口道:“這個陛下沒有說,但是陛下既然有口諭傳了下來,翰林公還是盡早動身為好,溫州府距離建康不是太遠,騎快馬回去,四五天時間也就到了。” 沈毅“嗯”了一聲,點頭道:“回建康是不需要太久,只是手里有不少差事,需要交割一番,我這就去后衙見世子,與他交割公事?!?/br> 說著,沈毅看了看杜懷,問道:“杜公公與我同去否?” “要去的?!?/br> 杜公公微微低頭道:“內(nèi)侍省交代了,要咱家去探望晉世子傷勢,然后稟明圣上?!?/br> 于是乎,兩個人結(jié)伴來到了縣衙后衙。 這會兒,李穆的傷勢已經(jīng)大為好轉(zhuǎn)了。 他本身沒有傷到骨頭,再加上又年輕,在床上趴了五六天之后,就已經(jīng)能起身了,這會兒背后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只是不能劇烈運動而已。 在后衙見到了李穆之后,杜懷直接跪了下來,給李穆行禮,口稱世子爺。 而沈毅則是作揖行禮。 李穆伸手虛扶,把跪在地上的杜懷扶了起來,兩個人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后,杜懷知道李穆跟沈毅兩個人還有公事要談,便告辭離開了。 杜懷離開之后,李穆才看向沈毅,笑著問道:“這老貨怎么跑到樂清來了?怎么,催著咱們繼續(xù)南下的?” 沈毅微微搖頭:“世子,他是奉上諭召我回京的?!?/br> “回京?” 李穆一怔,然后皺眉道:“巡海未半,陛下召你回京做什么?” “不知道?!?/br> 沈毅搖頭,然后若有所思的說道:“估摸著是問一些關(guān)于倭寇和抗倭軍的事情,反正我這個邸報司司正是個閑人,回去一趟對于巡海來說也無關(guān)痛癢?!?/br> “這可不成?!?/br> 李穆有些著急了,他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拉著沈毅的衣袖,開口道:“子恒你若是走了,誰來做征兵練兵的事情?你這個邸報司司正在我身邊,我做事還能恣意一些,你若是走了,沒有人盯著,只剩我一個人去巡海,反而更加讓上面疑心了?!?/br> 沈毅啞然一笑:“我走了,邸報司又不會走,世子不必擔(dān)心?!?/br> “至于征兵練兵的事情,世子實在是不愿意過手,可以放手交給凌肅薛威他們?nèi)プ?,這兩個人雖然稚嫩,但是最基礎(chǔ)的訓(xùn)練新兵,還是能做到的?!?/br> 說到這里,沈毅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再說了,我的確也應(yīng)該回一趟建康,不然前兩天咱們兩個人報上去的軍功,朝廷那邊未必能批下來,我在建康,可以給抗倭軍說幾句話,可以跟陛下稟明實情?!?/br> 他抬頭看了看李穆,低眉道:“更重要是,陛下下了口諭,我不得不回去一趟?!?/br> 李穆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嘆了口氣,有些憋悶的說道:“本來我身子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準(zhǔn)備這幾天就南下繼續(xù)抄家去,你這一走,我干脆也不南下了,繼續(xù)留在樂清養(yǎng)傷?!?/br> “抗倭軍的事情,愛誰管誰管,我是不管了?!?/br> 李穆抬頭看著沈毅,很是認真的說道:“你沈子恒什么時候回來,我什么時候離開樂清繼續(xù)南下巡海?!?/br> 沈毅笑了笑。 “我若是不回來了呢?” 李穆有些賭氣。 “那我也卷鋪蓋回建康去,讓他們另請高明罷!” 第四百五十八章 人間的兩端 世子的這番話,不能說完全不可信。 但是真誠程度,也就只能說,他姑且一說,沈毅姑且一聽的程度。 因為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到目前為止,一直是上下級關(guān)系,如果是張簡張易安來當(dāng)這個欽差,沈毅自然可以赤誠以待,但是這位晉世子嘛…… 只能說雙方互有好感。 大老板召見,沈毅沒有不回建康的理由,況且他的夫人也在建康,一轉(zhuǎn)眼離家好幾個月,雖然書信沒有斷過,但是沈老爺自然是很想念家里那個小孕婦的。 跟李穆交接了一些手頭重要的工作之后,沈毅又跑去見了一趟凌肅,跟他說明了一番接下來的主要工作,然后因為天色晚了,沈毅便回住處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沈毅帶了幾個邸報司的隨從,騎上了驛站的馬,準(zhǔn)備趕路回京。 他這一回去,即便是有傷在身的李穆,都親自出城相送,而凌肅薛威等人,自然更不必多說,就連樂清知縣鐘平,也帶著樂清的一眾官員,把他送出了樂清五里開外。 而薛威,更是騎馬一路送出了十余里,臨告別的時候,這位在戰(zhàn)場上勇猛無雙的漢子,下馬對著沈毅恭敬作揖,聲音都有著顫抖了:“沈公,屬下在溫州府等您回來!” 沈毅聞言,也下了馬,他伸手拍了拍薛威的肩膀,有些無奈:“論年齡,你比我還要年長一兩歲,無論如何,這一聲沈公我是當(dāng)不起的?!?/br> 薛威對著沈毅憨厚一笑。 “我父親曾經(jīng)跟我說過,本事不在年高?!?/br> “翰林公的本事,屬下是萬分敬佩的。” “不止是屬下,兄弟們也都服翰林公?!?/br> 薛威等最早的一批抗倭軍,就是沈毅親自組織起來的。 那段時間里,沈毅跟他們是同吃同住的。 更重要的是,在臨海城外的時候,沈毅還跟他們一起提刀砍倭寇。 這些當(dāng)兵的,從來沒見過沈毅這種“接地氣”的讀書人,更沒有見過這樣平易近人的進士老爺。 因此包括學(xué)位在內(nèi),抗倭軍里那些“元老”,心里都是佩服沈毅這個年輕人的。 沈毅皺了皺眉頭,微微搖頭道:“這種話,私下里說一說也就算了,你要是到處去說,那便是害我了?!?/br> “還有?!?/br> 沈毅低眉道:“不管我回不回來,什么時候回來,你們都要聽上峰的話,朝廷花錢組建抗倭軍,是為了抗擊倭寇,明白了嗎?” 薛威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他聞言連忙低頭:“屬下明白了?!?/br> 沈毅微微一笑,轉(zhuǎn)身上馬,對著薛威揮了揮手,然后帶著一眾隨從,快馬遠去。 …… 因為是大老板要召見,而且是那種絕對強權(quán)沒辦法反抗的大老板,再加上思家心切,沈毅這一路上趕路還是非常積極的。 除了每天必要的吃飯休息之外,其他時間他基本上都在趕路,不過他們?nèi)藬?shù)并不多,因此沈毅也沒有敢走小路,哪怕繞一些路,也是從官道上趕路。 就這樣趕了差不多五天的路,到了第六天接近中午的時候,沈毅終于見到了闊別數(shù)月的建康城。 到了建康城門口,守門的兵丁見沈毅等人是外來的,便要求勘核身份,沈毅取出自己已經(jīng)升級成了七品的印信,兩個兵丁立刻讓出了一條路放行,并且對著沈毅躬身行禮,口稱大人。 沈毅點頭還禮,然后帶著幾個邸報司的隨從,踏進了建康城的大門。 一進建康,市井繁華氣便撲面而來。 這會兒是中午,因為天氣還有些炎熱,大街正中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兩邊的蔭涼底下,就有不少人小攤小販在叫賣貨品或者是吃食。 一些樹蔭底下,有時候會有七八十來個人圍在一起,不用看,不是在促織就是在下象棋。 當(dāng)然了,下圍棋的也有不少。 沈毅就這樣站在大道中心,整個人突然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建康景象,沉默不語。 一旁的幾個隨從見沈毅呆住不動,紛紛看向他,其中一個年齡小一些一些,跟沈毅關(guān)系好一些的年輕人,走到了沈毅近前,低聲問道:“司正,您怎么了?” 沈毅這才回過神來,他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沒什么,只是心里頗多感慨?!?/br> 這個邸報司的年輕人微笑道:“司正年紀(jì)輕輕,怎么也有感慨?” 沈毅伸手指著眼前繁華的建康城,低聲道:“眼前風(fēng)景,與樂清見聞,兩相比較,豈不讓人感慨?” 年輕人一愣,順著沈毅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建康城里的風(fēng)景,然后也陷入了沉默。 的確。 這里與樂清……或者說與被倭賊禍害過的地方,差距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