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37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七零國醫(yī)無雙、九零跨界女法醫(yī)、本想搞事業(yè)的我卻搞上了大佬、我能制造副本、網(wǎng)游無限屬性、被魅魔纏上的性冷淡女子gb、有人暗戀顧法醫(yī)2、不完全退火、給時裝界一點中式震撼、分手可以,兩次不行
大戶人家的孩子,很多都是奶娘帶大的,沈毅之前也給孩子請了個奶娘,但是陸若溪大部分時間還是自己親自帶著,不愿意跟孩子分開。 “頭胎是這樣的。” 趙夫人笑著說道:“你們倆都還年輕,等再生幾個孩子,青雀估計就沒有精神帶了?!?/br> 這個時候,向來在飯桌上不怎么說話的趙尚書,也跟著笑了笑:“的確要多生幾個,你們多生幾個,我那賢弟就要多往建康跑幾趟,我也能跟他多見幾面。” 沈毅禮貌性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一頓飯很快吃完,趙尚書拿了個棋盤,看著沈毅去了趙家后院的涼亭下面下棋。 這會兒已經(jīng)是夏天,涼亭下面涼風習習,還是很舒坦的,唯一的壞處就是有不少蚊蟲,好在兩個人都是長袍,倒也不太能叮得著他們。 沈毅是晚輩,自然是先走一步的。 論圍棋,沈毅不是趙尚書的對手,下象棋他倒是還行,兩個人棋力相當,下的有來有回的。 趙尚書在棋盤上吃掉了沈毅一個車之后,抬頭看了一眼沈毅,輕聲道:“這一次陛下為了給你升官,聽說把吏部和兵部的堂官,都喊去了甘露殿,連帶著陳相一起,吵了半個時辰,陛下才拍板,把你的官職定下來。” 這位戶部尚書一邊下棋,一邊輕聲道:“你那三個官職,老夫也看了,奉議大夫是官品,是應(yīng)該要的,翰林院的職位更是你的立身之本,不可或缺,而兵部的這個郎中職事……” 趙尚書再一次動子,緩緩說道:“你這幾年,其實沒有怎么在兵部任事,陛下不應(yīng)該硬給你塞這么個司官主官的,一來無用,二來平白惹小人妒忌?!?/br> 這位在官場沉浮了幾十年的老前輩,面色平靜:“以你現(xiàn)在辦的事情,陛下最好是給你一個御史臺的御史身份,有了這個御史的身份,你出去任欽差也就合情合理了?!?/br> “而且御史的品級不高,別人也不會多說什么?!?/br> 沈毅也動了動棋子,笑著說道:“按師伯說的這么來最好,不過小侄先前是在兵部任事,在兵部升遷,倒也說得過去……” “再有?!?/br> 沈毅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陛下這么安排,說不定就是為了讓小侄在文官里面,落一個壞名聲?!?/br> 趙尚書眉頭微皺,他先是說了一句“莫要臆測君上”,然后抬頭看了一眼沈毅,手中的棋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良久之后,他手里的棋子落下,然后吐出了一口濁氣:“你心里可以這么想,但不能說出來?!?/br> “不是跟師伯您,我是半個字都不會說的?!?/br> 說到這里,沈毅低眉道:“師伯,東南的倭寇,最多明年,應(yīng)該就可以清理干凈了?!?/br> “到時候,朝廷里的矛盾可能還會更尖銳一些?!?/br> 趙尚書動了動子,淡淡的說道。 “那也未必,裴元復職,崔煜復相,這半年時間,陛下一直在對那邊的人示好。” 沈毅吃掉了趙尚書的一個卒子,輕聲道:“麻痹他們而已?!?/br> 趙尚書面色嚴肅,他抬頭看著沈毅,緩緩搖頭:“不一定……” 他只說了三個字,便戛然而止,思索了許久之后,他才看向沈毅,低聲道:“子恒,有些事情,你要有心理準備?!?/br> “陛下已經(jīng)對主和派示好,他是有退路的?!?/br> “甚至,像老夫這種跟著和稀泥的老頭子,也是有退路的,了不起就是致仕還鄉(xiāng),回去教書去。” “但你這種年輕人,你是沒有退路的。” 老尚書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年輕人都是雄心萬丈的,但是這雄心來得快,去得也快,你現(xiàn)在看咱們這位陛下,一副勵精圖治,中興之主的模樣,可是二十多年前……” 趙昌平情緒低落了下來,他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二十多年前,我們看先帝,也是這樣的啊……” 先帝當年,接過憲宗皇帝帝位的時候,跟如今的天子一樣,也是雄心勃勃,也是立志北伐的。 然而,現(xiàn)實非常殘忍無情。 “國力孱弱。” 趙昌平默默說道:“這是人所共知的情況,有些事情,咱們固然要立大志,盡大力氣,但是國力擺在這里。” “有朝一日……” 趙尚書低眉道:“有朝一日,如果陛下也變成了先帝那個模樣,子恒你就要想辦法脫身了?!?/br> “那時候,你最好……” 他再一次動了動自己的馬,開口道:“最好的結(jié)局,就像你岳父那樣,離開朝堂,回江都去?!?/br> “他當年,也是因為沒了心氣,才離開朝廷的。” 不管從什么角度來說,趙昌平跟沈毅說的這番話,都是對自己人才能說出來的話。 他說的沒有錯,皇帝這個身份擺在那里,有時候做的事情,并不會以皇帝本人的意志為主。 一個很簡單又很冰冷的事實。 不需要太多次。 將來,這位皇帝陛下只要在北齊手里大敗上那么一次,他現(xiàn)在的心氣就有可能會泄個七七八八,敗個兩三次,他就會自然而然的變成一個守成之主。 到時候,沈毅這種激進派,就一定會被放棄掉。 這與國家利益無關(guān),只與皇帝的個人利益,或者說整個皇室的利益相關(guān)。 任何一個皇帝,最終極的目標,都是盡可能的延續(xù)自己的統(tǒng)治。 一旦他做了什么事情,可能會威脅到自身統(tǒng)治的時候,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身份也會讓他立刻叫停這件事,然后開始茍且偷安。 在沈毅看來,當今皇帝,大概率也不會例外。 換句話說,如果這個時代沒有沈毅,當今的這位皇帝陛下,大概率會由他爹的老路,最后慢慢磨滅掉所有的少年心氣,變成一個泥塑的守成皇帝。 好在,這個時代是有沈毅的。 有了沈毅這個不完全是這個時代的靈魂,南陳,畢竟有了一些希望在。 想到這里,沈毅動了動自己棋盤上的車,然后微笑道:“多謝師伯教誨?!?/br> “不過不管陛下如何想,小侄總是要試一試的?!?/br> 沈毅頓了頓之后,目光看在了棋盤上,微笑道:“將軍?!?/br> 趙尚書一愣,然后低頭看了看棋盤,片刻之后,只能投子認負。 他看向沈毅,由衷感慨道。 “我們這一代人,已經(jīng)老了?!?/br> 這位朝堂大佬,伸手拍了拍沈毅的肩膀。 “老夫要爭取多活一些年歲,看看你沈子恒,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br> “師伯長命百歲?!?/br> 沈老爺一邊收拾棋子,一邊微笑道。 “那說不定就什么都能看到了?!?/br> 第五百六十九章 再見琵琶絕 作為官場前輩,又是書院的長輩,更是朝廷里的地官尚書,趙昌平的眼界見識,在很多方面都是要勝過現(xiàn)在的沈毅的。 因此,跟趙昌平一番交談之后,沈毅對自己目前的處境,也算是有了更清晰的認知,可以說是受益匪淺。 在趙家待了一個晚上,到了天色快黑下來的時候,他才坐著馬車離開趙家,回到家里歇息去了。 這天晚上,沈毅也睡得很早,第二天上午,太陽照進院子里之后,他才穿衣起身,在自家院子里發(fā)呆。 一上午時間,他除了收幾封信之外,其他的時間要么是在抱孩子,要么是在發(fā)呆。 到了中午吃過飯,沈毅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離開了家里,去了一趟城北的翠云樓。 翠云樓原本是許復的產(chǎn)業(yè),因為舍得花錢挖大師傅過來,這會兒已經(jīng)是建康城里比較出名的幾家酒樓之一,生意相當不錯,沈毅走到翠云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后過了飯點了,但是翠云樓一樓大廳,依舊有七八桌人在吃飯,頗為熱鬧。 沈毅走到柜臺,看到掌柜的是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沈老爺咳嗽了一聲之后,問道:“掌柜的,你們東家在這里么?” 這掌柜的先是抬頭看了一眼沈毅,見沈毅穿著不俗,他臉上的不耐煩表情才緩緩消散,這掌柜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毅,問道:“這位公子,您是?” “我姓沈?!?/br> 沈毅微笑道:“是你們東家的故人,有事情要見她一面?!?/br> 這掌柜的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低頭說了一句“稍等”,然后就讓人去通報去了。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一身漂亮小衣的少女,從翠云樓二樓樓梯走了下來,這少女先是看了一眼柜臺,看到沈毅的背影之后,她先是一愣,然后連忙加快了腳步,三兩步走到了沈毅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萬福:“公子。” 沈毅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少女,微笑道:“一些日子不見,小妹又好看一些了?!?/br> 聽見二人的對話之后,翠云樓掌柜的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在翠云樓,也有一些日子了,根據(jù)他平日里所見所聞,只有東家的那五個結(jié)義的兄長,會稱呼她一聲小妹,現(xiàn)在建康城各大酒樓飯莊的老板,哪一個見到東家,不得稱呼一聲六娘? 許六娘這會兒,也不過十六七歲而已,她臉色一紅,微微低頭道:“公子取笑了?!?/br> “您上樓坐會兒,我給您備桌上好的酒席?!?/br> 沈毅微微搖頭,笑著說道:“今天來不是吃飯來的,改天再來你這里給你捧場。” 說到這里,沈老爺咳嗽了一聲,指了指酒樓外面:“咱們出去說?” 許六娘應(yīng)了一聲,跟身后的掌柜打了聲招呼,然后跟在沈毅身后出了酒樓。 離開了酒樓之后,兩個人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里,沈毅才開門見山的說道:“小妹,我想請你帶我去見顧大家一面。” 說到這里,沈毅有些不好意思的嘆了口氣:“本來不該過來打擾你的,但是許復不在建康,我也只能過來尋你了?!?/br> 許六娘看著沈毅,笑著說道:“公子這話就見外了,您親自來見我,那是我的榮幸。” “按理說,應(yīng)該我去府上拜見您的。” 說到這里,許六娘微微低頭道:“大兄要是知道了您親自過來,回建康之后,多半還要埋怨我?!?/br> 沈毅啞然一笑:“許復那個性子,有些古板,你不用理他,咱們彼此之間都是朋友,哪里有那么多規(guī)矩?” 許六娘掩嘴一笑,然后開口道:“您在這里等會,我去叫輛車過來,然后我領(lǐng)您去見顧姑娘?!?/br> “嗯……不著急,我去見她之前,還有些事情要去辦,半個時辰之后,我還來這里找你?!?/br> 許六娘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