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4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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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朝廷搞有錢了,將來才能有資格去提北伐兩個字,不然小皇帝的政令連戶部那一關(guān)都過不去,更不要說扯著嗓子談中興兩個字了。 處理完西洋人的事情之后,沈老爺閑來無事,就帶著蔣勝,在臨安城里閑逛,蔣勝雖然是沈毅身邊的小跟班,但畢竟也是江都這種大城市出身,從前在樂清,他都沒有什么出去逛的欲望,現(xiàn)在到了比江都還要稍微繁華一些的臨安城,蔣勝倒是興奮了不少,站在沈毅身側(cè),時不時指著路邊的濟南特產(chǎn)店面,對沈毅笑著說道:“公子,等咱們走的時候,買一些臨安的特產(chǎn)回去,等過年回建康,帶給夫人還有小公子?!?/br> “拉倒罷?!?/br> 沈毅笑著說道:“這些特產(chǎn),大多都是吃食,這臨安府的吃食,我算是見識了,昨天那常知府請我吃的西湖醋魚,真難吃死我也。” 蔣勝微微低著頭,笑著應了一句:“小的在這臨安府幾天,也的確沒有吃到什么好吃的東西,可能是還沒有碰到好的店面,再待一些日子說不定就碰到了……” 主仆倆正在閑聊的時候,蔣勝突然抬頭看向正前方,他微微低頭道:“公子,您看前面那個老人家,您是不是認識?” 沈毅這才抬頭看向正前方,只見前方的街邊的一顆大樹下面,的確站著一位看起來像是富家翁的老者,沈毅遠遠的看了一眼,然后微微瞇了瞇眼,微笑道:“大約是認識的,不過這會兒不應該咱們?nèi)フJ他。” “裝作沒有瞧見就是?!?/br> 沈老爺背著手,沒有再去看這個小老頭,而是自顧自的朝前走去,他剛路過這個大樹,就聽到了左手邊大樹下,傳來了一聲頗為無奈的嘆息:“小沈相公,莫要再往前走了,小老兒腿腳不好,可跟不上你了?!?/br> 沈毅這才向左側(cè)看去,只見浙江巡撫周義山周撫臺,就站在自己左側(cè)不遠處,沈老爺慌忙上前,對著周撫臺拱手道:“原來是周中丞?!?/br> 沈毅笑著說道:“這凌波城不愧是繁華之地,在大街上還能見到封疆大吏,真是難得?!?/br> “小沈相公莫要取笑老夫了?!?/br> 周撫臺對著沈毅拱了拱手,長嘆了一口氣:“小兒胡鬧,沖撞了小沈相公,老夫特意來給小沈相公賠罪的?!?/br> 這些省級的封疆大吏,之所以稱呼沈毅的時候,要在前面加一個“小”字,是因為他們自認為比沈毅高上一輩,是沈毅的長輩。 對于這種占便宜的叫法,沈毅也并不是很在意,畢竟他年紀擺在這里,也不算特別吃虧。 沈老爺聞言,也是跟著嘆了口氣:“周公子的事情,沈某已經(jīng)盡力聯(lián)系內(nèi)衛(wèi)?!?/br> “千不該萬不該,周公子不該張弓意圖射殺于我?!?/br> 沈毅深深地看了周義山一眼,面色嚴肅:“本來什么話都好說,但是這一箭射出去,就什么話都不好說了?!?/br> “連我,也不太好跟內(nèi)衛(wèi)分說?!?/br> 周撫臺默默的嘆了口氣。 “家有逆子,讓小沈相公見笑了,只是……” “他畢竟罪不至死,事情應該尚有轉(zhuǎn)圜的余地罷?” 封疆大吏畢竟是封疆大吏,他幾乎一眼看出了問題的本質(zhì),已經(jīng)在問沈毅有什么條件了。 “事在人為嘛。” 沈老爺笑容可掬:“我請中丞吃頓飯,咱們邊吃邊說?” 條件,自然是要慢慢談的。 “還是老夫請罷?!?/br> 周義山勉強一笑:“這頓飯,無論怎么說都是應該老夫來請的。” 沈老爺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臉上掛著微笑。 “正好想見識見識臨安美食,還請中丞帶我尋個好館子?!?/br> 周撫臺擠出了一個笑容。 “這臨安府啊,好吃的都是外地菜……” 第六百章 逼出來的忠臣 作為臨安府的地主,周義山很熟練的帶著沈毅找了個有些偏僻的館子,這館子的人不多,但是小二卻認得這位封疆大吏,見到周義山之后恨不能給這位巡撫大人跪下來磕頭。 不過周撫臺沒有怎么理會這店里的小二還有掌柜,只是讓他們準備了一處雅間,然后要了幾個小菜。 兩個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樓雅間之后,便隔著桌子坐了下來,互相落座之后,周撫臺伸手給沈毅到了杯茶水,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端起茶水,以茶代酒敬了沈毅一杯,然后嘆了口氣:“子恒賢弟啊,我托大稱你一聲賢弟。” 他喝了口茶水之后,苦笑了一聲:“這一次的事情,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家那逆子有錯在先,不管賢弟要如何責罰于他,老哥哥都沒有任何二話,可是這事無論如何不至于鬧到陛下那里去,請賢弟高抬貴手,輕拿輕放罷。” 跟聰明人說話,是需要拐彎抹角的,因為只有拐彎抹角之后,對方才會認同你也是同類的“聰明人”,雙方達成互相認可之后,才能展開“正常平等”的對話。 很明顯,周撫臺與沈毅之間,已經(jīng)完成了這種“聰明人驗證”,因此接下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也就不用那么云里霧里了。 所以,周撫臺現(xiàn)在跟沈毅對話的時候,就簡單直白了很多。 見他這么說話了,沈毅也懶得再跟他說那些拐彎抹角沒有營養(yǎng)的話,沈老爺笑著喝了杯茶,微笑道:“中丞,我到浙江來已經(jīng)一兩年時間了,這一兩年時間里,我沒有給巡撫衙門招來任何麻煩,甚至我?guī)П速粒緫摰胤焦俑峁┸娂Z,我也沒有找浙江衙門要過一粒糧食,即便臨時從地方衙門借調(diào),事后也都補了錢?!?/br> 說到這里,沈老爺抬頭看了一眼周撫臺,然后繼續(xù)說道。 “我對中丞,也是沒有惡意的?!?/br> 沈毅說出這句話,是想告訴周撫臺,他也是想解決問題的,并不想借著這件事,來尋浙江官府,或者說他周義山的麻煩。 周撫臺長松了一口氣,他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這一點,愚兄心里自然是清楚的,本來朝廷的軍隊在地方上剿倭,糧食的確應該地方官府提供,子恒賢弟如果缺軍糧了,老哥哥回頭就給你調(diào)個幾千石過去。” 這位浙江巡撫拍了拍胸脯,很是大氣:“分文不取,只當是浙江官府感謝抗倭軍了!” “這糧食嘛?!?/br> 沈毅微笑道:“小弟今年上半年采買了不少,暫時還是夠吃的,中丞的心意,小弟就心領(lǐng)了,不過除了糧食之外,的確還有另外一件事要麻煩中丞。” “小弟這一次從樂清趕到臨安府來,其實主要也是為了這件事。” 周撫臺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沈毅,然后笑了笑:“賢弟有什么話,直說就是,能辦到了,老哥哥不遺余力?!?/br> “中丞自然是能辦到的?!?/br> 沈毅臉上露出笑容,微笑道:“中丞可能知道,小弟前些日子回了一趟建康,這一次回建康,還從陛下那里另外接下了一樁差事?!?/br> 周撫臺低頭喝了口茶,然后看向沈毅,面色平靜:“是再建市舶司罷?” 對于周義山知道這件事,沈毅并不意外,面前這位好歹也是一省的首憲,而且再建市舶司這件事并不是特別保密,周義山知道也不奇怪。 沈老爺微笑道:“朝廷目前的意思是,暫設(shè)五個市舶司,其中一個就設(shè)在浙江溫州府樂清縣。” 周巡撫笑了笑:“這重建市舶司,乃是朝廷的事情,也是子恒賢弟你的事情,我們地方官府盡力配合就是了,能在其中為賢弟做些什么?” 沈毅伸手給周撫臺倒了杯茶水,笑著說道:“需要地方官府做的事情很多。” “浙江不止溫州府一個臨海的州府,明州府,臺州府,嘉興府等諸多州府沿海,溫州府市舶司建立之后,浙江省內(nèi)但凡是出海的貨物,都要從溫州府市舶司出入,其他的沿海州府,不能說禁止片瓦下海,但禁止貨物出海,尤其是禁止與外人大宗私營貿(mào)易?!?/br> “這些事情,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br> 沈毅微笑道:“都需要地方官府幫忙才成,尤其是需要中丞您的幫助。” 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外面的小二已經(jīng)把酒菜端上來了,沈毅接過酒壺,給周義山倒了一杯,然后笑著問道:“中丞能幫忙否?” 周義山接過沈毅倒?jié)M酒的酒杯,若有所思的抬頭看了沈毅一眼,開口問道:“子恒賢弟,愚兄冒昧問一句,如果愚兄不幫你呢?” 沈毅淡淡的笑了笑:“中丞,這是陛下的事業(yè),陛下急需要沿海這五個市舶司盡快正常運作起來,如果有人擋住陛下的事業(yè),陛下自然會想法子換掉這人的?!?/br> 周義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毅。 “明白了,從前朝廷想要換掉老夫的話,可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但是現(xiàn)在賢弟手里已經(jīng)有理由了?!?/br> 沈毅微微搖頭,開口道:“中丞可能誤會了,我并不是想要威脅中丞什么,中丞在浙江任上,如果能辦好了陛下想要辦成的事情,將來或許能夠更進一步,位列中樞呢?” “辦好這件事情不難?!?/br> 周義山默默抬頭看向沈毅,然后一語道出了要害。 “但是,朝廷想要將海運的利益,統(tǒng)統(tǒng)歸在市舶司頭上,如果不肯給地方衙門分上幾分,這件事恐怕就不太好推行下去。” 這才是這件事情的癥結(jié)所在。 沈毅這一次來臨安府,主要就是為了跟周義山商量這具體的“分成”問題,不過被周中丞兒子射了一箭之后,沈毅忽然不想跟他談分成問題了。 沈老爺笑呵呵的看著周撫臺。 “所以,需要中丞在浙江任上,去得罪一些人?!?/br> “只要中丞愿意去做,那么朝廷以及沈某人,都會站在中丞身后,義無反顧的支持中丞?!?/br> “襲擾浙東沿海那么多年的倭寇,都被沈某掃清了,浙江官場上再有什么抗力,想來也不足為患?!?/br> 聽到沈毅輕飄飄的這兩句話,周義山抬頭看向沈毅,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賢弟可能沒有在地方上做過事情,這種從旁人嘴邊劃拉油水,卻又不想分給他們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得罪人這么簡單了。” 周撫臺嘆了口氣:“一個不小心,老哥哥會死在浙江的?!?/br> “中丞這話言重了?!?/br> 沈毅面色平靜:“沿海被倭寇襲擾二三十年了,導致海運幾乎全無,海運的油水,地方官府本來也吃不到。” 沈老爺?shù)恼f道:“本來就不是他們的東西,何談從他們嘴邊劃拉?” “如果一直沒有,那也就沒有了。” 周撫臺語重心長的說道:“但是現(xiàn)在有了,那就是有了,賢弟不想給他們分,那些人肯定會嫉恨在心里的?!?/br> 沈老爺冷笑了一聲:“地方上出了那么多通倭的大戶,朝廷還沒有找這些沿海地方官府算賬呢!” 周撫臺不再說話了。 他坐在原地,一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抬頭看向沈毅,問道:“沈相公,我兒何時能回家?” 沈毅微笑道:“中丞只要肯為朝廷盡心盡力,令公子今天就能回家,保證安然無恙?!?/br> “唔……” 周撫臺沒有接話,他枯坐了一會兒之后,默默站了起來,對沈毅拱了拱手,開口道:“沈相公,老夫盡力一試,不過若是事不可為,還請沈相公盡量以實情考量?!?/br> 小老頭這句話的意思是,要是實在推不下去,該分地方官一點還是要分給地方官一點。 “這個自然?!?/br> 沈毅起身,對著這位浙江巡撫拱了拱手,微笑道:“中丞為朝廷盡心盡力,朝廷一定會悉數(shù)記在心里的?!?/br> “陛下也會記在心里的。” “老夫是被沈相公你逼的。” 小老頭微微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只求活著離任浙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