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想的是：好想讓她乖乖聽話！

    倆人都想掌控對方，于是倆人都……嗯，等清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他大汗淋漓的看著她，只問“可以嗎”。

    都這時候了，她也饞他日久，她自己也是血氣方剛的成年女性，咋還問可不可以，清音直接想翻身坐上去，讓她來掌握主動權。

    好巧不巧，她一動，他就當她同意了，然后很快，清音感覺到一點點痛感，不是很明顯，因為他在竭力控制，一頭的汗，而她自己因為經(jīng)常鍛煉，身體素質(zhì)和柔韌性都很好，還能耐受。

    但要說舒服，也不怎么舒服，畢竟他真的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蠻力，偏偏蠻力還要控制自己，搞得比一頭驢還累，很快繳械投降。

    不過，年輕有年輕的好，不需要一秒鐘的間隔修復，他再次重振旗鼓，沖鋒陷陣。

    于是，她真切的體會了一把啥叫被拖拉機碾過，反復碾，變換著方向和姿勢的碾，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熱的，整個過程里她身上的汗就沒干過。

    一直到天微微亮，清音才能得到休息，睡覺之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果然有個體差異，果然有天賦異稟，果然年輕就是好。

    第二天一早，倆人都起晚了，清音起來，身上還沒擦，但頂著這樣的狀態(tài)去上班不行，幸好他已經(jīng)把熱水燒好，清音隨便擦洗一下尋思著只能等晚上下班回來再洗了。

    與她的萎靡不振不一樣，顧安卻是神清氣爽，簡直跟睡飽了三天三夜似的，一進保衛(wèi)科的門，就被人調(diào)侃：“喲，安子這是遇上啥好事兒啦？”

    顧安抹抹嘴，自己有這么明顯嗎？

    “嘿嘿，你個單身漢懂啥?！庇幸鸦榈脑谂赃呎f，順便捶捶腰，“我年輕時候也這樣，老咯，這腰耐不住呀?！?/br>
    “行了，瞎胡說什么，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安子過來一下。”

    “李科長，什么事？”

    “坐?！崩羁崎L指指對面的凳子，“你昨天走得早，這是上次給你送錦旗的領導，委托省里送來的獎金，你看看?！?/br>
    顧安拿起桌子上一個牛皮紙信封看了看，居然有足足三百塊！簡直是巨款！

    “你小子，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么著，總能讓你遇到好事，過幾天陳專家要出一趟差，廠里點名安排你護送，好好表現(xiàn)?！?/br>
    顧安說是，立馬話鋒一轉：“李哥今晚有空沒，咱兄弟幾個搓一頓？”

    李科長看了看信封，其實里頭有多少錢他早就知道了，三百塊連他都眼紅呢，但這確實是顧安憑自己本事賺來的，捫心自問，換他在那趟火車上，他還真不一定識別得了人販子，更不可能安全解救外賓。

    這份錢，不是誰都能掙的。

    “這獎金是你該得的，你也成家了，回去好好把錢交給老婆，別在外頭亂花?！?/br>
    “這怎么算亂花，沒有李哥的提攜，我也沒機會去接陳老，更沒機會立功嘛，就這么說定了，晚上叫上嫂子和孩子，咱科室?guī)讉€聚一下，西大街的羊rou怎么樣？”

    “嗐，男人喝酒叫女人和孩子干嘛，嘰嘰喳喳的，不盡興?！边@就是答應了。

    顧安樂顛顛的，又去找副科長說一聲，然后再跟科里其他人統(tǒng)一說一聲。反正這事瞞不住，不出半天，他顧安得了多少獎金全廠連掃廁所的大爺都能知道，還不如大大方方請大家吃一頓，既做了人情，還能降低一點敵意。

    他只是年輕，不是傻。這兩年接二連三的立功，還都是大功，自然會有人看他不爽，覺得他憑啥年紀輕輕就啥好事都碰上？很多科室部門的副手，熬了一輩子都沒遇到這樣的機緣，保衛(wèi)科里的同事，別看平時好說話，其實背后誰都有山頭。

    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大樹可靠的，得先學會做人。

    中途他跑醫(yī)務室跟清音說，清音點頭，覺得在為人處世這一塊上，顧安是真有他的生存法則，“行，你看著辦就行，男人都愛喝酒，要不我給你找兩瓶茅臺？”

    顧安想了想，“你找誰拿？”

    “蘇小曼?！鄙洗纬燥埖臅r候，蘇小曼透露，她跟國營飯店的老板比較熟，而國營飯店是有專門的渠道的，要拿兩瓶酒不難。

    中午清音去廠辦給蘇小曼辦公室掛個電話，把事情一說，她立即答應。下午清音還沒下班呢，她就用書包背著四瓶酒來到醫(yī)務室門口，“我怕你不夠，多的你們留著自己喝?！?/br>
    清音也不客氣，按照拿價將錢給她，然后放在自己辦公桌底下沒人看得見的地方，沒一會兒顧安就過來拎走了兩瓶。

    他也會做人，吃羊rou的時候大家伙只喝了一瓶，后來等大家都走光了，只剩他和李科長的時候，他悄悄把另一瓶沒開過的塞李科長懷里，“剛才人多，還沒謝謝李哥對我的照顧和提攜，一點小意思?！?/br>
    一瓶茅臺還是小意思？！李科長酒都醒了大半，高興的！

    “成啊，你獎金多，那我就厚著臉皮拿了，以后有啥事只管跟哥說?！?/br>
    顧安倒不是為了圖真的讓他幫忙，他也知道自己經(jīng)常往外頭跑，李科長沒少給他打掩護，上面問起都說安排他出去辦事了，這樣給他方便的領導，他用自己的錢回報一下，又不是偷來搶來的，有何不可？

    晚上躺床上，他還在回味今天的事，他發(fā)現(xiàn)，清音也在慢慢融入這個世界，有了自己的人脈和資源，不像一開始舉步維艱，做什么都得親力親為了。

    “清音，你真好?！庇质且豢?。

    清音嫌棄他，“去去去，滿身酒味兒，離我遠點?！?/br>
    “那是不是沒酒味就能……”

    “想得美你。”

    顧安可不管，大小伙子就是渾身使不完的牛勁兒，滅不完的火氣，里里外外給自己洗刷干凈，立馬餓狼似的撲上床，“你聞聞，還有味兒沒？”

    他刷牙都刷了三道！

    別說，喝了點小酒，不多，又好好刷了牙，真的有股清香，“嗯，我聞聞茅臺是個什么味道？”

    “好啊，來你嘗嘗……”

    很快，屋里的燈就滅了，炕上的溫度足以把熱帶雨林烤成撒哈拉沙漠。

    *

    隨著時間進入五月份，整個世界變得花紅柳綠起來，這年頭空氣質(zhì)量好，環(huán)境也好，馬路上隨時能看見小鳥兒們在草叢里找蟲子吃，它們也不怕人，會呆頭呆腦的站在馬路中央，看著來往的車輛和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音喜歡這個季節(jié)，因為終于又可以曬被子了，身上的厚衣服褪去，她也能穿上襯衫和工裝褲，而經(jīng)過又幾個月的鍛煉，四肢終于又漲了點rou，穿衣服更加能撐起來了。

    所有人，都隨著天氣的暖和，而變得開心起來……除了柳家。

    “喲，柳大媽今天出來曬太陽呢？恭喜啊，馬上就要辦喜事了，這人逢喜事就是精神爽啊?！?/br>
    柳大媽見眾人看過來的眼神，心里也實在是不得勁，心說我爽我爽個屁！但面上還得勉強扯扯嘴角，“還行吧?！?/br>
    “哎喲喂，咋能說還行呢？你們家這么大的事兒，要是我，我能高興得三天三夜睡不著。”

    正好被氣得三天三夜睡不著的柳大媽：“……”真的好難過，好郁悶，誰懂??！

    柳家確實出了件大喜事，因為就在半個月前，清慧慧像往常一樣，在大院里蹲著洗漱刷牙的時候，干嘔了兩聲，一開始大家以為是咽炎啥的，或者吃壞了肚子。畢竟老清家聲譽不錯，誰也沒往不好的方面想，可哪知道這清慧慧接下來一個星期不僅干嘔，還吐了好幾次，每次都是當著鄰居們的面，有經(jīng)驗的老大媽和小媳婦兒們，心里就大概有底了。

    再觀察吧，清慧慧的腰腹好像在不知不覺間也粗了一丟丟，冬天穿著棉襖不大看得出來，現(xiàn)在天一暖，就明顯了。

    于是不出半天，整個杏花胡同都知道，清慧慧懷孕了。

    這可是整個杏花胡同解放后發(fā)生的第一起未婚先孕事件，這意味著什么大家都門兒清，因為清家只剩一個小姑姑，可清音明確表示不管清慧慧的事，偌大的清家一個能管事的大人都沒有，管院大爺們商量了一圈，最終還是去街道辦找了姚大姐，請她來主持這個事。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清慧慧確實懷孕了，而孩子是柳志強的，她跟柳志強談戀愛又不是什么秘密，每個月還往柳家交生活費呢，而且她每逢周末就去二分廠柳志強的宿舍找他，這也是多少人親眼看見的，這件事不算懸案。

    難就難在，柳家不大想認。

    姚大姐本著都是轄區(qū)群眾的原則，也沒說要把事情鬧大，私下里勸柳家把婚結了，這事也就揭過去了，頂多會被人議論幾句，但都不是事兒，可柳志強不樂意啊。

    柳大媽面上不敢說什么，畢竟要說不服氣就是不給姚大姐面子，以后有啥好事都輪不到他們家，一進門就開始罵罵咧咧：“咱們志強還在想怎么調(diào)回總廠呢，而最有利的就是他的大學生技術員身份，這對很多領導家庭來說也是，是那啥，叫……對，叫稀缺資源！”

    一家子還削尖腦袋抱著有朝一日傍上領導閨女的幻想，誰承想被清慧慧一個未婚先孕搞得方寸大亂。

    不承認不可能，畢竟確實是志強干的。

    “清慧慧那死丫頭，她昨兒居然敢威脅咱們志強，說志強要是不跟她結婚，她就要往廠里鬧，往區(qū)里舉報，說志強強.jian她，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啥樣，咱們志強啥樣的女人沒見過？就稀罕她！”

    柳老頭也是唉聲嘆氣，“自從白雪梅那事一出，現(xiàn)在哪個男同志還敢亂來啊，都怕被安個強.jian罪，你是不知道，趙家那小子出來，都快四十歲了，一輩子就毀了啊……”

    一想到那心酸的畫面，柳老太氣得咬牙切齒，把清慧慧凌遲幾百遍，“也不知道這死丫頭哪里學的本事，現(xiàn)在還學會威脅人了。”

    老兩口罵罵咧咧，就是全程不提兒子一個不字，好像在他們心目中，是清慧慧強了他們的黃花大閨男一樣。

    “現(xiàn)在還能咋樣，肚子都大起來了，只能說服志強先接受了，先把眼前這一關過去再說，只要嫁進來，咱們有的是機會磋磨她。”

    柳老太想起什么，忽然又笑起來，“多的不說，她那間正房倒是好，也沒比清音的小多少，到時候他們小兩口搬過去住大房子，咱們住這邊也能寬松不少，就是不知道林素芬還有沒有給她留點家底兒，都說百足之蟲，清揚也不會虧待她吧？”

    “嘖嘖嘖，女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光知道惦記那點嫁妝，你忘了當年劉汝敏可是給清揚和清音各分了兩套四合院的？就在城中區(qū)，那地段，門口就是中央大街，馬路對面就是省政府，清揚那兩套還是大的?！?/br>
    柳老太眼睛一亮，還真是！

    志強能榜上領導閨女固然重要，但哪有四合院來得實在？劉家以前是大富人家，那些院子修得跟皇宮王府似的，要真能返還，那得值多少錢吶？

    “志強這婚，不結也得結?！?/br>
    倒是清慧慧還沉浸在即將跟心上人領證的喜悅中，甚至連婚禮都計劃好了，她想去書城市最好的賓館，石蘭賓館里舉辦，到時候把玩得好的小姐妹們都請過去，讓她們看看，自己雖然家道中落但嫁的人家也不差。還得給自己準備一套最時興的紅裙子，還得去理發(fā)店做個新娘頭，哦對了，頭發(fā)上還得打摩絲……

    清音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大家伙小聲議論這事，她眉頭都沒皺一下，這樣的歸宿，戀愛腦值得。

    因為她真的超愛柳志強呀，那就雙宿雙飛好好過日子唄！

    秦嫂子從后面追上來，“你別管這些事，都是她自個兒作的?！?/br>
    清音還真懶得管，上輩子的小清音已經(jīng)被他們害得夠慘了，她又不是賤皮子。

    “嗯，沒事，嫂子也出來散步？”

    倆人一路出了胡同，沿著馬路邊一溜兒白楊道慢悠悠地走著，聊著最近的新鮮事，清音基本是聽，不想發(fā)言。

    “你這侄女喲，這輩子算是毀咯，她咋就看不明白，柳家那樣吃人不吐骨頭的人家，她還上趕著要嫁，你大嫂那么精明個人，怎么養(yǎng)的閨女是個棒槌？”

    清音也想問問林素芬，當初生孩子的時候是不是把孩子扔了，把胎盤給養(yǎng)大了。

    “柳志強一百個不愿意，這婚啊，結不結得成還不一定呢?！?/br>
    說著，秦嫂子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根嫩黃瓜，頂上黃色的花兒還沒謝，清音下意識就咽口水。

    “吃吧，我娘家嫂子上午送過來的，她娘家村里自個兒種的，嫩得很，我洗過了?！?/br>
    她一掰為二，清音也不矯情，接過半根，“咔嚓”一口，鮮嫩得不得了！

    倆人一邊走，一邊有句沒句的聊著，多數(shù)是大院和廠里的八卦，誰家兩口子干架，誰家婆媳矛盾之類的，其實清音因為工作關系能接觸到的更多，但她不能主動往外說，只是裝作第一次聽一樣耐心聽著。

    “你聽說沒，后院那個小張哥，他們家最近可熱鬧了?！?/br>
    清音挑眉，“哦？”難怪最近都沒怎么看見玉應春，她還以為是她身體不舒服，窩在家里休息。最近她忙著做講座的事，早出晚歸沒見到人也不奇怪。

    “嗐，一看你就是還不知道，他媳婦兒小玉最近在鬧著要回老家呢?！?/br>
    清音一愣，玉應春她還挺有好感的，做事踏實，也是一心奔著過日子來的，盼了這么多年才盼來夫妻團聚，怎么又要回老家呢？

    秦嫂子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你還不知道吧，那糟老頭子是個不要臉的玩意兒！”

    “怎么不要臉？”

    看著秦嫂子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清音腦海里頓時冒出一個詞——扒.灰。

    “莫非他欺負小玉嫂子了？”

    秦嫂子頓了頓，“這倒沒有，但也挺不要臉的?！?/br>
    看四下里無人，她才壓低嗓音道，“我聽他們隔壁的劉大媽說，小兩口過夫妻生活的的時候，那老東西躲在外面聽呢，哎喲喂，真是說出來都臟了咱的耳朵喲……”

    啊，這這這……清音一整個目瞪狗呆。

    饒是看過很多狗血倫.理劇，但老公公去聽兒子兒媳墻角的，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