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番算給天意敲響了警鐘。從此以后，再有凡俗世間的修者達到頂峰，欲要封神，成功以后必被提前抹消自身七情六欲，好為天意隨意調(diào)用?！?/br>
    “……”

    易晗崢安靜聽罷：“既是如此，坤神的伏魔塔倒塌可是與此事有關(guān)聯(lián)？”

    “自是有的?！狈杰坝璧溃袄ど穸嗄暌詠碛缮袢肽?，又遭天意打壓，本身神志早已出現(xiàn)各種問題，更可能如咎通那般，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

    “同時，坤神這些年來亦受到天意削弱，早些年在伏魔塔布下的封印術(shù)法，亦隨著他心神與神力的不穩(wěn)固而有所疏漏。咎通定是由此從無盡沉眠當(dāng)中鉆了空子，在內(nèi)部逐漸破解伏魔塔的時間封停術(shù)法，最終造成伏魔塔徹底倒塌的局面?！?/br>
    “原是如此，”易晗崢恍然道，“也就是說，伏魔塔倒塌是必然結(jié)果?！?/br>
    “不錯，”方馨予道，“就算伏魔塔先前未倒，在以后，或許季公子已經(jīng)按部就班著穩(wěn)步登上神位的時候，它仍舊會倒?！?/br>
    易晗崢輕輕笑了聲：“那是不是該感謝伏魔塔的倒塌？起碼，這代表大人封神必定會成功?！?/br>
    方馨予默了片刻，低聲道：“其實季公子封神……與我也有關(guān)聯(lián)?！?/br>
    “我猜測過，”易晗崢道，“作為上古神獸食夢貘，方j(luò)iejie知道的事情太多，又是直接接引天意之人。若說方j(luò)iejie與大人的相遇純粹是偶然，說句實話，我不太信。”

    “確實如此。”方馨予無奈地苦笑一聲，“可在這其中，無論是我還是季公子，其實都是為天意所利用的棋子?！?/br>
    “早在季公子之前，我曾接引過更多修者封神。明面上，我以上古神獸食夢貘之名展露身份，但實際上，我亦是專門引領(lǐng)修者封神的引神使。每當(dāng)塵世出現(xiàn)有足夠潛力的修者，我就會受天地感召，從漫漫長眠中蘇醒，主動與這些修者接觸?！?/br>
    “引神使……”易晗崢低聲重復(fù)了一遍她的話。

    “不錯?！狈杰坝璧?，“再多的事情……我覺得沒什么要與你說的了。有些東西，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自己掂量掂量吧?！?/br>
    易晗崢卻又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天意到底算作什么？”

    方馨予回道：“天地道法若絲線，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就仿若人體四肢、神經(jīng)血管，動則生變，牽涉思維，大腦給予判斷。同樣的道理，天地道法傳達，傳遞的對象是天地的腦，如此再下達的意念，便是天意?！?/br>
    “嗯……大腦么……？”易晗崢?biāo)贫嵌?，低聲道出口?/br>
    聽著他的話，方馨予似有所覺，當(dāng)即道：“你可是心里有什么算計？我勸你莫要隨意惹了天地的眼。它不注意你便好，注意了你，你可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去?！?/br>
    “知道的，”易晗崢笑了笑，“我會自己好好想一想辦法?！?/br>
    方馨予蹙眉看他，疼惜嘆了口氣：“你若真不傻，就不該往這事里頭跳。”

    “我也不想啊，”易晗崢認(rèn)真道，“可我就是不小心往上邊想了，天意要真想盯我那就盯吧，或許我還能抓住機會，反過來倒打它一耙呢？”

    “你怎能這么想？”方馨予哭笑不得道，“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你一不是天地神明，二不是如我一般的神獸，若遭了報應(yīng)，只會比我與季公子下場都要凄慘?！?/br>
    易晗崢淡淡笑了下：“事情若真臨了頭，可容不得我想不想。再慘也不過一死，至于其他的，死后的事情誰還管呢？”

    方馨予無可奈何搖了搖頭：“該勸的都勸了，我拿你沒辦法。但天意當(dāng)真不是好應(yīng)付的對手，你切記得莫要掉以輕心，沒有把握之前，萬不可直接涉事。”

    “天意嗎……”易晗崢不由從唇邊溢出一絲冷笑，“命都沒有的東西，與它當(dāng)對手，怪膈應(yīng)的。”

    他不服，他不信天不可逆，他只信……人定勝天。

    易晗崢閉了閉目，于短暫的黑暗中斂回情緒：“方j(luò)iejie，你放心，我不會臨時起意，也不是掉以輕心。到時候我不但要保住自己的命，還要將大人從它那里完完好好奪回來?！?/br>
    方馨予沒作聲。她見得易晗崢瞳眸里意志堅定的光華，突然覺出些其中的意思來——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或許他只是在拿自己當(dāng)誘餌，將天意吊出來后，好將季鳴霄奪回來罷了。

    ——

    屋門“吱呀”一聲推開，燭光隨之傾瀉出室，包裹在易晗崢周身。

    很熟悉的感覺，就像無數(shù)次的從前……易晗崢意識恍惚一瞬，垂落眼皮，原地站了一會，再抬目時望見屋內(nèi)人也正回望向他。

    他眸中盈上淺淡的笑意，問道：“我可以與大人住一晚嗎？像以前一樣，大人別嫌我呀?！?/br>
    雖是詢問，但隨著話音落下，他已合上門扉，向屋內(nèi)走來——他早就打算好了，問話什么的只是做做樣子，就算季鳴霄真要攆他，他也絕對絕對不會走的??！

    季鳴霄看著他，面上神情隱有思索，反問回去：“你是說……像以前一樣？”

    “是，呃……”易晗崢本想直接應(yīng)是，忽而想起什么，又默默飄了視線。

    他二人之間的以前，有些時候，還真不只是單純的睡一覺了事啊……

    易晗崢垂著腦袋走過來，低聲嘟囔：“只是普普通通住一晚，不好進一步煩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