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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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jīng)毫無前幾天那種隱藏得很深的自卑感了。 這當(dāng)然是件好事,但白恒一這個心理狀態(tài)的轉(zhuǎn)變……實在是個謎。 荊白沒有把手抽回來,若無其事地道:“保險起見,就問問。” 白恒一不以為意,用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手背,提醒道:“不早了,明天天一亮就叫你起床,快睡吧?!?/br> 明天有極大可能要對抗神像,荊白需要以充沛的體力來應(yīng)對。 確實到了睡覺的時間,何況今天忙了一天。荊白方才就有些困意,白恒一一催,更覺眼皮發(fā)沉,便道:“如果晚上有什么動靜,記得叫醒我?!?/br> “會的,放心。”白恒一把手抽出來,在他頭發(fā)上輕輕撫了一下,柔聲道:“睡吧。” 弦月如鉤,灑下清寂的光輝。 季彤和羅意甚至沒有關(guān)上房間門,兩人已經(jīng)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兒,又不約而同地靜靜看著院子外地上那點水似的微薄的月光。 他們已經(jīng)知道今夜將要面對什么,也知道躲避沒有用處,索性敞著房門,以免錯過外面的動靜。 對他們兩個人來說,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季彤也不知是第幾次擦了擦手心冒的汗。羅意默默遞了張手帕過來,她低頭在柔軟的布料上蹭了幾下,忽然將手邊的木盒放到羅意手中:“你把它保管好?!?/br> 羅意抬起頭,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磕磕巴巴地說:“我不、不、不能要!” 季彤已經(jīng)懸著心等了一晚上,這時反而冷靜了一些,定了定神,說:“你聽我說?!?/br> 方才的高度緊張之下,她把進來副本之后的事,包括荊白和白恒一今這些天分享過的信息都想了一遍,現(xiàn)在覺得大腦前所未有地清醒。 所有人都不知道紙人死了以后人會怎樣,因為沒有人見到過失去紙人的人。但是今天早上,她已經(jīng)親眼目睹,盧慶死了之后,江月明看上去一切如常。 那個紙人是自己選擇了死。 第一天晚上被接親的是張思遠和賀林,第二天被出殯的則是路玄和白恒一。張思遠那一對的事情,他們不得而知,但路玄實在是毫不藏私。他雖然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名,卻沒對他們隱瞞破解出殯的辦法。 按路玄的說法,當(dāng)時棺材里要接走的只有一個“爹”,是白恒一替他躺了進去。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有沒有可能,張思遠他們當(dāng)時被接親的時候,紙人隊伍也只接走了一個人? 以張思遠那等小氣自私的脾性,不可能敢自己冒險,一定是把賀林推出去了。賀林呆傻,加上紙人對他們基本上都是言聽計從,想必也不會怎么反抗。 最后找到的張思遠的東西,只有一張身份卡。當(dāng)時他們猜測,這恐怕是離了婚之后結(jié)婚證變成了身份卡。疑點是張思遠不見了,但以他的性格,無論他去了哪兒,肯定會隨身攜帶這張記錄了他真名的卡片,所以荊白認為他兇多吉少。 現(xiàn)在一想,身份卡是從被窩里翻出來的。如果紙人接走的真是賀林,張思遠這種沒心肝的人,說不定還真能直接躺回床上去睡覺。 他很可能就是在那里消失了,所以才只留下了一張身份卡。 “所以,我猜,如果你死了,我很快就會死。但是……”季彤深深吸了口氣,說:“如果是我死了,你不一定會死。” “這、我、泥——”羅意急得吐字都不清楚了,只好手忙腳亂地打手語:這說不通,我是你的紙人! 季彤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她也覺得說不通,但想想紅線媼都能做出羅意、白恒一、江月明這樣的紙人,把紙人看得比人更重也不奇怪。 季彤緊張了一整夜,看羅意此時坐立不安的樣子,反而鎮(zhèn)靜許多,對他笑了笑:“你把木盒和紅線收好。今晚很可能還是只接走一個人。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更該提前商量好,免得到時候亂了陣腳?!?/br> “阿意,我不是在跟你客氣。一會兒那些紙人來了,如果我想得出破解的辦法,你就當(dāng)被接走的那個人,我一定去救你。要是我不知道怎么破解,就我去……不不,你別急!你體力精力比我好,現(xiàn)在聽力也恢復(fù)了一半。如果我被接走了,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找路玄他們求助,我是信任你才會這么說的。” 羅意本來就表達不太順暢,剛才想打手語,還被季彤抓住了一只手,只能怔怔地點頭答應(yīng)。 季彤的目光落在他懷中的紅線和木盒上,未來得及停留多久,頭就兀地轉(zhuǎn)向了房間外。 羅意只有一只耳朵有聽力,自然不如她聽覺敏銳,看季彤神色緊繃,便打手勢問:是不是紙人來了? 季彤的嘴唇抿成一線,放在膝上的雙手握成拳頭,也依然在微微發(fā)抖。羅意看到她的面色,逐漸從緊張,變作了一種茫然。 羅意心里很著急,可一只耳朵的世界是全然的安靜,他只能往季彤旁邊挪了挪,竭力用有聽力的那只耳朵去聽。 “?!?/br> 他聽見從遠處傳來的聲音。 悠揚,清脆,錚錚作響,聲音綿長。是金屬撞擊的聲音。 “叮——” 季彤定了定神,回頭看見羅意瞪大的眼睛,勉強維持住聲音中的鎮(zhèn)定:“……你也聽見了,是嗎?” 就像路玄和白恒一描述過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