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容淖翻出自己日常所用的祛疤香膏遞給二人,“下去養(yǎng)傷吧?!?/br> 木槿與云芝見她面露倦色,識趣的沒有多言,安靜并排退出來。 云芝心緒尚未平復(fù),卻還是勉強扯出笑臉,朝木槿微施一禮,神色復(fù)雜道,“我沒想到你會那樣做……今日真是多謝你?!?/br> 在察覺到巴依爾強闖進來時,她嚇得六神無主,可木槿卻是臨危不懼,毫不猶豫扯掉了自己兩綹頭發(fā)附帶幾個響亮巴掌。 木槿頂著一腦門的血,平時精明掐尖的姑娘此時倒是顯出幾分平和,她擺弄著手里的香膏玉瓶,突然開口問,“誰的女兒重要嗎?” 云芝怔住,想起幾日前她才口口聲聲教訓(xùn)木槿不許她把銀針分發(fā)給那些低等宮人,免得給公主找麻煩??山袢瘴<睍r刻她卻毫不猶豫用了,連累公主為了護她鬧這么一大場。 司胙處披甲奴出身的小宮女于她而言是下等人,可她自己的出身較之木槿也算下等,于皇家公主而言更是。 可是她們還是不問緣由選擇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 所以,誰的女兒當真重要嗎? 第42章 翌日正午,疾風狂躁,雪飄如絮。 容淖慢條斯理用膳,木槿帶傷在旁伺候,活像慘遭苛待的小可憐。 “你倒是不改初衷。”容淖擱下瓷勺,略有莞爾道。 昨夜她曾交待過,讓云芝木槿養(yǎng)好傷再來上值。可今日她一睜眼,頭裹紗布,面殘指痕的木槿已捧來熱水巾櫛。分明身體不便,殷勤卻更勝往日。 顯然是存了心要趁云芝受創(chuàng)休養(yǎng)時徹底把人擠兌下去,以穩(wěn)固自己的大宮女地位。 “如此良機,奴才若錯過不爭,怕是晝夜難眠,又談何休養(yǎng)?!苯?jīng)過昨夜那一遭,木槿對自己這位主子有了新的認識,亦因二人在持弱上的契合,不自覺中更信任幾分,她不怕坦誠自己的小心思,反正六公主早已看穿她是什么人。 昨夜巴依爾逼上門來時她不惜自毀幫上云芝一把是一回事,但該爭的她照樣會見縫插針去爭,不會因憐憫而退讓或懈怠。 容淖用完碗里的粥,看向高幾上的西洋鐘時刻,對木槿道,“你還是下去歇著吧,我今日身子舒暢許多,稍后要去祭拜簡王叔,帶你不方便?!?/br> 她只在簡親王過身當天到靈前上過一炷香,之后便因染疾閉門養(yǎng)病再不曾去過。如今好了七七八八,再不去說不過去。 木槿聞言倒是沒再冒頭。 她也不傻,知道昨夜六公主和巴依爾‘兵戎相見’之事既可大事化小,亦可小事放大,端看皇上與多羅特汗怎么個態(tài)度。 聽說多羅特王今日天不亮便去了金頂帳求見萬歲爺,半是賠罪半是告狀,眼看正午過半,金頂大帳那邊依舊沒有絲毫傳召或懲處六公主的消息傳出,顯然是上頭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揭過去。 這時候六公主確實不好再帶個鼻青臉腫的宮女外出,平白吊在旁人舌頭上。 簡親王的正經(jīng)靈堂沒有布置在他生時所居內(nèi)城王帳,而是設(shè)在御營外城西路。一來地方更加寬敞,二來以便諸藩蒙古王公往來祭拜。 雪天路滑,出行不易,容淖坐了一個多時辰的轎輦方才抵達西路靈堂。 昨夜她和巴依爾鬧出的動靜不小,小太監(jiān)剛唱出她的名號,她便感覺四面八方有視線在若有似無地打量她。 因著靈堂乃肅穆哀思之地,簡親王又是皇上極為倚重的堂兄弟,倒是無人敢在他的靈堂上造次閑扯,連眉眼官司都是克制的。 容淖恍若未察,自顧依禮上香祭拜完畢,走到一旁。 簡親王福晉與世子并敬順三人一齊朝她還禮,皆是憔悴哀戚模樣。 容淖握住福晉的手,低聲寬慰間,突然猛咳起來,額上青筋畢露,整個人似遭了風雨摧殘的蝶,晃晃悠悠幾欲立不住。 福晉驚愣一下,忙把人往就近處自家人歇息的內(nèi)帳扶,焦急道,“這孩子想是來的路上吹了風,快去請御醫(yī)來?!?/br> 六公主體弱多病乃是人盡皆知之事,況且昨夜還在冰天雪地里與巴依爾對峙了一場,她今日能頂著凜凜風雪出門來祭拜簡親王已出乎許多人意料。 病倒人前雖然突兀但也合理。 兩個不起眼的小太監(jiān)忙忙碌碌為內(nèi)帳暖爐更換新炭,其中一人支著耳朵,不動聲色探聽屏風后面臥榻的動靜,依稀聽見里面?zhèn)鱽頃r高時低的咳嗽聲與簡親王福晉的安撫,再無其他。 直到有人通稟御醫(yī)到來,兩人才低眉順眼退出去。 因御醫(yī)說六公主本就病未痊愈,來的路上又受了寒,方才在靈堂內(nèi)被火盆一烘,冷熱相激,才會咳嗽不止,算不得多嚴重,吃一劑藥便能好,只是切勿再受凍加重病情。 簡親王福晉聞言,見外面風刀雪劍不減磅礴,干脆遣人去稟明皇帝,請允六公主在她這里留一宿,待明日雪停再歸。 未嫁的公主留宿在外其實不合規(guī)矩,但六公主曾在簡親王府養(yǎng)病大半年,全賴福晉盡心看顧。今逢意外,她再次留在福晉身邊,也算不得太出格。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得到皇帝允準后,福晉以靈堂這邊的內(nèi)帳人多事雜,不適宜女眷過夜養(yǎng)病為由,把六公主移到百步之外自己暫居的寢帳內(nèi)。又留下心腹嬤嬤看顧,安排好諸事后,立刻返回靈堂,繼續(xù)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