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你們是什么東西,我看都懶得看?!比菽渍驹谲囖@上居高臨下地挨個打量過那幾張驚怒交加的臉,笑意未達眼底,“偏你們要爭著來我眼前露臉,也不是不行?!?/br> 人群中的索統(tǒng)領呼吸一窒。 摸著還未完全消腫的左臉,心中悔意翻涌。 他不該因為那一點私心放任手下兄弟動這個歪腦筋的。 眼前這個不是能隨意能用貞潔拿捏短處的普通的姑娘。 莫說她沒中‘美男計’,她就算中了,那又如何。 皇帝的女兒不愁嫁。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從前這位公主根本不在意他們這些阿貓阿狗,若就此讓她記恨上了,以這位的心思手段,回到京中就算肯太子饒他們,這位也不會輕易放過。 得不償失啊。 “公主,是卑職手底下的人昏了頭。”索統(tǒng)領硬著頭皮上前,蒲扇大掌扇開那捂著臉哀嚎不止的男人,討好道,“這一路上盡顧著趕路了,一個個累的眼睛發(fā)直莽撞得很。實是委屈公主隨吾等粗人受奔波之苦了,公主有何要求可以提,吾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只要公主能消氣,莫跟吾等不分四六的愚人計較。” 容淖冷笑一聲,“當真?” 索統(tǒng)領保證,“不敢誆騙公主?!?/br> “記住你的承諾?!?/br> 鬧鬧騰騰一番,等心事重重的眾人睡下時天已黑盡。 容淖歇在自己的馬車上,這架馬車不是華麗闊大的公主輿車,是當時索統(tǒng)領一行帶她佯裝逃命時隨便置辦的,空間狹小逼仄,唯獨暖衾軟枕還算安逸。 可再舒適的馬車連續(xù)待上一個多月也會如同牢獄。 容淖睡得渾身難受,心煩意亂睜開眼,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又病了,大抵是上次的風寒沒斷根。 她摸摸guntang的額頭,并未聲張,撐著身子翻出兩粒藥丸咽下。 車內物什都是當時從輿車上搬下來的,一應俱全。 在藥性的作用下,她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即將墜入夢鄉(xiāng)時,倏地聽見一聲尖哨劃破寂靜冬夜,緊接著是巡夜的人幾聲大吼,“夜襲,有人夜襲!” 營地里頓時亂成一團,人吼馬嘶,兵戈交擊的鏘鏘聲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容淖勉強支起身,小心掀開車窗一角,打算依據(jù)形勢判斷自己是該繼續(xù)待在馬車里,還是下車找地方躲起來。 “公主!” 形容滄桑的中年男人正趁亂悄悄往馬車靠,冷不丁捕捉到車窗內的小動作與少女沉靜的半邊面龐,急忙低喊一聲,表明身份,“公主,我們是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的人,特地前來救駕?!?/br> 容淖透過窗縫,迷蒙雙眼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來人,緩緩吐出記憶里那個已經(jīng)褪色的稱呼,“章翼領?” “有人摸去馬車邊了!” 不知是誰大吼一聲,章翼領根本沒來得及回應容淖半句,便被一把虎虎生風的大刀纏住。 他回身以長刀格擋,奮力砍退來人后,直接躍上馬車把容淖扯下來,拖著容淖猛沖十余步,將人托上馬背。 “公主,得罪了?!彼执宦?,翻身坐到容淖身后,調轉馬頭猛沖出交戰(zhàn)正酣的營地,路過傷亡慘重的同伴時,大呵一聲,“走!” 他的同伴們似乎完全不是索統(tǒng)領等人的對手,聞言紛紛找準機會脫身。 容淖在馬背上顛得七暈八素,高熱再加上風寒藥的功效,馬兒沒跑出幾步,她整個人便意識不清地歪過去。 右手卻一刻也未從三眼銃上移開。 她本能防備這群突然冒出來的人。 哪怕章翼領事先已表明了身份,可她不會輕信。 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的人早該回東北了才對,無緣無故的為何會出現(xiàn)在數(shù)百里之外的察哈爾附近,又恰好救駕。 索統(tǒng)領那群人對她而言也十分危險,這群人同樣不簡單。 “人在前面,快追!” 索統(tǒng)領等人見容淖被人劫走,不再戀戰(zhàn),二話沒說直接上馬攔截。 能被儲君選中做臟活的人,旁的不論,身手是個頂個的好。 哪怕剛遭遇過一場夜襲,他們依舊以最快速度整合隊伍,窮追不舍。 容淖被帶在馬上跑了小半夜,身下馬兒負重踏雪行進累得直哈氣。 后面不時傳來殞命前的絕望凄嚎。 大抵是章翼領押后的同伴被索統(tǒng)領等人追上,不敵受戮。 容淖被連聲哀嚎驚得稍微清醒了幾分,半夢半醒啞著嗓子問,“不救他們嗎?” 先前章翼領帶她沖出來時,擊退沿途阻礙的招式迅猛,料想身手應該不弱。 章翼領默然一瞬,“救不了?!?/br> 男人聲音被颯颯雪風撕得破碎,仿若從天邊傳來,“此行的兄弟都是自愿來救駕的,早把生死置之度外?!?/br> 容淖恍然間覺得自己聽岔了。 “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的人為何在此處?”容淖沒有精力兜圈子,有氣無力問得直白。 章翼領后知后覺品出了容淖的不信任,余光掃見容淖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強忍悲痛盡量詳細講述以打消她的懷疑,免得一不留神捱她出其不意的冷槍,那才是真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