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在這樣的府邸里藏個人和往河里投一條魚有什么區(qū)別,豈會被人輕易捉出取命。 還有四公主出嫁時帶那么多護(hù)衛(wèi),難道都是擺設(shè)不成,任由旁人入公主府行兇如過無人之境。 是了,忽蘭哈敦對四公主的態(tài)度也透著微妙的怪異。 忽蘭哈敦提起四公主藏匿殺害哈斯的兇犯時,同樣沒有怨恨,只是很平靜在講述。 - 翌日。 因為哈斯已經(jīng)火葬,一應(yīng)祭奠也早已完成。按他們這里的風(fēng)俗,次月方能撿骨安置。容淖心中有疑,在扎薩克圖部閑呆不住,所以同忽蘭哈敦打過招呼,請她遣人帶自己去哈斯遇害的地方看看。 也是從領(lǐng)路這人口中,容淖方得知哈斯是如何死亡的。 ——一支暗箭穿喉。 連句遺言都沒留下,當(dāng)場斃命。 “是這處了。”跋涉三日,在一個晚霞似打潑胭脂的瑰麗黃昏,領(lǐng)路人示意容淖看前方的界石與旗桿,“就在那片坡下。” 容淖踢踢馬腹,沖上坡上,發(fā)現(xiàn)溝坳里竟然有人! 容淖心中一動,回頭示意隨行人等不許往上,只在原地等候,她自己驅(qū)馬朝那人影小跑過去,“四姐。” 四公主的黃驃馬在一旁吃草,她站在地上,仰頭望向逆光而來的一人一騎。 她微瞇著眼,目光在容淖疲憊的面容上逡巡,良久方吐出一口氣,莞爾一笑,“還真等到你來了,看來是她贏了?!?/br> 容淖不理她奇奇怪怪的話,拽著馬韁,開門見山問,“哈斯為何而死?” 四公主已經(jīng)在正月里生產(chǎn),滾圓的肚子扁了下去,人也清瘦一大圈兒,看起來不如在御營那會親善和煦。收尖的桃花眼光華流轉(zhuǎn),眼神湛然,笑意里有藏不住的精明銳利,“我說了你信?” “我自會判斷。”容淖居高臨下,以一種審視的角度看人。 四公主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冒犯,又笑了聲,大大方方直視容淖,緩緩?fù)鲁鲆痪?,“她是自殺的?!?/br> 容淖眼瞳微縮,沒有做聲,只目不轉(zhuǎn)睛盯住四公主,似乎是在審判她言語里的真假。 “她染了波浪病,第一次發(fā)作便很激烈,我私下派御醫(yī)給她看過,是最嚴(yán)重的情況,本也活不了幾個月。” 四公主又笑了一下,不過這次的笑臉比哭更難看,想到確診當(dāng)日,熱烈少女忽然沉靜起來的臉龐,目光平直望向她,提起那句草原上人盡皆知的諺語,“英雄敵不過一支暗箭,富戶敵不過一場災(zāi)難。” 她堅定道,“我不會倒在暗箭里,太窩囊了?!?/br> “我要讓這支暗箭,變成敵人躲不開的明刀。” 在查出波浪病前,她們這對同盟正商量著先合力打擊掉在土謝圖汗部里興風(fēng)作浪,明里暗里與四公主為難的孟恩臺吉。 孟恩臺吉是四額駙的小叔,往日看著還算老實,卻趁正月里四公主難產(chǎn),無暇他顧之際,籠絡(luò)走不少部族勢力。 并多次暗中慫恿四額駙與‘牝雞司晨’的四公主離心,還把前些日子四額駙因溺職弄丟了汗位,并被朝廷降爵為郡王之事全部怪在四公主身上。 稱是公主固執(zhí)不肯向皇帝轉(zhuǎn)圜,才害四額駙嫡系變旁枝,土謝圖汗汗位落去了二叔身上。@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估計是看著自己生了個兒子,起了扶持幼子的心思,打算借朝廷之手先削弱四額駙。 孟恩臺吉不愧是四額駙的親叔叔,每一刀都扎準(zhǔn)在四額駙的心頭上。 四額駙與四公主的關(guān)系一度跌至冰點。 連帶著四額駙的祖母與母親兩位遺孀哈敦也開始與四公主為難,疑心她要扶子上位,意圖奪走她的兒子。 就這樣,孟恩臺吉猶嫌不夠,籌謀著再搞一場刺殺。 孟恩臺吉打算對四公主下手。 當(dāng)然,他肯定不敢真的殺死朝廷的和親公主。 他的目的是把謀殺手腳引到四額駙身上去,讓四公主夫妻二人徹底離心,破鏡難重圓,再斗個兩敗俱傷。 他坐收漁翁之利,謀取王位坐坐。 憑什么一母所出,長兄家襲了汗位還封了王爵。 壞事弄丟了汗位也被次兄撿個便宜。 唯獨他,忙活一通什么都沒有。 幸好四公主棋高一著,手下有人提前探聽到了孟恩臺吉的計劃。 按常理行事,四公主應(yīng)該告知四額駙孟恩臺吉的野心,一起在刺殺當(dāng)場戳破孟恩臺吉的嘴臉,夫妻二人就此前嫌盡消,重歸舊好。 可是四公主沒打算這樣做。 一個能被人三言兩語挑唆得離了心的蠢貨夫婿,她太在意顯得她也挺蠢,反正她兒子已經(jīng)出生,這男人的用處她已榨得差不多了。 什么夫妻情誼她才不在乎,她只想順勢而為,借機除掉孟恩臺吉,永絕后患。 土謝圖汗部的大權(quán),只能有她這一個覬覦者! 無奈孟恩是老哈敦的老疙瘩小兒子,是新任土謝圖汗的親弟弟,是四額駙最信任的小叔,一家人感情十分不錯,這三個人都在土謝圖汗部握有不弱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