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毫無辦法,他無法接受心理醫(yī)生提供的解決方法。 讓他先道歉?不可能。 能讓他承認錯誤的事往往都沒有侵犯到原則。 如果林殊止愿意先邁出一步,那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地…… 陳穆原本就打算這么杠下去,轉(zhuǎn)機來自于某日下班后。 那天公司事情少,他下班早,太陽還沒完全下山,一半還掛在高架橋以上。 連著下了一周的冬雨停歇,洛城短暫地回了暖。 他開著車上了橋,在不該轉(zhuǎn)彎的地方轉(zhuǎn)了彎,鬼使神差的,他開到了林殊止家小區(qū)的附近。 那小區(qū)破舊是破舊了點,但基礎(chǔ)的設(shè)施都算齊全,門口有便利店,便利店隔壁是一間水果店。 水果店里沒有什么高大上的裝修,因為天沒黑甚至連燈都不打開。 冬日正是砂糖橘的好時節(jié)。 他在用木板支起的簡陋的砂糖橘攤前見到了多日不見的人。 林殊止將砂糖橘一個個收進紅色塑料袋里,只有一個背影對著街面。 天色已經(jīng)有點昏暗了,陳穆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想來應該是很專注的。 陳穆的車已經(jīng)停下很久,安靜地藏在街角一隅。 林殊止挑好水果掃完了付款碼,走到店外的路燈下才被看清全貌。 變瘦了,從側(cè)面看單薄得像一片紙,眼底也浮著淡淡的青色,低著頭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陳穆胸口處忽然像被堅硬如鐵絲的東西戳了下,細密的刺痛感閃過一瞬。 林殊止過得并不好。他想。 他眼看著人在他視野里越來越大,忽然就在某一個地方停下。 陳穆循著林殊止的視線看去。 地上有只很胖的三花貓。 林殊止在它面前不到四十公分的空地上蹲下,從衣袋里摸出一根貓條。 三花似乎餓了很久,貓條還未撕開便用爪子勾著林殊止的褲腿撒嬌。 陳穆看得心頭一緊。 若是流浪貓,不慎抓傷是需要打狂犬疫苗的。 貓條喂了還不到一半,有人突然從林殊止背后竄出來。 陳穆認出來那是剛才的水果店老板。 角度問題,林殊止仰起頭后他只能看到這人微微上揚的嘴角。 也不知在跟水果店的老板說什么,陳穆一直盯著他的嘴型看了好久,極力地想進行辨認,結(jié)果等到人家話也說完了往小區(qū)門口走時還沒回過神來。 這天以后陳穆便像中了邪一般,總在下班后“不小心”開岔路來到這一帶附近。 那次的水果店門口被他看見似乎真的就只是湊巧,后來他就再也沒見過一次。 即便如此陳穆還是經(jīng)常會開錯路,就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有天公司合同出了個不小的紕漏,陳穆加班到很晚,下班時已近凌晨,他心下煩悶,本只想開車繞著市區(qū)兜兜風,卻不知怎么又來到這個破小區(qū)門口。 夜里安靜得讓人窒息,連安保室的門衛(wèi)都已經(jīng)熄燈睡覺。 他突然看見個人影從小區(qū)里出來。 竟然是林殊止。 他看見人越過馬路走到便利店,又看見人手上拎著兩瓶酒走出來。 這是陳穆第一次直觀地看到林殊止喝酒。 喝醉倒在路邊不是什么好事,這么多天以來陳穆第一次下車,當了回跟蹤狂魔。 他看見林殊止走了很遠的路,遠到他跟著都有些疲累。 林殊止進了一棟四四方方的樓,但沒走正門,他怕打草驚蛇,沒有跟上只在樓下等著。 沒過多久林殊止搖搖晃晃地又走出來,手上的酒瓶已經(jīng)空了,他又跟著人兜了好幾個彎,路越走越黑,好幾次他都想出現(xiàn)將人叫停。 終于在一條極窄小的巷子林殊止停下來。 陳穆也跟著停下,隱約能看清墻壁上用紅油漆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大字。 垃圾回收廠。 這里像是上個世紀的產(chǎn)物,也許已經(jīng)廢棄很久了,離得這么近都沒聞到垃圾的異味。 玻璃制的瓶子滾落在塑料桶里,發(fā)出好幾聲悶響。 陳穆終于了然,林殊止在找地方處理空瓶。 這巷子九曲十八彎,平常時候根本走不到這兒。 那林殊止是怎么知道這兒的呢?他貌似對這周圍很熟悉。 陳穆一時間有很多猜想,一路上都在度量哪個更為準確。 他放松了警惕,在回到人家家門口時差點被發(fā)現(xiàn)。 從小到大他鮮少會感到刺激,這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次。 后來他又在夜間不小心來了很多趟,終于印證他的想法。 林殊止酷愛夜間出門,多數(shù)時候在便利店買了酒就回家,但少數(shù)時候也會拎著酒瓶來一場城市步行。 夜里一個人在外游蕩總歸不安全,陳穆又試圖跟了幾次。 但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很大。 時鳴從小在他身邊保護,是最佳人選。 做下這個決定時陳穆甚至沒有猶豫。 又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時鳴的工作時間從夜間變成了一整天。 他白天很忙,手機長時間處于靜音模式,時鳴反饋過來的消息在一眾垃圾信息中殺出,會在某些時候扎他一下。 時鳴:【林先生去了小區(qū)門口的春和藥店買藥。】 正在開會的陳穆猝不及防被這條消息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