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臺上的人踩著某一個節(jié)拍開了聲,沒有技巧也沒有感情,就像是活動人數(shù)不足,那人被逼迫過來湊數(shù)的一樣。 但林殊止卻意外地覺得好聽。 可能是因為他沒什么見識,也可能是臺上人真有什么天賦。 他看著臺上人背后的大屏幕,上面有本次演唱的曲目。 《葡萄成熟時》。 好像是一首粵語歌。 林殊止學不會歌詞,只能跟著哼個調(diào)調(diào)出來。 外面的雨聲隱隱約約變大了,但蓋不過四周環(huán)繞的音樂聲。 瑞大的禮堂剛建好不久,不知是哪方面出了問題,投入使用的第二年就有好幾個地方開始漏水。 平時看不出什么,雨天的時候就比較明顯一些。 林殊止站的角落就是漏水的一處。 他聽得入神,雨水一滴滴落在他腦門上都毫無所覺。 一曲畢,主持人緩緩走到臺前,念出了早已準備好的串詞。 “感謝陳穆為我們帶來的……” 林殊止聽得有些怔愣。 那兩個字組合在一起發(fā)音他已經(jīng)很久沒再聽過。 那是十幾年前就認識的哥哥。 林殊止是從不相信一見鐘情的,可從瑞大出來回到賓館的那天晚上他就夢到了陳穆。 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小時候他無人可依也常常夢見陳穆,陳穆的形象偉岸,總在他極度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 他只覺得是與故人重逢所致。 可是與故人在夢里親嘴……這也是重逢所致的嗎? 林殊止終于覺得扯淡。 是因為一首歌一見鐘情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 他對陳穆的感情,或許要遠早于與陳穆重逢的那一年,只是未曾知曉罷了。 初戀的定義有很多,比如第一次喜歡的人,又比如第一個在一起的人。 林殊止更傾向于前者。 他過了十八歲就不算早戀,他決定試著直面對陳穆的喜歡。 瑞大是全國知名大學,每年錄取分數(shù)線都居高不下,林殊止將其作為第一志愿報考,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幾率能夠被錄取。 他得到了那百分之三十。 如他所愿,他以本專業(yè)最后一名的分數(shù)擦線進了瑞大。 聽上去十分僥幸,但林殊止為之激動了快一個周。 他也有過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陳穆是學生會主席,他就在新生入社團時面試了學生會。 陳穆偶然間透露出自己喜歡看刺激的恐怖片,他就盯了小半年當?shù)赜霸阂嫌车碾娪?,最后終于被他找到一部。 他興沖沖地買了兩張電影票,想好了請陳穆看電影的理由后打算交給陳穆一張時,陳穆卻直接拒絕了他。 那是他最勇敢的一次。 后來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 ,陳穆追求者無數(shù),他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個罷了。 從那以后就再也沒有主動過。 這種不主動一直延續(xù)到他與陳穆的第二次重逢,也就是兩年前。 往日經(jīng)驗還刻在記憶深處,絕大多數(shù)時候他與陳穆相處時都是不主動的。 很偶然的時刻他也會沖動一下,比方說那回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到了陳穆的公司里。 陳穆責怪他,他又不敢那么做了。 他盡力任何事都配合陳穆的節(jié)奏,陳穆對他不聞不問愛答不理他也面上不顯只在心里蛐蛐,即使到了這種程度也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jié)局。 當初與陳穆重逢他固然感到幸運。 但好笑的是他與陳穆重逢過許多回,卻沒有哪一回得以善終。 往事都以遺憾結(jié)尾,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遺憾也終成往事了。 * 林殊止從那間租了很多年的房子里搬了出來,房東是個年近七十的老太太,當初林殊止租她房子時她才剛滿六十不久。 老太太問他怎么突然搬走得那么著急,林殊止不好直說,只能推脫是去與朋友合租了。 新的租房地址他除了萬黎誰也沒有告訴,尤其是一切與陳穆有關(guān)的人。 他比較念舊,除了地理位置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南,新家和舊家的布局基本上差不太多。 這塊屬于洛城不太繁榮的片區(qū),這回還是別人住了很多年的二手房。 這一帶的房子大多是上世紀末的產(chǎn)物,租金低廉,適合他這種一年一開張,開張吃一年的人。 他比較認床,住到新房的第一天晚上就失了眠。 老房子大多有些毛病,比如廁所門鎖扣是壞的,廚房的墻皮也都因為油煙掉得七七八八。這些他在租房前都已知曉。 但房東沒有告訴他房間里的天花板會漏水。 漏水的地方在他床邊,一小塊床單都被濺上來的水洇濕。 現(xiàn)在換房間不現(xiàn)實,他租的是個兩室一廳,另一間房用不上,他索性就沒有收拾。 如今他只能暫時找個盆接著從那條裂縫里滴出來的水。 窗外蟬鳴聲不如從前的清脆,空調(diào)制動的聲音也與從前大有不同。 加了個盆更好了,水滴砸進塑料盆底的聲響變得格外刺耳。 林殊止強迫入睡三小時無果,最終認了命,從床上爬起來,找出了那份當初從別墅帶出來的離婚協(xié)議。 這半年里這份離婚協(xié)議都一直放在一旁落灰,他刻意地不去在意,卻在前幾天收拾行李準備搬家的時候又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