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可手一伸卻見對面的人懷抱著溫淺的手一緊往后退了一步,林樾抬頭看向鐘宥齊,只見鐘宥齊維持著他緊繃的表情客氣疏離道:“我來就好?!?/br> 他一把抱起溫淺大步往外走,林樾將鐘宥齊的一切反應(yīng)看在眼里,這明晃晃的宣示主權(quán)……林樾內(nèi)心暗嘆程斯刻你這條路走得實在是有點(diǎn)艱難。 “林警官,如果你警局有事兒的話可以先走,溫淺我來照顧就好?!?/br> 高級vip病床邊,鐘宥齊靜靜坐在一旁望著正掛著點(diǎn)滴昏睡的溫淺,溫淺因為扎針而冰涼的手被鐘宥齊暖在掌心。 說這句話的時候鐘宥齊頭也沒回,只一味望著床上的人,分不出半點(diǎn)目光給旁人。 林樾心道這逐客令下的是不是有點(diǎn)快,但醫(yī)院是人家送的,病房是人家花關(guān)系要的,住院費(fèi)是人家付的,鐘宥齊親力親為搞定一切,他跟著看似忙碌,其實屁點(diǎn)忙沒幫上。 現(xiàn)在非要賴在這里也顯得他不是很有眼力見兒。 但,林樾一步三回頭,就這么放任他們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其中一個還連意識都沒有,是不是……不太合適。 林樾也是到這種境地才發(fā)現(xiàn),他看似讓程斯刻別走這條路,其實程斯刻走得穩(wěn)不穩(wěn)當(dāng)最cao心的就是他。 平心而論,溫淺要真在鐘宥齊和程斯刻當(dāng)中選一個,林樾還是站程斯刻。 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小孩,感情分就不算了,程斯刻是個好孩子,滿心滿眼只有溫淺,相比之下鐘宥齊這種手段強(qiáng)勁老謀深算的類型總會更讓他敬而遠(yuǎn)之一些。 林樾還想做最后的掙扎,為程斯刻站好“最后一班崗”,他頗為戀戀不舍地往外走。 只聽鐘宥齊冷酷無情的催促。 “出去的時候麻煩帶一下門,謝謝?!?/br> 林樾心想,程斯刻不是哥不幫你,哥真的盡力了。 他出了門,立刻掏出手機(jī)給程斯刻通風(fēng)報信。 “程斯刻,哥只能幫你到這里了?!?/br> 程斯刻說不清看到林樾信息的時候是什么心情,他就是覺著自己像一顆被撐到極大的氣球,恍恍惚惚先是飄上了天,再氣上一點(diǎn)能直接爆炸,炸成一串五彩斑斕的煙花。 溫淺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暈倒了?還暈在了鐘宥齊的懷里?他們兩人現(xiàn)在孤男寡男還共處一間???? 程斯刻本來就因為溫淺跟他鬧別扭離家出走的事情糾結(jié)煩悶不安心虛難過委屈等各路情緒齊聚心頭,鬧哄哄地聚在他脆弱的心臟里七嘴八舌開大會,聽見這個消息當(dāng)下徹底不淡定了。 他拿著手機(jī)在家里來回走了兩圈穩(wěn)住了自己,心道沒事沒事,不要著急。 沒事……個屁!他迅速套上外套沖出門去, 這日子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鐘宥齊注視著病床上脆弱蒼白的溫淺,輕輕撥了撥他額前的碎發(fā)。他發(fā)覺溫淺這么多年好像幾乎沒有怎么變過,哪怕他早已過了青蔥年華,但那股子清俊的氣質(zhì)卻始終刻在這個人的身上。 他想起了溫淺小時候,那時候溫淺還是一個小小的奶團(tuán)子,每天就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邊屁顛屁顛地叫宥齊哥哥。溫淺的mama在生溫淺的時候大出血難產(chǎn)去世了,他爸溫晏接受不了妻子驟然離去的事實,將所有的過錯都?xì)w到小小的溫淺身上,對待溫淺也多是苛待。 與其說是溫晏帶大的溫淺,不如說是他和印之遙將溫淺撫養(yǎng)長大。小時候的溫淺就不喜歡溫家老宅,他說那里空空蕩蕩很冷,于是小孩整日里不是寄宿在印家就是寄宿在鐘家。 他記得溫淺小的時候,他父親鐘厲對溫淺還是很好的。鐘厲一輩子想要個女兒沒能實現(xiàn),他看著溫淺奶聲奶氣跟個小姑娘似的喜愛的不行,從早到晚抱著溫淺不撒手。 可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 一切都變了,包括他自己。他對溫淺的情感不再單純,對印之遙的愧疚與日俱增。他想控制自己,卻收效甚微。 有時候他也想,印之遙已經(jīng)走了,那他為什么不可以?可愧疚和負(fù)罪感總是來的猝不及防,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擊潰。 叫他哥哥的從不不止溫淺一個,印之遙也是跟他手牽著手長大的孩子啊。每一次他因為調(diào)皮被鐘厲責(zé)罰,是印之遙跟成熟穩(wěn)重的小大人一樣用軟糯糯的聲音跟鐘厲求情。 印承恪一生沒有娶妻,印之遙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小時候的他也會想mama,于是鐘宥齊就將自己的mama分享給印之遙,以此填補(bǔ)印之遙對于母親的空白。 后來,他的母親因病去世了,已經(jīng)是半大少年的印之遙沒日沒夜地跟他一起蜷縮在黑暗的房間當(dāng)中,緊緊抱住他邊哭邊跟他說一切都會過去。 如果說他對于溫淺是全心全意的付出,那他和印之遙之間就是對方在磕磕絆絆長大的路上的救贖。 所以對于這樣的印之遙,他真的做不到取代他的位置,仿佛這樣就消磨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最后一絲微弱的痕跡。 在情愛與良心這架天平上,他的準(zhǔn)心從一開始就是偏的,因為印之遙,所以他只能苦苦壓抑對溫淺的情感。 如果能一直和溫淺這樣下去,哪怕沒有在一起,他想,他能接受。 鐘宥齊靜靜望著溫淺良久,溫淺的眼皮很薄,他幾乎能透過皮膚看到皮下的血管。 溫淺睡得并不安穩(wěn),眼睫輕顫間血管也跟著起起伏伏,仿佛注入了生命的脈動。鐘宥齊不受控制地站起來,他輕輕俯下身靠近溫淺,那輕顫的眼睫毛仿佛在他面前奏演一場撩人的舞曲,引著他靠近,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