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又將身上的衣服重新整理了一遍，這下應(yīng)該沒問題了，沈逸深吸口氣，下決心敲門的時候，房門突然從里面被拉開。

    沈逸就這么保持著敲門的滑稽姿勢，落入姜睞的眼中。

    姜睞眼神平靜地挑了挑眉，很快就與他的眼神錯開。

    沈逸看著他手里抱著的臟衣服，尷尬地往旁邊一躲，“是要去洗衣服嗎？”

    “嗯?！?/br>
    聽到姜睞的回應(yīng)后沈逸驟然松了口氣，還好不是話都不愿意同他說，“要不要我?guī)湍?？?/br>
    “不用了，”姜睞側(cè)身從門口走出，“哥哥?！?/br>
    最后一句輕的像是散在空中，沈逸心底發(fā)酸，小睞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還在生他的氣嗎？

    沈逸跟在姜睞身后，看著他站在洗衣機前，將臟衣服都放進去后，姜睞就像看不見站在身側(cè)的沈逸，轉(zhuǎn)身就走。

    “小睞?！鄙蛞莩雎晢镜?。

    姜睞停住腳步，但他沒有回頭。

    “我們能談?wù)剢?？”沈逸走上前，和他面對面?/br>
    姜睞飛快地眨了眨眼，“哥哥不是不想理我了嗎？不是讓我閉嘴嗎？”

    泛紅的眼尾暴露在沈逸的眼中，姜睞聲音發(fā)顫，他倔強地扭過頭，不想讓沈逸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模樣。

    沈逸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疼，他何曾見到過這樣的小睞？

    先前打過姜睞那一巴掌的手垂在身側(cè)，指尖發(fā)顫。

    “抱歉，哥哥當(dāng)時是太生氣了，還疼嗎？”沈逸終究是狠不下心，退一步說，姜睞會這樣，難道跟他就沒有關(guān)系嗎？

    姜睞似乎是沒有料到哥哥會向他道歉，他睜大了眼，黑亮的眼眸中分明有著水光，沈逸呼吸一窒，他又把小睞惹哭了。

    一時間他什么都忘了，大概他除了將姜睞當(dāng)作弟弟，更是當(dāng)作了自己的孩子，小睞本就是他養(yǎng)大的孩子。

    縱使是犯了天大的錯處，在他這里，又有什么不能原諒呢？

    況且，他知道這并不全然是小睞的錯，這也并不是不能糾正的錯誤。

    還來得及的。

    沈逸伸手，指尖拭掉姜睞眼角的淚珠，那淚珠滑過他的指尖，沿著他的手指慢慢滑落，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小睞，跟哥哥好好談?wù)労脝?？?/br>
    他再一次道，這段時間，他們彼此折磨，沈逸不想再這樣下去，姜睞能有什么錯，錯的是帶壞小睞的那個人才對。

    姜睞悶悶地應(yīng)聲，“嗯?！?/br>
    然后他乖乖地被哥哥牽住手腕，就這么一路跟著哥哥回到了臥室，沈逸牽著他在椅子上坐下，他也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

    沈逸看著眼睛紅彤彤的姜睞，心里涌出無限憐愛，他的小睞年紀(jì)還小，又為什么要對他那么苛刻呢？

    “我們先說最初的問題好嗎？”沈逸將紙巾遞給他，姜睞捏著紙巾，沒有擦淚，淚珠遞在他的手背上，綻開一個細小的水花。

    “小睞是什么時候在哥哥身邊安裝監(jiān)聽設(shè)備的？”

    姜睞雙手捏著紙巾，那紙巾被他揉捏地皺皺巴巴，他不安地抬眼看了看哥哥又垂下眼眸，長睫輕顫。

    “是哥哥高中的時候?！?/br>
    姜睞愿意配合他回答的行為讓沈逸放下心來，“那你告訴哥哥，為什么要這樣做？不要說氣話來氣哥哥?！?/br>
    姜睞明顯不安起來，他的手指用力相扣，指骨都泛著白，沈逸擔(dān)心他弄傷自己，伸手將他緊握的雙手分開。

    他看到姜睞的手心里果然已經(jīng)有了指甲的痕跡，沈逸輕輕揉了揉那指甲印記，溫聲道，“小睞放心說吧，只要說的是實話，哥哥就不會怪你?！?/br>
    姜睞鴉羽般的睫毛掀開，終于，他抬頭看向沈逸，“因為那時候，哥哥有了好朋友?！?/br>
    沈逸目露疑惑，“好朋友？”

    “嗯，”姜睞語氣肯定地點頭，“就是哥哥的同桌，張樂。自從哥哥認(rèn)識張樂后，不管做什么都和他一起，每次我在學(xué)校里看到哥哥，哥哥身邊站著的都是他。”

    姜睞說著話，又委屈地低頭，遮掩住眼底橫生的戾氣。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哥哥身邊有那樣親近的存在，哥哥身邊站著的、眼睛里看著的，不應(yīng)該只有他一個人嗎？

    姜睞站在避光的陰暗角落，看著陽光下的兩個身影，眉眼陰沉。

    他想，哥哥為什么不能只看著我呢？

    “然后，我上網(wǎng)的時候看到了關(guān)于一些設(shè)備的廣告......”

    沈逸這下總算明白過來，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因為張樂，他拍了拍姜睞的手背。

    “為什么那個時候不跟哥哥說你的想法呢？哥哥很笨，小睞不說的話，哥哥什么也不知道?！?/br>
    “因為說了，哥哥會不開心，我寧愿自己不開心也不想讓哥哥不開心。”

    姜睞語氣低落，“而且那時候哥哥總讓我去學(xué)著交朋友，我想，朋友大概是很重要的存在，我可能不會有了，但哥哥得有。”

    沈逸的鼻尖猛地一酸，他怎么忘了，正如他知道小睞的世界里只有他一樣，小睞也知道他的世界里不止有自己。

    在看到哥哥和別的朋友三五成群走在一起的時候，小睞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對不起，哥哥當(dāng)時忽略了你的想法，是哥哥的錯。”

    姜睞懂事地?fù)u頭，“不是哥哥的錯，其實我一直知道的，我......有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