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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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越發(fā)磅礴,薛予盛的笑融進雨中,模糊不清,沉從瓏只能看到他勾起的嘴角。 “我站中間?!彼雌饋韯偃谖?,緩緩挺起脊背,看向沉從瓏的眼睛,從平視再次轉(zhuǎn)為俯視,目光審視著她,“沉從瓏,你從前的依仗已經(jīng)倒臺了,你不是祝紀青寵著的沉大小姐,我也沒有再謙讓你的理由了?!?/br> 如日中天的鼎盛家族也好,兩小無猜的深情竹馬也罷,沉從瓏在他眼底,看到自己往日風光一切不剩,只留她一個人的身影孤零零地倒映著,在他幽黑的瞳仁里小小一抹。 “還是你自認傾城絕代?我非要站你那邊?“他悶笑一聲。 在暗暗的夜里,沉從瓏忍不住握拳。 她呼吸急促:”一年?!?/br> “我...陪你一年,明年的今天,飛機落地后,卡里要有兩千萬?!?/br> 沉從瓏心底顫抖,睫羽飛顫,但和捕獵者的談判絲毫不肯露怯。 她早就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原本計劃8月出發(fā)留學,如今被家族事宜拖著,現(xiàn)已臨近九月,她只能延期到明年秋天再入學。 薛予盛像是聽到什么驚天笑話,看向她的目光都帶著驚詫,他打量著沉從瓏,將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垂順泛光的衣料將她美好青澀的胴體裹得清甜誘人。 “我說,”他喃喃道,“你真的想走???” “你哪里走得掉,”薛予盛眼里帶上垂憐,竟然語氣中竟然帶上點大發(fā)慈悲的憐憫,“沒人告訴過你嗎?” “告訴我什么?!背翉沫嚭笸艘徊?,從衣帽間拿出一條絲巾裹上。 薛予盛的目光像蛇信舔過她的全身,即便裹上外物,那種目光還是粘稠地貼上來,饕餮般窺視著每一寸。 “你知道你父親受賄多少嗎?” 沉從瓏垂下眼,心頭澀意發(fā)麻:“兩億?!?/br> “哪只兩億,他貪了足足十二個億,”薛予盛語氣帶著調(diào)侃,“這還沒算上你母親公司貪的?!?/br> 沉從瓏在聽到數(shù)額的瞬間,喉頭儼然縮緊,她能感受到肩頸處傳來疼痛,壓力之下的肌rou過于緊張,已然繃出疼意。 完了。 全都完了。 雨聲嘩嘩而下,她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見了,遠處的一輪月亮嘩嘩撒著月光,半分照不到她身上。 薛予盛還在說話:“你父親還之前就把你許給那些人,瞞著、騙著,說你留學回來就送到他們房里去,還接連許了好幾位。” “現(xiàn)在沉家事情敗露,丑聞一樁接一樁,那些人一個個翻臉比翻書快,這不,讓我來緝你歸案?” “喂,”他看著這位往昔的死對頭像是被抽掉了精氣,雙目失魂,“你走不掉了,現(xiàn)在走不掉,一年后也走不掉,永遠也走不掉,我今天來就是...” 他還想再說,但已經(jīng)沒必要了,沉從瓏幾乎是呆滯成玉雕,在月光下發(fā)怔。 她怔愣著,眼珠如同生銹的鐵珠,在干澀的眼眶里轉(zhuǎn)了一圈,看向薛予盛。 “我現(xiàn)在跟你走,和去死有什么區(qū)別嗎?”沉從瓏的語氣像是暗流上的冰面,眼神里透露出近乎狂悖的癡狂,赤紅的怒火燒盡一切,灰燼爬起,爬起著掙扎著開始重燃,“說啊薛予盛,說?。 ?/br> 她急促呼吸著,點頭又搖頭:“算了,你怎么會說呢,你這么恨我,看到我這副樣子,很爽吧?” 心里shuangma?痛快嗎?薛予盛像是沒了余力的陀螺,安靜地緩下來。 他頭一次這樣近得看她,看她生動的臉近在咫尺,看沉從瓏的臉因為氣憤而染上紅色,他定定地望著她,他們少年相識,彼此之間唯一的默契,就是敵對了六年。 這點晦澀的神會心契叫他們每每想到彼此就心跳加快,因為膈應(yīng),因為厭惡。 從前的沉從瓏是什么樣子,記憶里矜貴漂亮的沉小姐像是一個魔咒,想起來就讓他頭痛。 當年他只顧著頭痛,現(xiàn)在薛予盛看著沉從瓏,突然想起來他們?yōu)槭裁匆婚_始就看彼此不順眼了。 第一見面,薛予盛要把沉從瓏從祝紀青身邊拉走,沉從瓏叫他滾。 當年只覺得氣憤羞恥,現(xiàn)在回想起來,薛予盛品出遲到六年的苦澀,揪心的悶痛在他心頭化開,黏稠的膽汁在胸腔返流,他幾乎想吐。 沉從瓏現(xiàn)在就站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怒火將她燒得靈魂精光,這場滔天的怒火,從沉家行賄案受理的一刻起,灼凈了繁榮的世家,焚透了矜貴的小姐,現(xiàn)在一路燒到他身上,薛予盛閉上眼。 “是,看你失魂落魄,很爽?!?/br> 不,看你失魂落魄,會心痛,但更恐怖的是, 薛予盛睜開眼,看著沉從瓏, 會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