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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他造孽娶了我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阿娘只得了你這一個乖女,真心受不得這般抓心撓肝?!?/br>
    身旁的侍女碧畫也隨著一同哭訴。

    “姑娘您不知道,姨娘這些日子,每日飯食不思,夜間不得安寢,總要來您屋外瞧瞧,可又不敢進(jìn)來,心中苦的難受?!?/br>
    楊靈籟被哭聲擾的頭疼,婢女愛哭,姨娘也愛哭,這家中女人當(dāng)真是水做的不成。

    “阿娘,莫要哭了?!?/br>
    話音剛落,潘迎蔓便收了聲,緊趕慢趕擦凈了淚,怕自己的哭腔不好聽,話也不敢說了。

    在這后院中她最怕的就是自己這女兒,早些年間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日日跟在身后不哭不鬧,整日喊阿娘,熱絡(luò)歡快極了。

    可越大了看她的眼神就變了,她也分得清。

    自己只是個小妾,給不了三娘好的出身,雖老爺?shù)胗洠膊贿^是求個安身立命之處,哪里能頂撞上面的大夫人,這日子也就過的不安。

    眼見著女兒越來越消沉,也對她越來越不親近,潘迎蔓焦躁過,痛苦過,可什么都改變不了,只能每日多惦記著來偷偷看。

    但也只是這樣了。

    對著這張小心翼翼,生怕惹怒她的臉,楊靈籟心頭無奈,只得勉強(qiáng)寬慰一句。

    “哭多了不好?!?/br>
    “幾日后的金池宴,阿娘去過嗎?”

    聽到女兒關(guān)切,潘迎蔓眼眶越來越紅,興奮情緒難以掩飾,可想到詢問又有些尷尬的搖搖頭,愧疚極了。

    她只是一介旁縣民女,被送入上京楊府,自入后宅便再未出過院門,如何能去。

    有心無力的她只能緊緊攥住了楊靈籟的手,強(qiáng)忍著淚水保證,生怕人不信她。

    “三娘你莫要擔(dān)心,阿娘求你爹,定能讓大夫人帶你同去。”

    “我不擔(dān)心,盈月,你去端盞茶來,阿娘嗓子啞了?!?/br>
    楊靈籟對于這個稱得上陌生的母親不知如何對待,但也不像原主那樣將所有錯處都?xì)w結(jié)到生養(yǎng)之人身上。

    她只想做自己,無論是否對錯。

    只要過得好,無論是什么方式。

    潘迎蔓受寵若驚地喝了茶,明明只是市面上最普通的花茶,卻叫她生生嘗出了幾分甜味,或許是意識到女兒不似從前那般排斥自己,心中多了幾分鎮(zhèn)定。

    待人終于不再滿眼通紅、身形顫抖,楊靈籟暗暗長嘆一口氣,又胡亂問了幾句。

    這才知道,金池宴宮里的貴人也會參加。

    她成了楊三小姐算不得偶然,曾經(jīng)也徹夜翻閱過許多小說,其中一本便講述了小侍妾扶搖直上做了當(dāng)朝太后。

    楊靈籟對書中其他配角記憶不深,之所以能認(rèn)出穿書還要多虧了那位呂公子。

    這位呂氏公子全名呂獻(xiàn)之,日后當(dāng)真如盈月所說,做了那當(dāng)朝首輔、青史留名,只是下場卻并不好。

    燕朝政治動蕩,更有前期門閥士族壟斷朝堂,后期寒門崛起,兩大黨政,覆巢之下無完卵,呂獻(xiàn)之便是這場革新的犧牲者。

    如今陛下已經(jīng)登基三年,也不知這宮中是什么情景。

    “三娘,阿娘也打探了幾戶人家,若是能見著,你多瞧瞧?!?/br>
    “東巷柳家的小公子,今日正及弱冠卻已中了舉人,若是嫁過去,兩年后若能中進(jìn)士,也坐得官夫人,是個好去處?!?/br>
    “或是林氏布莊的二公子,雖不是讀書人,但家中閑財頗多,做正頭娘子,日后生活也算寬裕?!?/br>
    “又或是那張氏錢莊的獨子,嫁去是做繼室,只是留了個孩子,這個排在最后……”

    侃侃而談的模樣能瞧見是下了功夫的,只是楊靈籟并不熱衷,她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順著衣衫上的繡樣劃過,不時還用指甲扣一下,十指里已經(jīng)有了六七指泛紅。

    心中暗道:她要成親,便要嫁這世間得意之人,做人上人。

    潘氏不知自己女兒如此心大,只是許久不曾這么安穩(wěn)地與人說話,難免控制不住有些自言自語。

    待到天黑地瞧不見一點光亮,才依依不舍的退出去,臨走前,又是忐忑確認(rèn)。

    “三娘,是真要去金池宴嗎?”

    隔著昏暗的燭光以及低垂的幔帳,楊靈籟卻依舊能看清她面上的不安,雖彎著唇但更多的是搖擺不定。

    “是?!睏铎`籟眉心閃動了一下,遮住眼底莫名的神色,輕聲道。

    潘迎蔓松了口氣,朝她莞爾一笑。

    “好,阿娘去與你爹說?!?/br>
    第2章 游湖

    帝于北郊鑿金明池,水中有榭,以閱水戲,命士庶縱觀。

    三月二十八日,楊靈籟第一次出府。

    此次楊府隨行人員并非只有女眷,幾位兄弟也在,只是都與這位三小姐不相熟,落到最后的她不得不獨乘最為破舊的采買車架。

    楊靈籟很清楚,這是大夫人徐氏給她的下馬威,楊府不可能沒有幾輛馬車,那些兄弟姐妹也不可能忽然都結(jié)伴。

    后宅之事自有女人的處理手段,昨日潘姨娘去求楊父,讓男人給徐氏添不痛快,今日便由她這個女兒受著。

    原主那些憋屈郁悶便都是這么來的,人死了,潘氏都沒改。

    盈月在旁邊急地直掉眼淚,出來送行的潘迎蔓也滿目焦切,她想去前面車廂找人說些什么,可又礙于什么止步不前。

    待終于千般為難地跨出了那步,卻被碧畫叫住,只見楊靈籟已經(jīng)一鼓作氣上了馬車,其他人都與母親送別,只有她不曾揭開簾子。

    盈月坐在一側(cè)欲言又止,“姑娘,……”

    碧畫攙著潘姨娘,瞅著緊閉的車簾,幾番想去叫三姑娘,可都被按下了。

    “是我這個娘不好,不怪三娘?!?/br>
    苦澀女聲在街市的叫賣聲中并不突出,卻像玉珠落盤清晰地響在楊靈籟的耳畔,只是那雙緊閉的眸子依舊沒睜開,雙手交迭,不為所動。

    她心硬,一個無用的母親,并不需要。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盡管有盈月護(hù)著,楊靈籟的手臂還是幾次不小心蹭在車廂內(nèi)壁,刺疼的感覺傳來,每一次都仿佛在提醒她,無權(quán)無勢就是這樣的下場。

    楊父一個從四品小官娶了靖陽侯府的庶女是高攀,在這個時代女子勢弱又如何,男人還不是為了女人背后的家世彎腰。

    待終于到了西郊,絡(luò)繹的人流不斷簇?fù)碇?,叫人分不清方向,盈月沒能找到楊家車馬的身影,不知所措地張望著,卻被身側(cè)的楊靈籟拉住手臂。

    “不用尋了,我們自己去便可。”

    “可…若沒有夫人引薦,如何去見那些世家夫人?!?/br>
    盈月呆卻不傻,她知道自家姑娘不甘心只嫁予一個小小商人或是無權(quán)無勢的寒門子弟,因此也更要把握這次千載難逢的機(jī)會,若是錯過了,便是要再等一年。

    “我本來就沒打算跟著徐氏?!?/br>
    或許是自家小姐的語氣太過輕描淡寫,又或許是她的表情太過鎮(zhèn)定,盈月當(dāng)真不慌了,只一心一意的隨著小姐擠進(jìn)內(nèi)苑。

    二人不緊不慢隨著人流走,待到距離池邊不過幾丈,便能瞧見內(nèi)里接天蓮葉無窮,岸邊垂楊蘸水,桃紅似錦,好一方明媚風(fēng)光。

    “當(dāng)真是仙橋!”難以自已的愉悅聲從身側(cè)傳來。

    一位身著淡藍(lán)色短襖襦裙的年輕婦人指著池中某處,滿眼皆是向往,她手中領(lǐng)著尚不過總角之年的女娃,剎那間便擠進(jìn)人群中不見身影。

    金明池池型方正,隨著那婦人的視線一眼便能注意到那座巨型三拱橋,朱漆欄盾、下排雁柱,中央隆起如飛虹。

    那仙橋所連乃是一瓊樓閣殿,正是五殿相連的寶津樓,位于池中央,供天子攜群臣家眷觀賞水戲。

    “真是極好的地方?!?/br>
    “姑娘,若不我們也去那橋邊?!庇侣犚姉铎`籟的感嘆有些意動。

    她們?nèi)缃裾驹跂|岸,岸邊搭建著臨時的彩棚,百姓多在此觀看水戲,北岸環(huán)境清幽則是賜宴群臣之地,可上仙橋直抵寶津樓。

    荷粉色的帷帽遮擋了人的神色,盈月只聽得一句“去北岸”。

    淡淡的嗓音沒什么情緒,卻叫人反駁不得。

    雙色芙蓉鞋踏在石階上步履輕盈,足見人心情從容,不帶愁意,仿佛她只是來三月踏青的普通小女。

    小婢女自然乖乖跟隨在身后,時不時注意著行人的方向,免得沖撞自家姑娘。

    楊靈籟并非隨意興起,如盈月所說,貴女云集、仙橋賞蓮怎不是個好去處,只解不了她的難處而已。

    她活了,又會逢其適穿了本書。

    人之所求極,不過眼之所及。

    而她所及只有一個呂獻(xiàn)之,縱使下場遭難,也好過早早吃苦。便是對方落難,她和離即是。

    做了首輔夫人再去常伴青燈古佛也值了。

    只要心想著入得巨富之家,便能珠翠環(huán)繞、仆從無數(shù),楊靈籟便止不住心癢難撓。

    “姑娘你慢些,人太多了。”

    盈月只覺得小姐步伐是越走越快,絲毫不見往日的嬌怯病弱,唯有緊緊邁大步跟著才不至于落下半丈。

    “盈月,我們得快些,若是落了時辰便是毫之所差失之千里,你也不想你家小姐我錯過如意郎婿吧?!?/br>
    喘著粗氣艱難追趕的盈月百思不得其解,何時多了個郎婿,姑娘是在哪尋得的,莫不是剛才趁她不注意看對了眼?

    也不知是上下多少次臺階,走的腳底酸痛難忍,楊靈籟才終于尋得了與那書中所述相像的紅木小舟。

    春水粼粼,小舟四方梁柱上掛著連串的紅燈籠,隨著水波泛起漣漪,燈籠也微微蕩漾,舟上已坐了人,那人身著青衣,頭戴玉冠,單是瞧側(cè)影,便能分辨此人極高。

    該是一男子。

    “姑娘,若不奴婢去問問那公子可否將小舟讓出?”

    語落,竟是想直直踏上去,臨到頭卻被喊住。

    也怪不得盈月,雖風(fēng)俗已是開化,但未嫁女子也多注意名聲,若未有長輩在場,也是叫人詬病。

    “盈月,你在岸上等我?!?/br>
    楊靈籟躍躍欲試的瞧著船上之人,心中已是熱切,果真是在這。

    原書中曾描述這位呂氏公子多般驚才艷艷,五歲識文,八歲作詩,十二歲便考中秀才,十六歲入得中衡書院,雖并非狀元,但因出身鎮(zhèn)國公府,在這上京城中乃是一等一的端方公子。

    國公府多番擇媳,只是不知是要求太高,還是這呂公子有甚不滿,待到而立之年都未尋得良婦,耽誤許久,又牽涉黨爭竟一生無緣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