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又看向仇文的尸體：“晚安?！迸笥?。

    他扣動扳機。

    在頭顱炸裂的那一瞬間，關(guān)敬英醒了。

    關(guān)敬英的手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身側(cè)，那里沒有仇文。

    “仇文……”關(guān)敬英心中升起一陣惶恐，“仇先生？！”

    “你也做噩夢了？”仇冰河房間里的仇文探出頭。

    在看到仇文的那一瞬間，關(guān)敬英懵了下：“仇……先生？”

    仇文湊到關(guān)敬英跟前來：“你夢到什么了？”

    “我夢到我殺了您?！标P(guān)敬英如實回答，“然后我開槍自殺了?！?/br>
    仇文拍拍關(guān)敬英的后背：“我也夢到我被你殺掉了?！?/br>
    關(guān)敬英僵住。

    “但那肯定是假的啦，夢里的冰河還是個稀爛的小孩呢。我怎么可能把冰河養(yǎng)成那種樣子？”仇文嘖嘖了兩聲，“她都會喜歡馬敬誒?！?/br>
    夢里那個仇冰河實在太陌生了，夢里那個自己也讓仇文感到陌生。

    “喜歡……馬敬？”關(guān)敬英更加懵了，“我夢里的冰河也是個自卑敏感的纖細女孩，有很多人喜歡她，她大概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那類感情，她一直在各式情感中痛苦掙扎?！?/br>
    仇冰河也湊過來了，聽到這話她眉頭一皺：“我有我爸爸和阿姨叔叔喜歡我?！彼秊槭裁匆非蟾星?？

    剛才她就覺得仇文的夢很離譜了。

    那個夢里的仇冰河可以說性格完全與她本尊相反。

    仇冰河跟人說話都是盯著人眼睛的，她不跟人說話也喜歡盯著人看。

    剛仇文還說他在夢里殺了周穎鶯，因為周穎鶯對仇冰河很差。

    仇冰河當時還沒捋清邏輯：“可爸爸你不是說夢里那個我已經(jīng)逃離你了嗎？”

    “哦哦，你中途有遇到我，然后情緒崩潰向我哭訴?！背鹞囊幌氲疆敃r的畫面就覺得心絞痛。

    那個仇冰河似乎永遠在被不同的情緒拉扯。

    “啊？”仇冰河不太能理解，她活得沒有仇文那么久，感受不到那個“仇冰河”所謂拉扯的痛苦，她只覺得她不喜歡那個仇冰河。

    仇文夢里的仇冰河肯定是一個特別糟糕的朋友。

    現(xiàn)在關(guān)敬英也做了個差不多的夢？

    “是你們兩個睡得太近了嗎？”仇冰河不懂，

    關(guān)敬英沉默片刻，隨后他搖頭：“應該不是?！?/br>
    他忽然想起了某天程東潔對他說的話。

    當時他還在懷疑程東潔的身份，程東潔說他自己還在地面上時見過一個女孩，一個和他長得很像卻又纖細白皙的女孩。

    仇冰河跟纖細白皙是沾不上邊的，她看著跟外派小隊的女隊員體格差不多。

    但夢里的那個仇冰河的確纖細，程東潔偶爾流露出的某種脆弱情緒像極了夢里那個仇冰河。

    “這個夢……有沒有可能是真的？”關(guān)敬英提出了一個聽起來極度離譜的猜測。

    然而他面前的仇文和仇冰河都搖了搖頭。

    “那樣纖細的孩子是很難在陸地上存活的?！背鹞挠X得夢里的仇冰河很可憐，但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就把孩子養(yǎng)成了那樣。

    “夢里我對冰河放任不管，但這不太可能誒。”他撿到冰河的時候冰河太小了，每兩三個小時就要喝一頓奶，仇文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給孩子拍奶嗝，不然孩子有可能吐奶。

    雖然拍了奶嗝也有吐奶的可能性就是了。

    他還得換尿布，洗尿布。

    他必須日日夜夜守在仇冰河身邊，沒道理在后來仇冰河長大了就跟仇冰河疏遠。

    “夢里好像沒有我養(yǎng)冰河的內(nèi)容，冰河一開始就是個沒吃飽飯的脆弱小孩。”仇文分析完之后關(guān)敬英的臉色卻沒好看多少。

    “我夢里關(guān)于我自己的那部分太真實了?！标P(guān)敬英還記得自己最后開槍自殺時的情緒。

    仇文擠到關(guān)敬英身邊，他摟住關(guān)敬英：“你是說你會開槍自殺嗎？”

    “因為我到達了極限，如果我不死，那么我就會變成殘害人類的喪尸?！标P(guān)敬英嘴唇微顫：“仇先生，如果那是真的怎么辦？”

    “不怎么辦，你看起來心理壓力比我大多了?！泵髅鲏衾锉粴⒌氖浅鹞模尚褋碇笤獾街卮蟠驌舻姆炊顷P(guān)敬英。

    那個夢境確實也讓仇文感到崩潰，但仇文只是受不了里面那個被“自己”養(yǎng)得稀爛的仇冰河。

    在那個夢里仇文殺了很多人，包括周穎鶯那個孩子。

    而且他和關(guān)敬英也不熟悉，他不知道關(guān)敬英是個淚點超低的好小孩。關(guān)敬英也從未與他有過正面有效的溝通。

    “兩個完全不認識又身處兩個陣營的人互相殘殺也是沒辦法的事啦。”仇文勸關(guān)敬英想開點，他經(jīng)常狩獵喪尸，對自己被“狩獵”這件事并不算抵觸。

    “可是我不應該對您動手的？！”關(guān)敬英接受不了夢里自己的決定，“您是仇文，我甚至沒去了解過您的思想，沒了解過您的為人！”

    “我這樣做和那些放縱組織的人有什么區(qū)別？！”

    “喂！過分了！”仇文在關(guān)敬英的腦殼上輕拍了一下，“你夢里的那個我和你面前的這個我有什么關(guān)系嘛？”

    說著他又指向同樣湊過來的仇冰河：“你夢里的那個冰河和你身邊的冰河也沒什么關(guān)系。”

    “你不能因為你對我有好感就覺得那個仇文也是很棒的喪尸。”仇文不喜歡夢里那個陰郁又偏激的自己，“你沒有殺掉我，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你怎么可能殺掉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