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膽小的妻子,在過去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被偏心弟弟的父母丟在黑漆漆的老家里睡,因此對獨自睡大房子這件事總是存有莫名的恐懼,要在床邊放很多娃娃才能睡著。 如果不是為了處理這樁他根本記不得的謀殺…… 阿東惡狠狠將鏟子插進土里,余光瞥見守著十一尸體的長腿正在偷偷給她穿上襪子。 也許他已經(jīng)想起什么了。 又或許……他才是兇手? 阿東腦內(nèi)冒出無數(shù)猜想,但很快就被他自己一一否定。 畢竟,他現(xiàn)在賭不起這些。 就算人是長腿殺的,他去報了警,長腿也一定會死死咬著他不放,即便撇得干凈,這件事的后果他依舊無法承受。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快要娶妻,快要有一個家庭,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又是一鏟。 阿東想,津海這個季節(jié)多雨。 他還得再挖深一點。 凌晨五點。 月亮被浴室的水聲吵醒的時候,正陷在一個噩夢里。 她夢見在自己的婚禮上,坐在主桌的父母為了給弟弟買一根冰棍,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離開了會場。 她的眼淚淌進了婚紗里,然而一轉(zhuǎn)頭,就連原本牽著她手的阿東也變成了一只巨大的棉花娃娃。 月亮便是在此時徹底清醒了過來。 津海的天已經(jīng)快亮了,她的懷里只有娃娃,而在青白的天光下,一個人影輕手輕腳地走進了臥室,上了床。 阿東的渾身被熱水燙得暖洋洋的,從洗發(fā)水到沐浴露都是自己選的味道。 月亮的心安定下來,轉(zhuǎn)身將自己塞進了未婚夫的懷里,睡眼朦朧地問道:“怎么玩這么晚?人很多嗎?” “人不多,就是喝了點酒,地方又偏,找不到代駕,路上還摔了一下。” “嚴重嗎?” “沒事……就是擦破點皮?!?/br> “那你后頭怎么回來的?” “估摸著酒味兒淡了,大著膽子開回來的,知道你一個人睡不好?!?/br> 阿東柔聲安撫著懷里的未婚妻,用手指輕輕順著她的發(fā)路和肩膀,好像這樣,他就可以忘記幾個小時前那些散落在土里的頭發(fā)還有尸體死白的皮膚。 野林子里沒有光,是他打著手電,看著長腿一鏟一鏟,將十一的尸體埋進坑里。 雖然長腿因為害怕,合上了十一的眼睛,但直到他們走出很遠,阿東卻還是感到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一直在背后望著他們。 而這一切,如今在他懷里的女人永遠都不會知道。 阿東在未婚妻的體溫下漸漸鎮(zhèn)定下來,一晚上的酒精摧殘,如今的他實在是太困太累,意識正在遠離,忽然間,他又聽到月亮問道:“那個主播漂亮嗎?看你這么喜歡,之后等她再上線,我也想看看。” 阿東抱著未婚妻的手微微一緊。 “她今天說,之所以愿意和我們面基,就是因為她之后不想做這行了?!?/br> “是嗎……好可惜啊?!?/br> 月亮打了個呵欠,又再次睡去。 此時此刻,她感覺她的噩夢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 阿東本以為自己會做噩夢,但是,這一覺他卻意外睡得很沉。 醒來時,時間已經(jīng)接近下午,阿東坐起身,發(fā)現(xiàn)月亮臨走前還將等身抱枕塞進了自己懷里。 平時最愛的貓耳美少女,如今卻連多看一眼都感到心慌。 阿東疲憊地將臉埋進手掌,緩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逼迫自己去吃了點東西。 別墅的鑰匙已經(jīng)讓長腿還了,所有東西也都處理掉了,但是,無論他們怎么掩飾,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憑空消失都是不爭的事實。 似乎是因為長腿和她保證過,不需要身份證,所以直到最后,他們都沒能從十一的隨身物品里找到任何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 而除此以外,最重要的手機被阿東帶了回來。 走進書房,那只貼滿水鉆的手機就靜靜躺在電腦桌下上鎖的抽屜里。 為了保險,他們已經(jīng)將里頭的手機卡丟了,雖然長腿不情愿將手機交給他,但是一旦發(fā)現(xiàn)十一失蹤,那屆時,這個手機就會變成鐵板釘釘?shù)淖C據(jù)。 長腿不愿意碰這樣的燙手山芋,這才將手機交給阿東。 然而,他似乎也忘記了,全程將十一約出來的人就是他自己。 在十一的手機里,有著證明長腿和她關(guān)系的鐵證。 阿東臉上浮上薄薄的冷笑,試圖將手機開機,卻不想,無論他怎么充電擺弄,十一的手機都沒有絲毫反應(yīng)。 怎么回事? 阿東皺起眉,又聽嗡的一聲,他自己的手機反倒亮了起來。 那是一條推送,阿東下意識瞥了一眼,卻在瞬間感到渾身血液都凍結(jié)成冰。 屏幕清楚顯示著: “z 站提醒:您最愛的主播惡魔小姐十一,已經(jīng)在剛剛上播了?!?/br> 第7章 惡魔 和阿東的預(yù)感一樣,秋天的津海天氣陰晴不定,以至于他的車還在高速上,天上就落下了暴雨。 噼里啪啦的雨聲催化了阿東原先就惶然的情緒,手上因為焦躁沁出的冷汗讓他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明明一天前,他才從這個地方逃離,但如今,他卻又不得不回到這一切噩夢的起點。 原因很簡單。 他遇見了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