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一次等待她的并不是冷冰冰的太平間，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病房，阿東靠在床上，臉上和身上都有不少劃傷和燒傷，據(jù)說是剛剛醒過來。

    “阿東！”

    月亮撲過去，眼淚甚至都還沒來及掉，便被身后匆忙而至的腳步聲打斷了。

    李果臉色難看地沖進來，徑直走到齊東床邊，冷冷道：“能解釋一下不久前發(fā)生的事情嗎？”

    “解釋？”

    “別墅里重傷的女孩兒就是你之前打賞的虛擬主播，也是你父母過去資助的孤兒之一，你很清楚她的身份，因為她就是是你約到這個地方來的，不是嗎？”

    李果無視了一邊滿臉震驚的女人，死死地盯著齊東的臉，一字一句道：“她身上的傷都足以致死，而且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有人從背后抱住她，然后用某種鈍器毆打?qū)е碌?，關(guān)于這件事，你難道沒有什么想說的？”

    短暫的沉默后，月亮先沉不住氣了，她拉住齊東的胳膊小聲催促道：“阿東，你快說話啊，你今天……今天不是去面試新工作了嗎？”

    一個謊言如同氣泡一樣碎了。

    齊東的臉色慘白，雙手緊緊抓著被子，而李果見狀立刻怒斥：“有些事情之前你老婆不知道，不過事情到這一步，我想你再瞞她也沒什么意義，為什么不告訴她，今天和你一起出現(xiàn)在別墅里的韓晶和上次跟蹤董音的林凱生出自同一家孤兒院，他們是熟人？”

    “什么……”

    女人的臉?biāo)查g白了一個色度，月亮難以置信道：“李警官你到底在說什么……”

    李果這次不想再給齊東留任何退路，他冷笑一聲：“齊東，把這一切串聯(lián)起來的人都是你，從你父母，到董音，再到韓晶和林凱生，這些日子你身邊發(fā)生的意外太多了，你應(yīng)該很清楚，有些事情如果是我們調(diào)查出來再來找你興師問罪，那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吧?！?/br>
    終于，話說到這一步，李果眼睜睜地看著齊東本就沒有血色的嘴唇顫抖了一下，而很快，他崩潰似的抱住了腦袋。

    “他們說……說我殺人了……”

    出乎意料的，齊東坦白了。

    本來，在聽他說出“殺人”兩個字的時候，李果已經(jīng)沉默地松了一口氣，然而，接下來齊東所說的一切卻是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斷斷續(xù)續(xù)地交代出了一樁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詐騙案。

    從虛擬主播十一的出現(xiàn)，到她不可思議的直播方式，再到線下見面，最后，齊東崩潰地說出了那個夜晚發(fā)生的一切。

    他以為自己殺了一個人。

    齊東說話時甚至不敢看月亮，只是低著頭哭泣，然后，講到了整個故事最讓人費解的部分。

    惡魔的出現(xiàn)帶來了真假難辨的噩夢，齊東因為無法分辨那是幻覺還是現(xiàn)實，逐漸陷入瘋狂，最終，卻又絕地逢生地發(fā)現(xiàn)了騙局的馬腳。

    無論是惡魔，共犯，父母，警察，又或者是保安，全都是被人為編織的幻夢，對方用精巧的演技引他入局，利用他懦弱的性格誘惑他越走越深，到了差點就要回不了頭的地步。

    齊東崩潰道：“我承認(rèn)，我確實想過要殺了她，因為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真的記不得我殺了人，我也不想失去我有的一切，當(dāng)時我本來已經(jīng)很絕望了，如果……如果不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一些破綻，我可能真的已經(jīng)做出傻事來了?！?/br>
    病房里一片死寂，從齊東說出他殺人的那一刻開始，蔣思月的神情就變得十分復(fù)雜，她眼睛含淚，到后半程甚至不去看齊東的臉，似是在做什么艱難的心理斗爭。

    相較之下，李果就要專注多了。

    從頭到尾，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齊東的臉，幾乎是用盡他畢生的審訊經(jīng)驗在判斷這個人是否在說謊。

    而讓他感到頗為震驚的是，齊東臉上的一切自然至極，他不曾講出過分詳細(xì)的細(xì)節(jié)，也沒有說謊者常有的“凍結(jié)行為”。

    這個人，竟然在說實話。

    “那后來呢，你發(fā)現(xiàn)他們是騙子之后做了什么？”

    李果自然不肯輕易放過他，不等齊東的情緒緩和就繼續(xù)逼問。

    在講出最艱難的部分之后，齊東反而平靜了下來，他苦笑了一下：“我發(fā)現(xiàn)之后也沒想著報警，主要是因為，這里頭我自己做的不光彩的地方太多了……我不想讓月亮失望，所以就也沒報警，但是，也不想輕易放過他們?！?/br>
    “你和他們攤牌了？”

    “對，我拆穿他們之后，意識到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畢竟，他們做的這些事情都太周全了，還敢假扮警察，我當(dāng)時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就想，他們有這樣的本事，那他們應(yīng)該也可以幫我一些忙?！?/br>
    “什么忙？”

    “我想……”

    齊東的臉難堪得皺成一團，小心翼翼地看向月亮，就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他終于深吸一口氣：“我想……讓月亮不受董音的影響，好好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就想他們分散董音的注意力，但我也沒想到……”

    “什么……”

    聽到這里，月亮終于憤怒地?fù)涞搅舜睬埃饨械溃骸笆悄阕屗麄兏櫚⒁舻?？是你讓阿音陷入那種危險里的？”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和你好好在一起，我的爸媽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我怕……因為董音不喜歡我，你就離開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