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試探道：“你們分手了？”

    陸知野沉默著點(diǎn)點(diǎn)頭，點(diǎn)完，還一臉沉重地嘆了口氣。

    池歲年一口咬掉一只包子。

    老子就靜靜地看著你演。

    老板娘母愛一下就泛濫了，“怎么會分手呢，你當(dāng)初可在這兒等了她那么久呢，鬧矛盾啦？”

    陸知野道：“我犯了錯，他不原諒我?！?/br>
    “哎呀，女孩子嘛心都很軟的，你再多哄哄她就好了呀?！崩习迥锏?。

    陸知野一臉為難：“他是男孩子，很難哄。”

    池歲年：“……”

    老板娘意外地啊了一聲，這些年見識的怪事多了，她也不覺得奇怪：“男孩子怎么了，那也很好哄的，是吧小池？”

    池歲年埋頭喝粥，一聲不吭。

    “阿姨，您能教教我嗎？”陸知野道：“該怎么哄人？我不太會?！?/br>
    “這簡單啊?！崩习迥锏溃骸澳阒浪易∧膬喊?，去他家門口，拉橫幅，寫情書，把自己捯飭得邋遢一點(diǎn)，慘兮兮地坐在他家門口哭，保準(zhǔn)兒他心軟?！?/br>
    “咳……咳咳咳……”池歲年一口八寶粥差點(diǎn)嗆死自己。

    陸知野：“……”

    池歲年設(shè)想了一下陸知野坐在他家門口哭的樣子，莫名從這種氛圍里感到一點(diǎn)喜感，嘴唇都忍不住彎了彎。

    但在陸知野視線挪過來前，他很快恢復(fù)了一張欠債還錢的大爺臉。

    陸知野視線在池歲年唇角停留片刻，轉(zhuǎn)頭問老板娘：“您確定真的有用？”

    老板娘篤定道：“當(dāng)然啦?！?/br>
    看了真這么多偶像劇，情侶吵架她還是很有點(diǎn)勸和心得的。

    老板娘：“反正你照著做肯定沒問題，對了，你可不能就這么去啊，還有幾個秘訣，我跟你說……”

    池歲年唰地從椅子里站起，椅子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怪聲。

    老板娘和陸知野一道轉(zhuǎn)頭看過來。

    池歲年抽了張現(xiàn)金放桌上，沒走兩步，又轉(zhuǎn)回頭來，臉色很臭地踢了踢陸知野屁股下的椅子腿，“滾出來?！?/br>
    老板娘：“？”

    老板娘：“你們認(rèn)識?。俊?/br>
    陸知野笑道：“嗯，認(rèn)識?！?/br>
    老板娘意外道：“我看你倆一句話也不說，還以為是拼桌呢。”

    “他在生我氣。”陸知野道：“我正在哄?！?/br>
    老板娘呆愣了一會兒，看看池歲年，又看看陸知野，驚訝道：“小池是你對象啊？”

    剛走到店門口的小池一個趔趄。

    “……”

    池歲年悶頭走了幾分鐘后，陸知野快步追了上來，“小池？”

    池你大爺。

    池歲年不是很爽地道：“陸知野，你再在外人面前把過去的事情拿來亂舞，我明天就砸了你的家信不信？”

    自從池歲年蘇醒以后，放過的狠話沒有一火車也有卡車了，但真正實(shí)行的卻幾乎沒有，全是池少爺氣急敗壞下的口不擇言，有種虛張聲勢的感覺。

    然而此時，陸知野卻有點(diǎn)期待池歲年言出必行——真要砸了他的家，他就有借口賴在池家借宿，不回去了。

    可惜。

    池少爺面硬心軟，干不出來這種事兒。

    池歲年本以為陸知野怎么也要跟他拌幾句嘴，但一通話罵完，陸知野卻一聲不吭。

    忽然像是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境地。

    昨天他還和陸知野在陸家客廳里打游戲，無話不談，二十多個小時過去，他們并肩走在路上，卻還不如陌生人，貌不合神更離。

    “別跟著我了。”池歲年冷聲道。

    正好路邊有出租車經(jīng)過，池歲年招手上車，一個眼角都沒留給陸知野。

    出租車是新的，坐墊上還包著塑料薄膜，池歲年撐著窗戶，從后視鏡里看到了陸知野越來越小的身影。

    池歲年眨了眨眼，皺著眉收回視線。

    他懷疑自己瞎了，剛才居然會覺得陸知野有那么一絲可憐。

    受害者同情施害者。

    他真有病。

    池歲年先去商場里買了支手機(jī)，又找營業(yè)廳補(bǔ)辦了電話卡。

    原本他是想舍棄原來的號碼的，但轉(zhuǎn)念一想，號碼綁定的東西太多，一一去更改太麻煩，還不如直接用原來的。

    手機(jī)卡剛放進(jìn)去，電話、微信和短信一個接一個的跳出來，新手機(jī)沒靜音，足足在柜臺上又叫又跳的舞了十分鐘。

    工作人員看他的目光都是怪異的。

    池歲年大概掃了一眼，幾乎全是他身邊那三個背叛者發(fā)來的信息，他一條沒看，全不奉送了拉黑服務(wù)。

    離開商場后，他打車去了附近的醫(yī)院，想去調(diào)一下自己的病歷——如果陸知野說的是實(shí)話，那么，醫(yī)院里應(yīng)該有他住院留下的資料。

    本人查看病歷是非常簡單的事，拿上身份證到服務(wù)中心一刷，十分鐘內(nèi)就打印出來了。

    醫(yī)院花園里，池少爺左坐在少有人來的角落，慢慢翻開了病歷。

    【患者：池歲年，23歲，于20xx年x月x日入院……

    連環(huán)車禍導(dǎo)致重傷……

    身體多處骨折，顱腦損傷……

    失血性休克……

    20xx年x月x日，病人30天腦電圖完全平坦，宣布進(jìn)入植物人狀態(tài)……】

    充滿學(xué)術(shù)性的詞語池歲年看不懂，但從這些用詞來看，他當(dāng)時的傷應(yīng)該很重。

    三甲公立醫(yī)院的病歷，外人沒可能造假，池歲年呆呆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字，只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