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臉色恐怖的嚇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后悔，充斥在他的心頭。

    他忍不住一陣后怕。

    在他和洛傾漫步在銀星街頭之時(shí)，處于另一個(gè)星辰之上，在接收審判的褚澤，心中是什么樣的感受？

    那個(gè)一直以來，似乎面對(duì)一切都游刃有余的褚澤，是否會(huì)無措、恐懼。

    如果審判……成功了呢？

    他是否只有在時(shí)隔多日之后，只能見到褚澤失去生機(jī)的面孔？

    只要想到這里，韓亭熙就忍不住心臟緊縮，一種窒息的錯(cuò)覺攫取住他的所有感官。

    他手指無知無覺，嵌入了身前的欄桿之內(nèi)。

    堅(jiān)硬的，融合了特殊礦物的，可以抵擋異能者攻擊的合金里，一絲鮮血滲透，然后溢出滴落。

    那鮮艷的顏色，讓韓亭熙慢慢有些恍惚。

    褚澤是否會(huì)在審判之時(shí)流出這樣的血液？

    鮮紅的血色，彌漫在他的視野里，然后慢慢變成了一個(gè)青年的模樣。

    他臉上染著血，眉目深邃又低沉，如墨般俊美的眼，此時(shí)在漫天紅色中，漸漸失去了光芒……

    眼中的身影似乎重疊了。

    韓亭熙用力分辨那身影上的神情。

    似乎是帶著笑的。

    為什么要笑？

    他想起了什么？

    直到那如同記憶中清爽的味道，重新席卷了韓亭熙，他才突然驚醒。

    肌膚溫?zé)?，將他緊緊抱緊的胳膊有力又熟悉。

    他的手被抬起，血液被舔走，帶著真實(shí)的觸感和濕熱。

    是褚澤。

    韓亭熙終于意識(shí)到，他看到的那個(gè)笑容，來自真正的褚澤，而不是幻覺中染血的身影。

    頭頂聲音一如既往，帶著能讓韓亭熙心臟隨之劇烈跳動(dòng)的低沉和誘惑。

    “我回來了?！?/br>
    褚澤吻韓亭熙柔軟的發(fā)絲，又像是將屬于自己的肋骨，緊緊塞入胸腔之中，那樣用力，好像將要融為一體。

    被抱在懷里的，那個(gè)漂亮的少年，最終帶著更大的力度，將身體貼合到再無一絲縫隙。

    他的聲音好像很委屈，又好像十分后悔。

    帶著一絲鼻音，輕輕說：

    “褚澤，我好想你?！?/br>
    出國(guó)

    第69章

    呼吸中是韓亭熙不止一次被緊緊包裹住的氣味, 是屬于褚澤的那種清爽。

    他被褚澤抱緊在懷里，頭蹭在褚澤的肩窩，埋在其中深深吸了口氣。

    那熟悉的味道, 讓他多日紛亂的心跳, 終于重新安定下來。

    “我好想你。”

    當(dāng)韓亭熙不受控制一般, 脫口而出這句話之后，褚澤的心縫就好像被填滿了。

    一種不能品味的甜意, 讓他聲音都變得輕柔起來。

    “真乖?！?/br>
    他揉亂韓亭熙的黑發(fā), 手搭在韓亭熙白皙纖長(zhǎng)的脖頸上面，輕輕捏了捏。

    “為什么手會(huì)受傷？”

    這是褚澤開口說的第二句話。

    二人拉開距離, 褚澤垂眸握著韓亭熙的手指，在他指節(jié)上將要愈合的傷口處摩挲了一下。

    他從身后的監(jiān)獄大門走出來之后，就看到韓亭熙似乎無知無覺地把手扣進(jìn)了合金欄桿里的場(chǎng)景。

    血液從中流下來，讓褚澤忍不住皺起了眉。

    他將韓亭熙的手指合在手心, 明知故問。

    手掌中的手指輕輕蜷縮了一下。

    少年漂亮纖長(zhǎng)的睫毛, 在眼瞼下投射出一片濃密的陰影。

    他過了半晌，才低低地說：“我——”

    一個(gè)“我”字出口，他的耳朵上就飛起了一片緋紅。

    但他仍忍著內(nèi)心中的羞恥，慢慢說：“我怕你死了。”

    “而且, ”韓亭熙找到了點(diǎn)底氣, 睜著明亮的, 好像被水洗過的眼睛, 看著褚澤，聲音揚(yáng)起了一點(diǎn)：“審判庭里面的情況, 我一點(diǎn)也不清楚?！?/br>
    “誰知道會(huì)不會(huì)有拷打過度……”

    他說著說著, 突然頓住。

    韓亭熙在時(shí)隔多日之后，第一次直視褚澤的臉。

    他對(duì)褚澤的五官熟悉至極, 他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深深印在腦海里。

    所以此時(shí)，韓亭熙的心沉了下去。

    那雙深邃如夜空的黑眸，此刻一只像是被滴入了碧綠的湖水，在那深黑之中，呈現(xiàn)出惑人的綠意。

    他艱難開口：“你的眼睛……？”

    手指撫上他的眼眶，虛虛地滑過睫毛，落在眼皮之上。

    褚澤微微合上了眼，神情沒有太多變化。

    只是在韓亭熙臉上，露出了一種，褚澤不想看到的難過之時(shí)，褚澤將他微涼的指尖握住。

    柔軟的唇吻了吻。

    又將韓亭熙的手指攏在掌心，復(fù)而十指交握。

    他說：“只是一次失敗的異化而已?！?/br>
    “不要擔(dān)心?！?/br>
    韓亭熙看向褚澤身后，緩緩踱步而來的盧敬瑜和另一個(gè)面容很年輕的男人。

    心中一堆想要噴薄而出的話語，瞬間止住在了唇間。

    他沉默著，被褚澤牽著走了出去。

    前方是一片天光明亮，但褚澤挺拔如劍的身影，卻好似被暗影籠罩，與這光明的世界漸漸遠(yuǎn)去。

    于是韓亭熙用力握緊了他的手，好像緊緊抓住一片，隨時(shí)會(huì)隨風(fēng)而去的云。

    僅僅不到一個(gè)月而已。

    韓亭熙在心中升起一片空茫。

    過去的生活好像瞬間與他們割裂開來，一種沉重的感受，逐漸籠罩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