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豬仔!你是不是一激動又破音了?”歲崇山也同樣聽見了腦海中響起的笛昭警告的聲音。 他匆匆從話本子里抬頭,瞪了天牝津一眼。 海豬仔神通在喉舌,控制不住自己也是常有的事, 他們都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 歲崇山把結(jié)界加厚一層,又拍著胸脯連連向笛昭保證會看住小弟, 定不讓他再犯了。 旁邊的同學(xué)把頭扭了回去。 再無人說話,神識課教所里靜得只能聽見眾人呼吸的聲音——以及哪位同學(xué)沉睡時偶爾的呼嚕聲。 吱吱光明正大地把天牝津擠去另一邊, 親親熱熱坐在容秋身邊, 分給他一把零嘴倆人一起嗑著。 “抱歉,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笛昭溫和的聲音又在容秋腦海中響了起來, “不用看他們, 現(xiàn)在我只是在與你一人說話?!?/br> 容秋一下子緊張起來。 他剛剛看話本子看得比較入迷,心中不可告人的念頭更是起了又起。 笛昭可是能夠讀心的, 這些她不會都聽到了吧?! “你在與我說話嗎?放松一些,你此時防備太深, 我無法聽到你的心音。” 她循循善誘道:“無需刻意控制,讓你想和我說的話自然地流露出來, 便如同平日里用唇舌說話一般。只有你想告訴我的心音能讓我聽到。” 容秋把住腦袋里雜七雜八的念頭,像本就能在腦中與笛昭如常交流似的想著:“像這樣?” “是的?!钡颜训穆曇袈犉饋碛行┫襦皣@,“你果然很有天賦,真的不試試來無盡海嗎?” 容秋不好意思地說:“可是我并沒有他們說的那種‘感覺’。” 笛昭說道:“修行本就非是一蹴而就,若你一兩次課便有‘感覺’了,那無盡海的領(lǐng)宮都得讓給你來當(dāng)了。” “只是,”她話鋒一轉(zhuǎn),“外面并不像教所里這樣有陣法加持,修行必將事倍功半,還是在課上多多用功才是?!?/br> 她的聲音十分溫和,雖然讓他多用功,可語氣中沒有半點責(zé)備的意思。 比起直接罵他玩物喪志荒廢時日,這樣滿含包容的話語卻更讓容秋羞得抬不起頭來。 “又或者,你想課下尋時間來這兒修行,我也隨時歡迎。”笛昭不動聲色地挖人墻角。 容秋脫口而出:“課余時間我要勤工儉學(xué)養(yǎng)老……顏哥哥的。” 腦海里一下子沒聲兒了。 講臺之上,容秋瞧見笛昭緊閉的眼皮子好像抽搐了一下。 片刻后,笛昭的聲音才又在他腦海中緩緩響了起來:“嗯……如此,便更要在課上用功了?!?/br> 容秋:“嗯嗯!” 現(xiàn)在就用! 容秋吞下最后一顆松子仁兒,拍干凈手上的碎屑,又和吱吱他們說了一聲,接著在眾獸修敬佩的目光中閉上了眼睛。 神修修行,以自己最舒適的姿勢便可。 容秋就干脆躺了了下來。 “哦,原來只是睡覺?!迸赃叺臍q崇山松了口氣,“我差點就不好意思了?!?/br> 容秋并沒有回答他。 因為事實上,他也覺得自己正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里。 沉重的rou身仿佛無法再桎梏他,他的精神好像很高很高地飄了起來,又似是很深很深地沉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獸修們聊天嗑瓜子的聲音都消失了。 容秋來到一片似是湖水、又像是云海般的地方。 四周空無一物、無邊無際。 容秋看不見自己,又或者說,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姿態(tài)存在于此間的,似乎只是一雙眼睛,或是一道視線。 在意識到這點的一瞬間,又有聲音響了起來。 容秋并不知道聲音是何時消失的,只在它們響起的時候,他才恍然意識到,在這之前這里好像是完全寂靜的。 是獸修們“咔吧咔吧”嗑瓜子的聲音、是歲崇山“嘩嘩”的翻書聲,甚至于,還有更遠(yuǎn)處同窗的呼吸聲,規(guī)律響起的呼嚕聲…… 明明四周還是云海一般的水面,可容秋仿佛依舊置身于教所之中。 他只是一道視線,因此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茫然地聽著那些傳來的聲音。 窸窸窣窣、窸窸嗡嗡、嗡嗡嗡…… 那些單薄的聲音很快變成雜亂無章的絮語,好似幾十個人同時在他耳邊說著什么。 字疊著字,詞疊著詞。 容秋知道他們在說話,說的也當(dāng)是人族的語言,卻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么。 這樣嘈嘈切切的私語聲讓容秋頭痛欲裂。 ——真奇怪,他明明都沒有頭了,卻還能感覺到頭痛。 容秋下意識捂住耳朵。 當(dāng)然,他沒有腦袋,自然也沒有耳朵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捂住”這個動作的,可耳畔的聲音卻真的弱了下來,變成蚊子般的細(xì)弱哼哼。 蚊子的聲音雖然也很討厭,卻并不會令人頭疼。 容秋覺得沒那么難受了,繼續(xù)張開視線,好奇地看向四周。 很快,他看到了那些“蚊子”,或者說,是那些絮語一般的聲音。 容秋無法描述“聲音”是什么樣子的、是以什么形式存在于這片云、這片海之中,可他就是知道那些是它們。 是周圍的同窗們發(fā)出的聲音,又或者說,是他們的心音。 他們的心音以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存在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