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 爭斗掰頭不是重頭戲,曼曼和柿子談戀愛才是大事嗯! 第17章 貴女們每日晨、午、晚都要去皇后處抄寫經(jīng)文,早起晚睡,每日困倦,都安分了許多。因著皇帝的意思,虞安安并沒有像皇后吩咐的一樣被禁足。但是皇后不想見她,沒有喊她來抄經(jīng)。 虞安安出了丑事,面上無光,想到貴女們表面上姐妹情深,心里不定怎么笑她,她也不想來。 這一日午后按原先的計劃,元露要在木蘭山腳的畛湖辦一場百花宴?;屎髮λ矏塾址判?,值此特殊時期,依舊允許了她們一整個下午的假。 正是青春年少,兒郎們肆意騎射,身姿矯健優(yōu)美,少女們?nèi)杖粘?jīng)。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她們卻只能拘在皇后的殿里,連大聲說話都不允許,心早躁動得不行。 這一得了假,行宮貴女閨房里處處香風陣陣,笑語不絕,比之來時更盛。失去過自由的滋味,自然更懂得珍惜。 少女們將帶來的美麗衣裙一身身排開挑選,處處香軟紗疊,瓔珞玉響,華美的首飾鋪滿了妝鏡臺。尤其是想起世子與皇子們的身姿……少女們更來勁了。 寧蘭受傷當日,霍起、賀蘭璽、賀蘭籌都遣了女使送藥。因為世子派來的女官青藥一并將她單子上的發(fā)飾送到,她不想讓其他人察覺她在暗地調(diào)查,只好婉拒了太子和六皇子的女使讓她們回去。 青藥與別的女使不同,她亦精通醫(yī)理。對答了首飾一事無誤后,她蹲下身將對腳踝愈合有奇效的跌打藥揉開,幫寧蘭敷好了,又交代行竹這幾日如何養(yǎng)護她。 等人走了,行竹將她出去時佩戴的釵簪一一對比,不知霍起用的什么方法,在圍場那么廣闊的土地,又在樹林草地里四處零散的細小發(fā)飾,居然每一件都被他找回來了。 她卻不知道,其實哪怕她不寫單子,霍起也能一件不落給她找到。 唯有一只耳鐺,因為太過細小,估計找不到,寧蘭也沒有寫在單子上,罷了。 青藥今日又帶了新的跌打藥過來,幫寧蘭按壓xue位,幫助腳踝愈合。她的手法很熟練,寧蘭想,也許世子在戰(zhàn)場上受傷,她也會這樣按摩幫他吸收膏藥? 她心里涌上來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似是覺得他們不檢點,但這又確乎稱不上什么不檢點的事。 大約是她太保守了,寧蘭壓下這股不快,仍是十分禮貌地謝過青藥。 院子里忽然傳來元馥的聲音。 “曼曼,你看我這身新衣服好看嗎!” 寧蘭對青藥道:“代我謝過世子殿下,今日百花宴尋到機會我會找殿下再當面奉上謝禮。” “侯女太客氣了?!鼻嗨幗o她敷好藥,站起身不亢不卑道:“獅子黑是涼州進獻的馬匹,世子是涼州少主,出了這樣的事不可能置之不理。侯女養(yǎng)好傷是要緊?!?/br> 元馥進來時看到青藥面無表情出去的身影,有些奇怪:“曼曼,這不是世子身邊的人嗎?怎么看起來不太開心?” 寧蘭道:“啊,她可能性格就是如此。因為我騎涼州的馬受了傷,世子讓她幫我送藥按摩,她的手法很好的,對我?guī)椭艽蟆!?/br> 元馥是個不糾結(jié)的人,聽罷舉起雙臂轉(zhuǎn)了一圈,淡淡的秋風將她繡了丹鳳海棠的大袖衫拂起,帶著華貴的牡丹香味。 皇后的衣袍繡金鳳,元馥身為元國公的女兒,穿這一身丹鳳已是華麗之至,儀制更在寧蘭自己的衣衫之上。 但是寧蘭并沒有絲毫嫉妒的情緒,她也愛美麗的衣裙首飾,只是弘安侯府沒有元國公府家底殷實。托元馥的福有機會近距離見到這樣高貴華美的衣衫,她頗感興趣地繞著她走了一圈,邊看邊咂舌,最后笑道:“很美,很襯你。馥兒今日一定艷色殊勝,令人矚目!” 元馥垂下腦袋抿唇一笑,難得的文靜沒堅持片刻,又抬起眼睛,向?qū)幪m飛個眼風:“蘭姐兒,我聽說六皇子私下十分喜愛海棠,因此來圍獵帶了這身。你覺得他……會喜歡嗎?” 寧蘭愣住了。 元馥道:“人常道六殿下不近女色,可是我這幾次看,他明明就知道曼曼你是美的。所以我想……我也想試一試!” 寧蘭抿唇?jīng)]有說話,不知該怎么提醒她,她喜歡的究竟是真實的賀蘭籌,還是他表現(xiàn)出的清俊貴公子的模樣呢? “就算不成功也沒有關(guān)系。”元馥露出牙齒,笑得很快樂:“我盡力了,不會后悔的?!?/br> 寧蘭想,現(xiàn)在勸她,她正在興頭上,多半聽不進去。小兒女的興味,來得快去得也快,也許轉(zhuǎn)眼也就忘了。 * 畛湖畔百花爭奇斗艷,雖是深秋,元露從國公府南山麓的溫泉別館運來春夏盛放的花卉。更有不少南地獨有的朱頂紅、金絲桃。深粉朱紅交相輝映,將半路碧湖映地美不勝收,宛如仙境。 寧蘭一路走來,櫻花、碧桃、虞美人、白玉蘭、金錢綠萼梅競相開放,其間更有輕紗粉裙的少女們面如桃花,發(fā)簪珠玉,衣裙佩玉,香粉交羅。 她從大簇粉櫻中走出時楞了一下。 元馥也驚訝道:“世子殿下!” 霍起很少參加這樣嘈雜的聚會。但今日他站在入口處的叢叢簇簇櫻花樹下,似在等人。花瓣被風吹到他頭發(fā)和身上,男人今日穿了一身仙鶴紫袍,頭發(fā)束起,露出一張年輕俊朗的臉。 他的鼻梁有一處突出的骨節(jié),寧蘭知道,那是涼州血統(tǒng)的特征,太子也有。但和他不一樣。 他那一處凸起,不知為何,看著讓人想伸手摸一摸,看久了小腹一陣酸澀。 霍起對她點頭道:“聽青藥說你有事找我?!?/br>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姨母臉:蘭兒啊,你可能是…… 看到有小寶貝猜兩年前的事,唔,可以用一個網(wǎng)絡(luò)段子做總結(jié): 人生三大錯覺是什么? 1.手機在震動。 2.有人敲門 3.我喜歡的人,他喜歡我——至于是誰這么自作多情,看下去才告訴你:) 第18章 迎春、連翹的荊棘花束將畛湖旁長廊格成談話的小間。寧蘭和霍起走進了盡頭那一格,一側(cè)是香雪海,另一側(cè)是晶瑩湖水,遠眺則是洛陽青要山脈如水墨濃淡泅染。 男人臉上沒有什么特殊表情,看起來很放松。他望著遠處的山川,眉目清淡。寧蘭則抬一眼、垂眼、又抬一眼看他。 人說木蘭山春看花山云海,冬賞岳頂霽雪、萬頃玉樹銀花。然而這些令她驚艷過的美景,都不如眼前這個男人一般讓她挪不開眼。 寧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突然有一點酸澀。 男人感官十分敏銳,不用回頭也知道她在看自己,心情有些復(fù)雜。 她看自己……做什么? 他想起兩年多前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太陽xue突突地跳。也許是被她從花團中走出的一瞬美麗迷惑了心智,明明知道不應(yīng)該問,卻還是著了魔般低聲道:“為什么?” 寧蘭正在出神地看著他,沒有完全聽清,想了想,應(yīng)該是問自己為什么要今天送他禮物,于是乖乖回答道:“我的腿傷剛好,前兩日無法當面去住處向殿下道謝。因此選了今天?!?/br> 她從袖子拿出一個小巧的盒子,雙手捧上,向男人躬身行了一禮。 霍起的眼神從她的頭發(fā)、臉頰、嘴唇慢慢劃過。 寧蘭一直很美,兩年前是豆蔻枝頭的清雋,如今是芙蓉半放的雍容旖旎,恰在清純與完全盛開的分界,讓人心神難定。 霍起接過木盒打開,赤紅絲絨托著一枚銅制鳴鏑,材質(zhì)在他看來有些普通,花紋也有些粗糙,但是上面帶了淺淡的蘭草香氣。 寧蘭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殿下不要嫌棄呀。原來是做給自己木蘭山騎馬的鞭柄,因為受了傷,我一直沒有用過,是新的。我看到殿下的弓箭也有鳴鏑,也許會喜歡,于是這幾日自己改磨成鳴鏑作為謝禮?!?/br> 寧蘭越說越底氣不足,霍起的弓箭她見過,鑲嵌的都是最堅硬寶貴的材料,光彩奪目,赫赫然如一把神器。 她自己磨的鳴鏑太普通了,和他使用的比起來,好簡陋,透著一股子寒酸。 可是要拿出霍起能看得上眼的東西,就算把弘安侯府翻個底朝天也難。寧蘭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事讓父兄為難,所以想著他就算不用,但是能收到她的謝意也好。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在心里想了很多遍了,不要因為兩人的懸殊而不舒服??墒墙袢债斨腥说拿孢@樣拿出來,還是感覺很難為情。 寧蘭垂下眼瞼。也許是花太好看,他也太好看了。她今天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平常心。 霍起握著禮物,心里想得卻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寧蘭這幾天早中晚都在皇后宮里抄經(jīng),其他貴女睡眠尚且不足,她腿有傷更應(yīng)該好好休養(yǎng),夜里居然還在給自己磨鳴鏑。 一定很辛苦。想起她垂著小臉乖巧趴在案前熬夜,小手握著錐子一下下認真鑿花紋的樣子,都讓他心里一滯。 他想摸摸她的頭頂,甚至想將她抱在腿上好好安撫體恤,卻知道她會不喜歡。 霍起嘆了口氣,她只是感謝救命之恩,沒有別的想法。 就算有……也不是他以為的那種。 霍起心緒起伏,臉上卻分毫不顯。過了一會,他道:“我很喜歡,謝謝?!?/br> 寧蘭從他臉上完全看不出喜歡,心里不由一陣失落。 她怔怔看了一會兩人身旁的花團,平復(fù)了自己酸澀的情緒,認真道:“殿下前日讓青藥送來的首飾,我和行竹已經(jīng)都查看過一次了。和她的看法一致,確實是鎏金縫口被浸了藥。” 霍起道:“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獅子黑的事,不一定是虞安安做的,你不必太過針對她?!?/br> 寧蘭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問道:“針對?” 她一直想不明白,那日發(fā)生了這樣羞恥的事情,所有人都進去時,虞安安絕望的目光在室內(nèi)逡巡,第一時間為什么不是投向太子,也不是投向六皇子。 她最初以為虞安安在看自己,是找到了蛛絲馬跡,其實有些心虛。但是當六皇子遮住她的眼睛,她微微側(cè)身避開時,居然發(fā)現(xiàn)虞安安的視線一動不動,原來是投向自己身后的霍起的。 她為什么……要在這件事情上,那么在意霍起的看法? 他們兩個之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關(guān)系嗎? 霍起一貫是說一不二的地位,但是面對寧蘭,明顯有耐心得多地解釋道:“我理解她做過許多讓你討厭的事情,懷疑她、教訓她都是很正常的。嵐煙館的事情是你吩咐行竹做的,對嗎?曼曼,那畢竟是女孩子的清白……” “殿下是為了虞安安在問難我嗎?”寧蘭抬起頭,無畏地直視他的眼睛:“因為侯女喜歡殿下,殿下也喜愛她,所以這樣偏心她,是不是!” 寧蘭最后一句話帶著預(yù)將爆發(fā)的音量,霍起微微一窒。 他道:“曼曼,我沒有偏心她?!?/br> 他頓了頓,仍是企圖讓寧蘭跟上他的思維:“曼曼,如果這件事不是她做的,那么就意味著還有其他人想要傷害你。你不能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你要冷靜一點?!?/br> 他輕聲道:“而且曼曼,這不是你,不要讓自己做這么不堪的事情?!?/br> 是她想這樣嗎? 她也曾經(jīng)循規(guī)蹈矩,謹守本分做她的弘安侯女,從來沒有針對過任何人,以為能平安平淡地度過一生。后來呢? 太子不顧她意愿取了她的發(fā)簪定她做太子妃,大婚當日謀反失敗,她的家人什么也沒做,全被殺了。 她的家人何其無辜,什么人也沒有害,就因為她,落得滿門慘死? 她曾經(jīng)更從來沒有針對過虞安安,虞安安卻在她滅門被囚禁時罵她蕩|婦,讓人扒她的衣服…… 寧蘭眼眶紅了起來。 在太子和六皇子面前落淚時,出于偽裝,她眼眶從來沒有真正紅過。 但是這一刻,上一世死于非命、被女人折磨□□和這一世明明證據(jù)確鑿霍起卻反而指責她的委屈涌上來,寧蘭忽然狠狠甩了一下手,將霍起手里的盒子打到地上去。粗糙的鳴鏑從盒子里脫出,滾啊滾,落進了湖里。霍起一僵。 寧蘭道:“霍起,你這么高高在上的人,永遠不能理解我們活得有多難!你說我毀人清白,說我行為不堪??墒悄阒恢溃绻皇俏沂孪劝l(fā)現(xiàn)調(diào)換了紙條,那天躺在嵐煙館里被□□的人,就是我!虞安安有鎮(zhèn)北侯府,有陛下,有魏貴妃,甚至有你為她周旋撐腰??墒侨绻@件事情發(fā)生在我身上,有誰會站出來為我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