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一個人站在屋檐下等司機，想起剛剛導(dǎo)演說的話，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頭。

    “別聽他的?！睆暮诎抵酗h出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周清轉(zhuǎn)過頭，看到一手撐傘一手插兜的魏赫。他說:“你自己會混得好那是因為你劇本寫得好，跟許慎珣有個屁關(guān)系？”

    周清本能地想和之前一樣隨便找個理由離開，然后他抬頭看了眼把人困在這的大雨。

    很快他發(fā)現(xiàn)了魏赫為什么撐傘的原因，這屋子是做舊拍戲用的，漏水。

    只有他自己站的那塊地是干燥的。

    這下連動都不能動了。周清只能嘆了口氣道:“他只是說點場面話，不用當(dāng)真?！?/br>
    魏赫:“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周清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今天大家看起來都很激動，我看你倒是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br>
    魏赫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他哼了一聲，揚起下巴道:“這才哪到哪，預(yù)告片而已。當(dāng)初《回首》那部收視破2.57的時候我都沒什么感覺，跟朋友約了打高爾夫就還是照舊打，連慶功宴都沒參加?！?/br>
    不在乎但是兩年后能精確報出收視率小數(shù)點之后第二位是吧，周清想。

    說不了這人打高爾夫的時候是跳著kpop去的。

    想到那個場面，他情不自禁嘴角上揚。魏赫狐疑地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沒什么?！敝芮逖陲椥缘乜攘藘陕?，他說:“我不像你一樣有天賦，第一部 劇能有這個反饋已經(jīng)很驚喜了?！?/br>
    魏赫瞥了他一眼，在被發(fā)現(xiàn)之前又飛速收回了目光，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下定決心般說了出來:“你不要妄自菲薄。我跟過的組十幾個是有的，你算是做得相當(dāng)不錯的了。跟組編劇是個要協(xié)調(diào)各方要求的活，一個做不好就會讓整部劇本的核心理念全盤崩塌。這可比坐在那里把想寫的東西寫出來難多了，所以業(yè)內(nèi)一直有編劇‘十年入門’的說法。這就不是個吃天賦的話，是要靠經(jīng)驗堆起來的。”

    “你的一些改編也能看出來點新人的生澀，但改的情節(jié)都最大程度的保住了原劇本核心想表達(dá)的東西?！蔽汉照f:“我認(rèn)識的編劇收到幾方相互矛盾的需求時都暴躁的想揍人，你卻像是天生就擅長收拾這些爛攤子似的，真奇怪?！?/br>
    “……”周清說:“謝謝，雖然聽起來不太像夸人的話?！?/br>
    “這種小說改編的劇，播了以后就會有觀眾去看原著的?！蔽汉斩读硕秱闵系乃?“現(xiàn)在的觀眾對為了能播做的合理化改編都比較寬容，你最好現(xiàn)在就看下你微博有沒有發(fā)過什么不該發(fā)的，到時候會有觀眾跑去關(guān)注你的?！?/br>
    周清的眼睛睜大了一些，他難得露出一副有點無措的表情:“……我嗎？”

    “我還以為大家看電視不太關(guān)注編劇，”周清解釋道:“畢竟演員的討論度會更高一些?！?/br>
    “確實是演員討論度更高，但是編劇漲粉也不奇怪啊。”魏赫說完，又補充道:“當(dāng)然，你改得不好也會有專程去罵你的。”

    周清點點頭：“我知道?！?/br>
    好幾天沒有和他這樣說過話了，魏赫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點輕飄飄的，離他這么近，周清低下頭的時候魏赫能看到他白皙后頸上的那顆痣。

    “說不了我們能一起領(lǐng)獎呢。”他有些沖動地說。

    面對周清疑惑的目光，魏赫有些懊惱，扭過頭說：“雖然我是看不上啦，就是國內(nèi)電視劇那幾個獎，和電影的三大項比認(rèn)可度一直要低一些。不過這兩年網(wǎng)劇興起，大家的觀念也在逐漸變化，去年的丹夢獎不是就把最佳編劇給了網(wǎng)劇嗎?！?/br>
    周清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魏赫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絲動搖的神往，但隨即，周清搖搖頭笑道：“你不是剛說了這一行需要經(jīng)驗嗎？而且才開始編第一部 就想拿獎也太過了，就算是許慎珣，我也是看了他很多場的提名，很多場落敗，才最終拿到葵瓊獎的?！?/br>
    “想都不敢想的話，就永遠(yuǎn)都不可能了?！蔽汉战z毫不為所動：“只要堅持做下去，說不了哪天你就是站在臺上的那個人了——你要一直坐在下面為他鼓掌嗎？小說比起視頻畢竟是小眾化的，你不想擁有更多真正喜歡你的風(fēng)格、欣賞你作品的人嗎？不是許慎珣的男朋友這種莫名其妙的名頭，而是作為周清本身?！?/br>
    周清怔怔地和他對視了足足一分鐘，然后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哪里，在和誰說話。

    短短幾秒，魏赫眼看著那層厚厚的盔甲又重新回到了周清的身上，他禮貌而從容地說：“謝謝，我不需要?！?/br>
    一時間兩人之間只有雨聲。

    魏赫感到一股不甘心涌了出來。

    他直勾勾地看著周清：“如果是我的男朋友拿了最佳編劇獎，我一定會非常高興，我要讓我的每個朋友都知道這件事。我會買下一艘游輪，在船上輪流播放我男朋友的電影，讓每個客人都知道魏赫雖然一直沒有拿到獎，但他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男朋友，他是魏赫引以為傲的寶貝?！?/br>
    “當(dāng)然，就算沒拿到也是一樣的，因為他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他值得擁有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我會跟他一起回家罵評委，然后一起喝酒喝到吐在沙發(fā)上抱著睡到第二天下午。”魏赫說：“我會支持他做他想做的一切，鼓勵他在他的領(lǐng)域發(fā)光發(fā)亮，我永遠(yuǎn)不會要求他為了我犧牲。即使分開也沒關(guān)系，即使他要在很遠(yuǎn)的地方工作也沒關(guān)系，因為我會去找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