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事情似乎是失控了,醫(yī)生煩躁地將手伸進大衣里。 她剛剛搬來這里,本以為擺脫了舊的環(huán)境,就能和少年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雖然要遮遮掩掩,雖然可能要防備著一些人,雖然在這里誰也不認識也沒有任何朋友,但是只要和這個孩子在一起的話,一定能過上很美妙的生活。 買了花瓶布置在房間里,也裝飾上了他的畫,不知道周圍有什么不要緊,反正他會講給自己聽的。 因為怕傷害他,也努力抑制了自己吃人的天性,摸索著去做那些身為低賤廚子的人類才會做的甜點,因為這個孩子喜歡。 明明幸福的日子才開了個頭,明明以后還有很多好的事情等待著他們,雖然知道這是段不被社會認可的感情,但也沒想到會招致如此橫禍。 衣柜深處有一件很漂亮的衣服,本來是打算送給他當禮物的,摸不到他害羞的臉,真的很可惜。 鋒利手術(shù)刀貫穿前額葉的那刻,她是這樣想的。 醫(yī)生扛著少年回來的時候,門口的喳喳驚叫起來:“居然這么快就回來了!居然真的有受害者!居然長得還挺不錯!我還以為會是個受虐待的奴隸呢!” 宋琪雅揮揮手:“好了喳喳,你不是也有自己的任務(wù)?去和雷罡趁著天黑打獵去,要不然我們一大家子都沒飯吃?!?/br> “我正要出門嘛……”在這里能搞到的食物只有人rou,k組也沒有帶太多的干糧,只能每晚派人去遠一些的地方找些野獸殺了帶回來當成食物。 “今晚是第一晚,你們小心點?!彼午餮哦诹艘痪洌槑⒁苑廊f一偽裝氣息的項鏈摘下來交到她手里。 “知道啦——”喳喳滿不在乎地應(yīng)了一聲,好奇地看了那少年好幾眼,才和雷罡一起出了門。 醫(yī)生和黎堯把少年安置在一張沙發(fā)上,至于那個死去的牧人已經(jīng)處理干凈,在她家也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東西。他們打算將少年在下次交接的時候送還給基地,至于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混進a區(qū),只好再找方法了。 韓銳志分析道:“其實我覺得有個方法,每半年牧人不都會從垃圾區(qū)捕獵人類嗎,那支隊伍每個區(qū)都會經(jīng)過的,我們混進那里去怎么樣?” 宋琪雅搖了搖頭:“除非你想支離破碎的混進王室后廚。這條線路牧人們把守得很嚴密,已被之前的隊伍證明不可行了?!?/br> 桑陽:“沒從那女人嘴里問出點別的什么嗎?該讓我去的,我學過很多拷問的辦法?!?/br> 黎堯也坐在桌前聽他們討論,但是始終有些恍惚。那個女人死的時候的樣子就像擦不去的血跡印在他腦子里,倒也不是同情或者難過,也不是覺得隊友們太過無情——雖然長得是人類的樣子,但是牧人和他們完全是不同的種族。 殺人的覺悟,在出發(fā)前旁觀牧人打獵的時候就有了,牧人不是也一直視人類為低賤種族嗎。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世界,他已經(jīng)不再像之前一樣軟心腸,立場就是立場,利益就是利益,優(yōu)柔寡斷只會牽絆住自己。 但是,他看著陰影里沙發(fā)上的那個少年,但是不考慮他們種族差異,只把他們當成兩個想要在一起生活的人來看的話,這遭遇確實很可憐。 自己也是,明明什么也沒有做錯,就莫名其妙地離開了那個世界,離開了黎俊。 但是還好他還有掙扎的余地,還能憑借自己的努力去改變未來,這個少年在那女人死掉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吧。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很冷靜地去分析事情,也能不帶個人感情的來處理問題,就像他曾經(jīng)很討厭的那個系統(tǒng)一樣無情——他現(xiàn)在很能理解那家伙了。他覺得沒有人生來就是冷靜的,大概是經(jīng)歷過太多事情,比別人慘得多,所以再怎樣的不幸,也不能喚醒他的同理心了吧。 再這樣下去,自己會失去人性,變得越來越冷漠也說不定。 好想見你啊,黎俊。 他疲憊地想著。 第122章 第117殺 上鉤 把人類少年救回來之后,宋琪雅找了個機會單獨和醫(yī)生聊了聊回基地的事情,她確實沒想到醫(yī)生竟然不愿意回去——就如她自己所說,這是一次無法回頭的任務(wù)。 “醫(yī)生,就算是為了研究牧人,也差不多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再往后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們不一定能保護你。” 醫(yī)生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謝謝宋隊長的好意,但這個話題不用再提了,我并不會回去。這是我自己的意志。” “但是你可是——” 宋琪雅的話沒能說完,因為醫(yī)生正用一種極度冷漠的眼神看著她,他的臉上明明并沒有居高臨下或是厭惡的神色,卻無端端地讓宋琪雅感到渾身發(fā)冷。 就好像,就好像面前的自己,只是一個死人。 “……” “你沒有別的話要說的話,我就先走了?!?/br> 醫(yī)生率先走出了兩人談話的房間,他走后,宋琪雅不禁摸摸了自己手臂上倒豎的汗毛,也跟了出去。 外面的客廳里,那個人類少年正坐在沙發(fā)上。自從他醒來并且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之后,就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地坐著,并且不吃不喝。 就連喳喳和雷罡從外面結(jié)束打獵回來了,他都沒有轉(zhuǎn)動過眼球一下。 桑陽比較心軟,在他身邊說了很多道理——那些別的成員都懶得說的道理。黎堯和醫(yī)生自不用說,宋琪雅是被冰凍百年復(fù)蘇的人,心志堅定,而韓銳志也比桑陽要看得透徹。那個少年一直在這種環(huán)境下長大,一夕之間所依賴的所習慣的所以為的東西都瞬間覆滅了,莫名其妙被人殺掉自己至親之人,還說這是在救他,大概說什么他都不會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