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教主——！”

    “小教主真的出關(guān)啦?。　?/br>
    “恭迎小教主出關(guān)！”

    黎堯飛出山洞的時候，就看見外面站著許多神色激動的魔道弟子，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己，為自己的出現(xiàn)歡呼。

    三名老者站在人群最前面，見他出來，亦是一臉欣慰：“恭喜小教主進(jìn)階！”

    “嗯。師尊呢，他老人家沒有來嗎？”

    三位長老互相對視一眼，名為恨極天的長老站了出來，一臉羞愧地拱手低頭：“小教主……教主的身體有些不適，自從你閉關(guān)后，他就住進(jìn)了血泉修養(yǎng)身體……”

    黎堯愣了一下：“但師尊明明對我說……”

    他旋即明白過來，拋下三人，急切地召出法器，御空趕往血泉。

    血泉是他們血月教的圣地之一，是一處充滿靈氣的溫泉，并且被無數(shù)的楓樹圍繞著，楓葉的顏色倒映在水中，就將泉水映照成血色，因此得名血泉。黎堯的降落帶起了一陣風(fēng)，楓葉紛紛飄，落到水面上漾起陣陣漣漪。

    最大的一株楓樹下，有個黑袍白發(fā)的老人正在打坐，此時也睜開了眼，在片片楓葉中對他露出慈祥的笑容：“徒兒，你來啦。”

    黎堯走到他面前，對他單膝跪下：“是，師尊……幸不辱命！”

    羅霄伸出干枯的手，摸了摸他的頭：“為師就知道沒看錯你，這下子我也可以安心把血月教交給你了?！?/br>
    黎堯大驚失色：“師尊這是說的什么話！您的壽元不是還有很長嗎？”

    “抱歉啊，是為師當(dāng)年騙了你……與南帝獸皇的那一戰(zhàn)，實在是讓為師大傷元?dú)?，這么多年下來，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br>
    他扶著樹干作勢要起身，黎堯連忙攙扶他站了起來。

    “咱們西域魔道實在是人才凋敝。為了震懾宵小，這些年，為師也只能裝模作樣地繼續(xù)忝列四方首領(lǐng)之位，實在是有些累啦。還好你爭氣，年紀(jì)輕輕就到了渡劫期的境界，為師就知道，我的徒兒不會比正道的任何一個天之驕子要差！”

    “師尊的舊傷難道就無藥可醫(yī)嗎？我既已經(jīng)出關(guān)，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為師尊尋藥來！您何必要把血月教交給我？您還要繼續(xù)帶著血月教千秋萬代呢！”

    看著黎堯急切的表情，羅霄搖了搖頭：“不是藥的原因，當(dāng)年那一戰(zhàn)之后，我就被天外魔念附身了……你看。”

    他挽起袖子，小臂上凈是密密麻麻的心魔紋，差點(diǎn)遮蓋住了全部的皮膚。

    黎堯不可置信地看著羅霄的手臂。他們魔修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心魔紋路，但他從未見過有人的心魔紋路能密集成這樣，或者說，他從未見過被心魔吞噬到這個地步的人還能活著……！

    羅霄放下袖子，遮住了手臂，語氣平淡：“我已經(jīng)和緣滅長老定好了，等我油盡燈枯的那天，就讓他拿去煉藥——”

    “師尊！”

    被打斷的羅霄語氣陡然嚴(yán)肅起來：“你身為下屆教主怎可感情用事！剛渡完劫就這樣心神動搖，你也想被魔念附身嗎！”

    “……徒兒知錯?！?/br>
    “你走吧。你既出關(guān)，教內(nèi)是要為你慶祝一番的……別來為我這個老頭子傷神，也別怪我去不了筵席了。”

    黎堯還想說什么，但在羅霄充滿威嚴(yán)的目光下只能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火紅的楓葉翩翩落下，走了幾步后，他忍不住回頭，看見羅霄站在那棵樹下目送著他。見他戀戀不舍的樣子，羅霄有些懷念地笑了一下，將手在自己的腰間一比：

    “為師還記得，你剛?cè)虢痰臅r候，才這么小?！?/br>
    “走吧……你的路和為師不一樣，還有很長很長?！?/br>
    ……

    黎堯有些茫然地在天地間飛行。

    境界突破后，他的實力比以前更高，可以在數(shù)個時辰之內(nèi)橫行萬里，身體也變得更加堅硬強(qiáng)悍，可以不畏懼極天之上的罡風(fēng)。

    他踏著自己的飛行法器升到了極高之處，放眼望去，無論是巍峨的高山還是磅礴的大澤都失去了氣勢，平淡得像是紙面上的山水畫。

    西域魔道，北域海族，南域獸族……還有東域的修仙正道，他在極天之上向東域看去，覺得那里讓他感到一些隱約的熟悉。

    或許因為那里是他的故土吧。雖然自己已經(jīng)不太記得清了，但是羅霄告訴過他，他是在東域被撿來的。東域的正道總是會在凡間尋找有仙緣的弟子，但其實西域的魔修們也會這么做，而且不止是在西域，四方領(lǐng)域都有魔修暗中活動，尋找有資質(zhì)的孩子。

    正道感應(yīng)天地，與天道抗?fàn)帲粋€個都是眼高于頂假意清高的仙人，而魔道感應(yīng)本心，魔修的一輩子都是在與心魔抗?fàn)?。被魔修選中的孩子大多都是不幸的，有孩子憎恨鄉(xiāng)紳剝削自家的土地，有的孩子憎恨兄弟奪走父母的偏愛……他們的心中已生心魔，這就是他們的資質(zhì)。

    魔道的心法可以讓人迅速變強(qiáng)，也迅速壯大此人的心魔。世間萬種修真大道，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但唯有魔道修士有機(jī)會在走火入魔之后不被欲望吞噬，保存本心，甚至藉由一次次抵抗心魔變得更強(qiáng)大。雖然魔道走的是一條偏執(zhí)、九死難生的修真道。但是對于那些沒有仙緣或是走投無路的苦命人來說，這也是世間難尋的救贖之道。

    黎堯的執(zhí)念是安定的生活。據(jù)將他帶回來的師叔說，他以前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廝，會有這樣的執(zhí)念或許是那段日子過得很苦，不過加入血月教之前的事情，黎堯早就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