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沈家人沒有和這兄弟倆說實(shí)情,只提了一句說姑姑睡著了,短時間內(nèi)醒不來。這兄弟倆沒經(jīng)歷生死之事,尚且單純,被爹娘忽悠了兩句便堅(jiān)信姑姑只是睡著了。 是以才有了今兒這一出叫姑姑起床的戲碼。 忍冬兩人可不敢讓他們在姑娘床上多待,趕緊幫兩個孩子穿好鞋子,抱下了床,之后更是好言好語地哄著他們出了房間。 兩個孩子的丫鬟就在外頭守著,看到自家主子出來,趕忙迎了上去。 忍冬兩人不敢教訓(xùn)瑜哥兒他們,可對著兩個小外套卻沒什么好臉,打著瑜哥兒理哥兒的由頭,疾言厲色地將人給教訓(xùn)了一頓。 被教訓(xùn)的兩個丫鬟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除了受著,也沒別的辦法了。 教訓(xùn)了兩個丫鬟后,忍冬兩人這才將瑜哥兒交給她們,各自回了房。 理哥兒仍舊蹙著眉,頗有幾分不滿地看著忍冬她們的背影。 他覺得這兩個丫鬟不大好。明明他們只是為了叫姑姑起床,結(jié)果她們還處處阻撓,哼,明顯是不讓姑姑醒的意思。 瑜哥兒自認(rèn)為看破了真相,并且堅(jiān)決不會如了她們的意。他決定了,以后每天都帶弟弟過來叫姑姑,爹說了,心誠則靈,只要他們?nèi)杖斩紒?,總有一天姑姑會醒的?/br> 才念叨了一句爹,瑜哥兒便突然爹的聲音。 瑜哥兒理哥兒驚喜地回過頭,便看到爹已經(jīng)朝著這邊走過來了。 理哥兒不比瑜哥兒小大人一般地矜持,他一看到沈陵的身影,便蹭蹭蹭地躥了過去求抱。 沈陵一把將理哥兒給抱在懷里,又對著那邊還在猶豫的瑜哥兒招了招手:“瑜哥兒,快過來?!?/br> 沈陵是特意接兩個孩子回去的。 今兒下衙回了院子,半天沒有見到兩個兒子過來,問了一圈才知道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已經(jīng)去禍害他們姑姑了。沈陵生怕他們做了什么,這才趕緊過來接。 等牽到瑜哥兒手的時候,沈陵才仔細(xì)問道:“去姑姑哪兒做什么了?” “沒做什么,就是叫姑姑起床。”瑜哥兒認(rèn)真答道。 沈陵面上一言難盡:“那你們可叫醒了?” “沒有?!辫じ鐑壕趩实?fù)u了搖腦袋,“姑姑好懶呀,就是不起床。” 沈陵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姑姑太困了,等她睡夠了自然會醒來,你們可不許過去打擾她。” 理哥兒晃了晃腳丫子,他們可沒有去打擾。 父子三正說著話,忽然看到外頭一批小廝抬著箱子進(jìn)了棲霞院。 沈陵叫住了前頭的管事。 管事行了禮,道這是二皇子特意差人送到府上來的補(bǔ)品藥材,已經(jīng)從侯爺長公主那兒過了一遭,如今正在送去棲霞院的庫房里。 理哥兒聽著忽然問了一句:“二皇子是誰呀?” 沈陵還沒來得及開口,瑜哥兒便先回了弟弟:“就是上回來咱們府上的表叔?!?/br> “哦!”理哥兒恍然大悟,旋即又問,“那他為什么要送姑姑東西呀?” 沈陵等著兒子回答,低頭便看到兒子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然后篤定:“肯定是喜歡姑姑唄。” 瑜哥兒覺得姑姑那么漂亮,就沒有人不喜歡他們姑姑。 童言無忌,可這話卻叫沈陵變了臉色。他巡視了眾人一圈,叫眾人都裝作耳聾一般低下了頭,方才揮手讓他們下去。只他自己卻蹲下身子,盯著長子的眼睛:“瑜哥兒,這話以后可不能說。” 瑜哥兒眨了眨眼睛:“為什么?!?/br> 沈陵只道:“因?yàn)檫@話對姑姑不好?!?/br> 瑜哥兒似懂非懂,但是對姑姑不好這點(diǎn)他還是記下了。 沈陵囑咐完,方才待著兒子離開。不比長公主,沈陵總覺得這二皇子是別有所圖。 瑜哥兒和理哥兒離開之后,衛(wèi)國公府的沈元娘便突然驚醒了。 醒來之后的沈元娘便警覺地捂了碰自己的鼻子,她能確定,剛才的確是有人擰了她的鼻子。 至于是誰?沈元娘掃了一眼周圍,并沒有看到人。她覺得這人一準(zhǔn)是看她要醒,提前逃走了。 四下無人,沈元娘有些不滿。淪落成奶狗之后,她的待遇真是一天比一天差了,以前還有女婢,現(xiàn)在連個服侍的人都不給她了。 沈元娘正唉聲嘆氣,忽然嗅到了一股奶味。 她眼睛一亮,趕緊四下里尋找了起來,結(jié)果留在不遠(yuǎn)處看到了一碗溫好的奶。沈元娘欣喜地飛奔過去,正準(zhǔn)備喝,忽然甚至一頓。 不會有毒吧? 畢竟是上房的東西。沈元娘糾結(jié)了許久,最后勉為其難地伸出小舌頭舔了舔,砸吧了兩下。 是羊奶不錯,應(yīng)該沒毒。不過——這里頭的膻味也太重了,而且也不夠熱,難喝!沈元娘十分鄙夷,一邊嫌棄,一邊加快了進(jìn)食速度,唏哩呼嚕地喝了起來。 吃飽了,人自然就有力氣了,沈元娘瞅著沒人看著她,便大搖大擺地出了屋子。仗著身子小,四處閑逛,壓根不管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逛得久了,難免會發(fā)現(xiàn)什么秘密。 譬如現(xiàn)下,沈元娘悄悄蹲在樹叢底下,只露出兩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前面。 樹叢對面是一對男女。 嗯……或許也可以稱之為狗男女,沈元娘惡意地想著。 韓茵只顧著同張大夫說話,絲毫沒發(fā)現(xiàn)周圍會有東西偷看他們。 “喏?!表n茵看張恒這悶頭悶?zāi)X的性子,實(shí)在埋怨他的不解風(fēng)情,想了想,還是將手心攥著的東西扔給了他。 張恒低頭,便看到懷里被扔了一個荷包。 繡得是蘭花。蘭花高潔,是他最愛養(yǎng)的花。 “隨便繡的,繡得不好看,我也不樂意戴,所以就送你了。” 張恒摸了摸荷包,珍惜道:“很好看?!?/br> 韓茵抿了抿嘴,壓下嘴角的笑意。 兩人膩膩歪歪,欲語還休,可惡心壞了旁邊看戲的沈元娘。 眼瞧著這兩人還要繼續(xù)膩歪下去,沈元娘逃難似得撤了。 只是才撤不久,沈元娘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件事。她一直以為韓茵討厭自己是因?yàn)樾膼偝鳎娝薜叫l(wèi)國公府后心存嫉妒才處處挑撥離間。可如今來看,人家喜歡的分明那小大夫。 既然這樣,那她為什么要和自己過不去? 沈元娘百思不得其解。 可眼下也沒有人同她解釋,甚至她連找個人分享這消息都做不到。 等沈元娘溜回房的時候天已經(jīng)晚了。碗里的奶又被盛滿了,看得沈元娘腦子里犯起了迷糊。上房的這些丫鬟,莫不是面上裝作不理它,其實(shí)還是在暗中觀察著自己? 肯定是因?yàn)樗蓯哿恕?/br> 沈元娘俯下身子,悠哉悠哉地喝著奶。 這一日就這么過去了,除了之前來那會兒沈元娘看到了楚老夫人,余下時間都沒有看到她。這樣也好,省得她看多了心里不舒服。 沈元娘本想安安生生地過著日子,誰想第二日上午,上房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元娘迅速發(fā)起備戰(zhàn)姿勢。 楚慎略過沈元娘,直接踏進(jìn)了屋子,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沈元娘低吼一聲,暗暗咬牙。她是絕對絕對不會原諒這人的,哪怕它過來給她擼毛,過來拍她馬屁都不行! 沈元娘原本打算跟楚慎較勁到底的,只是她這邊的姿態(tài)倒是做足了,可楚慎那邊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壓根就不理她。 楚慎兀自吃著飯,不時同楚老夫人交談兩句,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那條正在氣頭上的奶狗。 沈元娘:“……”更氣了! 用過午膳,楚慎便想回去,只是楚老夫人看他眼底有些青黑,說什么都不放人回去,非得留他在廂房那兒小憩,等睡好了,再上職也不遲。 楚慎推脫不得,只得過去。 沈元娘默默地算計(jì)著時間,這會子,楚慎應(yīng)當(dāng)是睡著了。沈元娘笑了笑,她不僅是個愛記仇的,還是個睚眥必報(bào)的呢。 楚慎去的廂房并不遠(yuǎn),因里頭的人正在午睡,所以廂房外頭守門的人也看得不緊,這才給了沈元娘可乘之機(jī) 她溜進(jìn)了房門,埋頭尋了一會兒,最后才在里間發(fā)現(xiàn)一張大床。 楚慎躺著上頭,閉著眼睛,面色不大好,像是被魘住了。 好機(jī)會! 沈元娘暗暗告誡自己。只是這床有些高了,費(fèi)勁千辛萬苦,這才艱難地爬到了上去。 她面前就是睡著了、完全不會有反應(yīng)的楚慎。 沈元娘獰笑一聲,對著他的臉,利索地亮出爪子。 抓不死他也要給他抓毀容! 沈元娘正要進(jìn)攻,不想那邊楚慎忽然翻了個身,剛好將她的腦袋壓在身下。 沈元娘尖叫一聲,睡夢中的楚慎似乎是覺得煩了,迷迷糊糊之間還騰出手來,準(zhǔn)確無誤地捏住了沈元娘的嘴,順帶將她摁到被子里。 身邊頓時安靜了,楚慎眉頭漸漸松開,睡意昏沉。 第21章 暖床寶 午覺醒來,楚慎緩緩坐起身,又些回不過來神。直到反應(yīng)了一會兒,方才記起自己是在哪兒。 不怪楚慎這般,實(shí)在是今日他睡得有些熟了。 自打從西疆回來,楚慎心里積攢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以至于每晚都不得好眠。今日祖母留他在廂房里小憩,楚慎也是準(zhǔn)備應(yīng)付應(yīng)付,等時辰到了便起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真睡過頭了。 楚慎不知如今是什么時辰,只趕緊掀開被子一角朝外頭道:“來人?!?/br> 他喚了一聲,這就準(zhǔn)備起身,只是才披好衣裳,便聽到被子里發(fā)出一聲嗚咽。 聲音細(xì)嫩,像是小動物發(fā)出來的。 楚慎盯著被子看了一會兒,忽得伸出手,慢慢搭上被子。手下一使勁,被子便被徹底掀開——被子底下窩著的,竟是灰不溜秋的一個rou團(tuán)子。 沈元娘將腦袋埋在爪子里,小聲地哽咽著。 她哪里想到楚慎會抽風(fēng)似地將她悶在被子里面。她也想出來,可是掙扎了這么久,依然沒能撼動分毫,反而弄得自己精疲力盡,一點(diǎn)兒力氣都不剩了。這一悶,就是這么久,沈元娘就是沒被悶死,但也差不多了。 悶得時間長了,她整個人都有些乏力,本來對著楚慎是恨不得抓死他的,如今,卻是連提起爪子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