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你怎么傷得這么重?!”理哥兒驚叫。 沈元娘心說,你們要是再多留一會兒,她保準(zhǔn)傷的更重。 還是人的時候,沈元娘對她這兩個小侄子基本上都是愛答不理,想起來了便逗一逗,想不起來,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搭理他們??杉幢闵蛟锊淮笙矚g他們,這兩個小孩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往她身邊湊,趕都趕不走。 沈元娘原本以為變成狗了這情況會好一點,可她沒想到眨眼間這兩個小孩又找上門來了。 沈元娘煩不勝煩。她一點都不喜歡帶孩子,尤其是這種喜歡對她動手動腳的熊孩子。 沈元娘下意識的排斥理哥兒的碰觸。 理哥兒人雖然小,卻還是感覺出來了。他有點傷心地看向自己的哥哥:“阿元不喜歡我嗎?” 瑜哥兒皺著小眉頭:“應(yīng)該不會呀,昨天阿元不是同我們玩得很開心嗎?” 沈元娘抽了抽嘴角,她壓根都不知道這誤會是怎么產(chǎn)生的。 理哥兒又看了沈元娘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壓根就不想跟他親近,癟了癟嘴:“阿元就是不喜歡我?!?/br> “可是,我也沒有做錯什么呀?!崩砀鐑貉蹨I汪汪,弱弱地看著沈元娘。 沈元娘看著他包著兩包淚,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要是真把人給弄哭了,那后面還有的麻煩。再者,沈元娘注意到自己嫂子也在旁邊。 沈元娘對周氏這個嫂子還是挺喜歡的。她這個嫂子就跟她的哥哥一樣,不論沈元娘做什么都會包容她。感情都是處出來的,久而久之,沈元娘對周氏也多了幾分尊敬。周氏就在旁邊坐著,哪怕如今沈元娘頂著一身狗皮,也不好在她面前惹哭了兩個小侄子。 沈元娘在心里默默地嫌棄了一遍理哥兒和瑜哥兒,卻還是不得不抬起頭,擠出了一個笑臉:“汪!” 別哭了。 這一聲像一個訊號似的,且被理哥兒迅速地接收到了。理哥兒高興地抹了一把臉,話里有些沾沾自喜:“阿元是在安慰我呢,是不是?” 沈元娘并不想點頭,可是迫于這個小哭包的威力實在太大,她不得不屈服了。 理哥兒叫了起來:“阿元聽得懂我的話!它點頭了!” 瑜哥兒也挺驚訝的,不過他比弟弟懂事一些,也穩(wěn)重一些,只肯定道:“阿元是要比別的狗都聰明?!?/br> 雖然被夸了,可沈元娘心里并不覺得高興,反而有股淡淡的苦澀。 這小哥倆圍著一只狗又是哭又是笑的,把邊上的周氏和楚老夫人看的都直搖頭。 小孩子愛玩,便讓他們玩去吧,左右也不會鬧出什么事兒。 兩個小孩玩他們的,周氏和楚老夫人也坐了下來,兀自說著話。 楚老夫人和周氏其實并沒有見過幾次。不過周氏是個健談的,這倒不是說她話多,而是周氏會說話,每每都能說到人心坎兒里。 楚老夫人便挺愛同她說的。 另一邊,瑜哥兒幾個也轉(zhuǎn)移了陣地。知夏將阿元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兄弟倆也圍在桌子旁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桌上的奶狗。 知夏在一邊看著,她只要保證這兩個小孩不傷到阿元便好了,余下的,他們愿意怎么玩便怎么玩,知夏也不會管,畢竟這兩個小孩可是老夫人帶來的。 沈元娘簡直是痛不欲生,這痛,不只是身體上的痛,更是精神上的痛。 她傷得這樣重,還有忍受這兩個小兔崽子的摧殘。 理哥兒自打進(jìn)來之后,便一直心疼阿元的遭遇,他想要安慰安慰阿元,更想要幫它減輕一下痛苦。理哥兒苦思冥想了一陣,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阿元,我給你呼呼吧。” 呼呼?呼什么?沈元娘警覺地后退。 理哥兒卻迅速攔住了她,興奮道:“之前姑姑就是這樣說的,受傷了呼呼就好了,一點都不疼的?!?/br> 沈元娘:不,我沒說。 瑜哥兒一聽到弟弟說起了姑姑,也立馬跟著點頭:“沒錯,姑姑就是這樣說的?!?/br> 沈元娘:那肯定是我誆你們的。 “姑姑說的都是對的!”這是兄弟倆堅守的信條。 說著,兄弟倆便對著沈元娘的腦袋呼呼地吹了起來。 兩個人年紀(jì)都小,吹起來掌握不好力道,不多時便噴了沈元娘一頭的口水。 沈元娘趕緊抬著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臉。不好,爪子也沾了口水了。 理哥兒眼疾手快地拉起了她的爪子:“還沒有吹好哦?!?/br> 吹個屁,沈元娘氣得給了他一下。 不過沒有打到,她昨兒受了傷,如今身子還虛著,沒有平時那么靈活,動作也慢吞吞的。理哥兒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阿元是在同他玩鬧,心里得意,吹得更加認(rèn)真了。 “噗噗噗——” 口水更多了。 沈元娘欲哭無淚,她怎么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真是作孽! 風(fēng)還在吹,這兩個小崽子撅著嘴,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沈元娘閉著眼睛,感覺整個腦袋上的毛已經(jīng)被打濕了。 沈元娘惡心壞了,這可是口水呀。她不好一爪子呼到兩個人臉上,便瞪著知夏,示意她趕緊過來救人。 知夏轉(zhuǎn)過了腦袋,恍若未見。 叛徒! 沈元娘氣咻咻地轉(zhuǎn)過身子,索性不看他們所有人。 愛吹就吹吧,吹完了她便去洗澡。 這一上午,沈元娘過得尤其煎熬。她每時每刻都盼著這兩個兔崽子能回去,然而他們倆好不容易來了衛(wèi)國公府見到了她,哪里肯就這么白白回去了。兄弟倆一直跟沈元娘玩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周氏過來催了,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沈元娘。 臨走時,兩個孩子同沈元娘約定,過些日子再來,還讓沈元娘好好等著他們,不要著急。 雖然已經(jīng)不記得她當(dāng)時是怎么回應(yīng)的了。反正就這樣吧,等她回去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兩個小崽子的。如今最要緊的,是趕緊洗個澡。 與沈元娘的沒精打采截然不同,瑜哥兒理哥兒回去的路上都是神清氣爽,還央著這周氏下回再帶他們過來。 一直等到回了府,周氏都沒有松口。 兩個小孩也沒有氣餒,確定晚上再他爹好好說一說,說不定爹能同意。 周氏壓根弄不懂他們究竟哪兒來的熱情。那畢竟是人家的狗,又不是他們家的,總過去打擾像什么話?再者,他們同衛(wèi)國公府的關(guān)系實在尷尬,這樣登門造訪的次數(shù),還是少一些為好。 可惜這兄弟倆壓根不知道這里頭的道道,他們只將心思放在了奶狗身上。 回了府之后,周氏便讓人將這兄弟倆帶去了書房。 啟蒙之后,瑜哥兒和理哥兒每日都要練習(xí)幾張大字,今日因周氏應(yīng)了他們的要求帶他們出門,所以要比平日多寫五張。寫完之后,還要拿點周氏檢查。 打發(fā)走了兩個孩子,周氏帶著人去了棲霞院。 雖說小姑子這么長時間都沒有醒來,可周氏每日仍舊會抽出一點時間過去看看。周氏過去的時候,長公主也在,婆媳兩個少不得又說了一番今兒在衛(wèi)國公府的見聞。 那都是話里都是對楚老夫人的推崇,長公主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她轉(zhuǎn)身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似責(zé)怪一般地感嘆道:“人家楚老夫人也不是什么不講理的人,怎么到了你這兒,便都變成了十惡不赦的人呢?” 長公主也愁,她女兒這脾氣,也不知道什么樣的人家,什么樣的長輩才能叫她滿意。 “楚老夫人可提到了元娘?” 周氏搖搖頭:“并沒有?!?/br> “這是還怨著元娘呢。” 周氏也不知道要回什么,鬧成這樣,不怨是不可能的。終究是他家小姑子太胡鬧了一點,有什么事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好好說呢,非得弄得兩家都下不來臺。 唉——! 衛(wèi)國公府里頭,等兩個孩子一走,沈元娘立即給自己洗了個澡。 變成狗之后,沈元娘對洗澡有著由衷的排斥感,然而今時不同往日,若是不洗澡,她便得頂著一頭的口水,與之相比,沈元娘情愿逼著自己去洗個澡。 洗完澡之后,沈元娘繼續(xù)消沉。 知夏兩人很快便發(fā)現(xiàn),那兩個孩子在的時候,阿元雖說沒什么精神,可卻不得不被逼著應(yīng)付他們。兩個孩子走了之后,阿元便回歸到之前的狀態(tài)了。 這可真叫人擔(dān)心。 沈元娘這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楚慎回來的時候。一看到楚慎,沈元娘立馬來了些精神。也不是那種攪天攪地的精神勁兒,而是終于可以撒嬌訴苦,找人安慰,不再只一個人消沉。 楚慎明顯感覺出沈元娘對自己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變化。她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依戀他,也更加離不開他。 楚慎看破卻沒有說破,只是伸手將沈元娘抱在懷里,捏了捏她的小耳朵,親昵地問道:“今兒可有好好地呆在家里?” 沈元娘蹭了蹭他的手,蹭得周身都是他的氣息,只覺得安心極了,聽到了這話也趕緊乖巧地點頭。 她一直都在等著他回來。 知夏作為阿元的貼身丫鬟,每日要給國公爺匯報一下阿元這一天都干了什么:“今兒阿元哪里都沒有去,一直沒什么精神,早上發(fā)現(xiàn)國公爺已經(jīng)出去了之后,還躲在被窩里哭了好一陣呢。 ” 沈元娘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 她是哭了不假,可那都是早上的事了,現(xiàn)在說這個干什么? 面子里子都沒了。 楚慎輕笑,又摸了摸阿元圓滾滾的腦袋:“這么舍不得我出去?” 才不是。沈元娘下意識的便想反駁,可是想了半天,也沒能給自己找出個合適的理由。 她好像,確實有些離不開楚慎了。 可是沈元娘哪里會承認(rèn)這個?要是承認(rèn)了,以后她在楚慎面前豈不是要矮了一頭。 沈元娘捂著臉將頭埋下去,避開這個問題。她都表現(xiàn)的這樣明顯了,楚慎應(yīng)該不會再問她了吧?沈元娘覺得自己又理智了一回。 楚慎確實也沒有逼她,只是心情卻無端的好了許多。 連知夏也感覺到了,她看著面前的一人一狗,總覺得這氣氛怪怪的,帶著一股她壓根看不懂的詭異感。 可不應(yīng)該呀,這兩個,一個是人一個是狗,壓根不能相提并論。肯定是她看錯了,知夏安慰自己。 知夏正胡思亂想著,外頭的小廝忽然進(jìn)來,到道是秦嬤嬤過來了。 楚慎點了點頭,讓人進(jìn)來。 不多時,秦嬤嬤便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朝著楚慎行了禮:“國公爺安。” 沈元娘自打聽到這老東西的聲音,便哼了一聲,將身子轉(zhuǎn)到一邊,看都不看一眼。 她跟楚老夫人還有韓茵不對付,其中一部分是因為她們?nèi)颂焐缓?,碰到一塊便要掐架,彼此間早已是忍無可忍;另外一部分,便是這老貨的挑撥離間了。什么三從四德,禮儀規(guī)矩,這老貨純粹就是想惡心自己。她沈元娘是什么人?她可是平陽縣主,她爹是宣城侯,她娘是長公主,尊貴如她,怎么可能按照這幾個人的要求來?越是讓她恭順,她越是胡作非為,氣不死她們! 沈元娘知道秦嬤嬤看不慣自己,同樣的,她也看不慣這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