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大概是聽到腳步聲了,正在轉(zhuǎn)圈的阿元突然停了下來, 警覺地看向這邊。待看見楚慎,阿元眼睛驟亮, 又興奮了起來,歡喜的奔了過來扒著楚慎的大腿。 “汪汪汪!”阿元瘋狂地舔著, 雖然舔不到臉,舔舔鞋子也是好的。 到此時,楚慎已經(jīng)完全能斷定,這不是他的元娘。大概,這就是原本的阿元吧,不受元娘影響的阿元。 阿元還記得楚慎救過它,即便楚慎看著不大好接近,它你還是鍥而不舍地粘了上來。 楚慎自然是不會站在那兒讓它舔的。他側(cè)開身子,躲過了熱情過度的阿元。 晚秋兩個見阿元還要撲過來,趕忙上前攔住了。阿元還有些不樂意,沖著兩個丫鬟嗷嗷地叫了兩聲。 吼過知夏兩個之后,阿元又朝著楚慎那邊一個勁兒地搖著尾巴。 這諂媚的勁兒,弄得知夏兩個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說實話,她們倆之前都有些怕這只狗,可如今看到它這個蠢樣子,卻又覺得沒什么好怕得。 晚秋心中甚至還在納悶。之前阿元雖然同國公爺靠的近,可沒有哪一次像這樣一見面就往人身上撲呀。而且,現(xiàn)在的阿元看著很不對勁,它,它竟然舔人! 要知道阿元是從來都不會當(dāng)著別人的面露出舌頭的,即便熱了,它也都是躲開別人悄悄地吐舌頭散熱,更遑論去舔人了。 “國公爺,阿元看著好像跟之前不大一樣了?!敝囊彩沁@樣想的,她甚至說了出來。 楚慎心中門清:“定是摔壞腦子了吧?!?/br> 晚秋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覺得,這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阿元可是被摔得閉過了氣,腦子出了什么毛病,也是情理之中,要怪只能怪阿元自個兒倒霉吧。 狗變成了真的狗,楚慎對它也沒有了之前那般上心,吩咐著:“以后晚上別讓它睡這個窩,不必再抱去房間。” 兩個丫鬟心塞至極,卻也不得不點頭應(yīng)道:“是。” “好好照顧它。”楚慎只這么吩咐了一句便走開了。 不過這一句,在兩個丫鬟聽起來卻異常敷衍。以前國公爺對阿元多關(guān)心啊,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如今呢…… 知夏看著還在伸著舌頭,甚至已經(jīng)留下口水的阿元,恨鐵不成鋼:“你說你,摔了哪里不好,偏偏摔壞了腦子,如今國公爺也不寵你了!” 兩個丫鬟都看明白了國公爺方才的態(tài)度,阿元如今,是毫無疑問地失寵了。 阿元還在傻不愣登地流口水。 楚慎也沒有走遠,他只是去了書房。京城的衛(wèi)國公府并不是舊邸,衛(wèi)國公府的老宅在山東,只是這些年楚家被皇上留在京城,甚少能回山東。 回了書房之后,楚慎便將先祖所有筆記、留在京城里的遺物、楚家的家訓(xùn)全都翻了出來,仔仔細細地翻看著。倘若元娘在宮里聽到的消息是真的話,那這道圣旨,祖上肯定是有記載的。 楚慎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關(guān)了許久,直至夜深都不曾出來。 外頭守著的韓奇幾人雖說擔(dān)心,可也不敢直接進去叫人出來,畢竟國公爺方才可是吩咐了,他在里頭的時候,是不許讓人打擾的。 眼看著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尋常這個時候,國公爺和阿元已經(jīng)躺在床上休息了,可今兒國公爺突然發(fā)了話不讓阿元進屋子,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東院上上下下都知道阿元貌似失寵了。 這都不是事兒,重要的是國公爺今兒也挺反常的。韓奇幾個在外頭又等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幾個人都在打瞌睡了,里頭突然傳來一道冷清的聲音。 “杜伍,韓奇,你們兩個進來?!?/br> 韓奇精神一振,迅速地看向另一邊的杜伍。兩人站直了身子,立刻打開門進去了。 屋子里,楚慎正對著一本泛黃的舊書出身。 這是楚家先祖生前所寫的雜記,里頭所涉繁多,從山水到朝堂,從易學(xué)到農(nóng)桑,但凡楚家先祖見過的聽過的,都記在上頭。這些東西楚慎也不是沒有看過,只是先前都是匆匆掠過未曾上心,今日酌字酌句地看了一遍,才發(fā)現(xiàn)中間有一句寫得莫名。 那一句與上文毫無干系,極為突兀地綴在后頭。且那句話還寫得極為隱晦,前頭兩個字被人刻意地涂點了,后面依稀可見八個字“置于楚家祠堂內(nèi)室?!?/br> 楚慎對著這八個字,越想越出神。 究竟是什么樣的東西,以至于讓先祖這般慎而又慎,卻又刻意地寫在雜記中,給后輩留下些許蛛絲馬跡。 圣旨嗎? 那所謂的圣旨,究竟寫了什么?思索的瞬間,韓奇兩個人已經(jīng)進來了。 楚慎回過了神。 …… 誰也不清楚楚慎究竟吩咐了什么,這日晚上,東院的下人因為楚慎久在書房,所以一直沒有敢睡。等到楚慎終于回了屋子之后,他們才終于敢撤了回去。 晚秋兩個與其他的下人不同,她們只服侍阿元,原先阿元睡在國公爺?shù)奈葑永飼r,她們還得跟著守夜,如今,卻是連守夜的機會也沒了。 想想還真是叫人扎心呢。 屋子里,楚慎枕著自己的手,睜著眼睛望著賬頂。 元娘不在身邊,睡不著…… 這段時間一直睡得不錯,所以今晚的失眠,顯得更加難熬。楚慎心里數(shù)著日子,想著什么時候去接元娘比較好。看楚家父子的態(tài)度,這是還得徐徐圖之。 翌日,楚慎一早便去了演武場,東院上下皆知道國公爺有這樣的習(xí)慣,所以楚慎出去后,各人便開始做著各人的事。 晚秋從廚房里端來了阿元的飯菜。 盆子放下之后,阿元便立刻沖了過來,埋著頭吃得不亦樂乎。 真的是不一樣的,要是放在以前啊,阿元可不會這樣好養(yǎng)活。她只在心情好的時候愿意吃,若是心情不好,多少人哄著都沒用,又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樣什么都不挑。晚秋想著國公爺說的應(yīng)該沒錯,阿元這回可真的是碰壞腦子了。 雖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可腦子壞了又失了寵,以后的日子怎么可能好過? 知夏也在旁邊看著阿元吃東西,看了一會兒總覺得不對勁,遂問道:“晚秋你說,那個陳石,怎么不見了?” 晚秋白了她一眼:“自然是被國公爺叫回去了?!?/br> 知夏不解:“他又沒做錯事,干嘛要把他叫回去?” 這么一想,似乎還有些替陳石感到不平。 晚秋覺得這丫頭還真是傻的可以。國公爺派陳石過來,是因為看重阿元,如今阿元不受看重了,這侍衛(wèi)自然也就被收回去了。 知夏還在旁邊碎碎念著:“走了怎么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好歹還一塊共事了這么久,也算是有些情分了吧?!?/br> 晚秋揶揄地看了知夏一眼。 知夏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知夏警覺地沒有問,她有種預(yù)感,若是直接問出來的話,下不來臺的肯定是她。知夏轉(zhuǎn)過頭看著旁邊那阿元:“慢點吃,別噎著?!?/br> 這樣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著實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只是晚秋也沒有再追著不放。 喂了一會兒,那邊突然來了人,原是表姑娘帶著元寶過來了。 韓茵昨天下午聽到了風(fēng)聲,說是阿元換了一個模樣,像是傻掉了一般,所以她今兒一早便過來了,可以看看這狗究竟傻到什么程度了。 一進屋子,韓茵便看到那條小灰狗吃得毫不講究,恨不得將臉都埋進盆子里。 她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一臉復(fù)雜:“阿元?” “汪汪汪?”阿元大概對自己的名字已經(jīng)有些熟悉了,聽到有人叫它,立即抬起了頭。眼前的人對阿元來說還是陌生了些,它歪頭看了一會兒,最后又默默地吃起了自己的飯。 顯然,阿元對韓茵毫無興趣。 韓茵微怔,又試探捏著一顆葡萄,不輕不重地往它頭上一扔。 阿元好好吃著飯,忽然就被被砸了一下,不過這并不影響它進食的樂趣,所以阿元只是轉(zhuǎn)了個身,拿著屁股對著韓茵。 “完了,真傻了。”交手了那么多次,韓茵還能不了解眼前這個小灰狗?要是換做平常,不用那顆葡萄,只要她稍稍露出一點輕蔑的眼神,那狗還不得立刻沖過來咬她。 如今這樣,可見是真的傻得徹底了。 一時間,韓茵分不清心里是失望多一點,還是高興多一點。她將元寶放了下來,拍了拍它的腦袋:“去吧?!?/br> 反正這條狗已經(jīng)傻掉了,想來也不會在欺負元寶。說不定,元寶還能反過來欺負欺負它呢。 韓茵忽然有些期待了。 她自己是不好跟一條狗一般見識的,可是她的狗可以呀! 只是韓茵低估了元娘之前給元寶造成的心理陰影。看到阿元,元寶下意識的慫了,腳一下地,便果斷地躲到韓茵背后,看著還有些瑟瑟發(fā)抖。 第81章 論嫁娶 “汪汪汪!”元寶焦急地沖著韓茵叫喚了兩聲, 讓她趕緊將自己抱起來。 韓茵嘴角微抽。 到最后,元寶還是沒能欺負阿元,它一看到阿元便腿軟, 說什么也不肯上前。之前陪著阿元一道玩鬧, 那都是阿元單方面的逼迫,實則元寶并不想跟它玩。 畢竟, 它在阿元手里吃了這么多次虧,怎么著也長了記性,哪里還愿意再接近它呢。都是生活所迫罷了,當(dāng)一條狗也不容易。況且,昨兒阿元從宮里回來的時候元寶也在, 它自然也看到了一身是血的阿元。 說實在的,別說楚老夫人, 就連元寶這個當(dāng)狗的也被嚇到了,昨天晚上睡都沒睡好。今天再見到阿元的時候, 元寶就有些怵。 韓茵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自己養(yǎng)的這條狗,怎么就這么沒有骨氣?真是丟死人了。 韓茵放棄了叫元寶一雪前恥的心思,她也終于承認, 自家的元寶確實不中用。她自個兒卻在東院里面待了好一會兒, 期間一直在阿元身邊默默觀察著,看了許久,楚慎終于從外頭回來。 韓茵立馬站起了身子。 楚慎看到她還有些詫異:“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我過來看看阿元, ”說完,韓茵又糾結(jié)的補充了一句, “順帶還有些事情想跟表哥說?!?/br> 楚慎大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揮手讓屋子里的丫鬟小廝都下去, 只留下韓茵同她的狗。 韓茵站著,楚慎坐著,她面對楚慎的時候本來就心里發(fā)虛,如今還站著,便更覺得心里沒底了。她猶猶豫豫了好半天,就在楚慎已經(jīng)沒有耐心的前一刻,終于鼓起勇氣開了口:“表哥,則然那邊……” 果然還是因為這件事。楚慎真不知道,自家怎么一個兩個都這般癡情。他也懶得瞞著韓茵:“太醫(yī)院那邊已經(jīng)破格收了他了。” “真的?”韓茵喜不自禁,“我就知道,則然一定能進去的!” “知道還來問我?” “這不是能信任的只有表哥一人嗎,除了問表哥我還能問誰?再說了,在家里也只有表哥才能幫我了?!表n茵舔著臉說著好話。 楚慎可不吃她這一套,道:“太醫(yī)院是進去了,這是往后能不能有所作為還得看他自己究竟有沒有本事。若是一年之后不能出人頭地的話,你也就只能斷了這個心思了?!?/br> 韓茵卻一點都沒有被打擊的,反而信心滿滿:“沒事,則然肯定可以的。” 楚慎都不知道她這是哪兒來的信心。 少頃,又聽韓茵別扭地問了一句:“那外祖母呢,是不是也知道了這事兒?” 楚慎笑了:“你覺得他這個大活人突然消失了,祖母回不去調(diào)查?” 想到外祖母也知道這件事,韓茵的心情便又低落了起來,外祖母到底是不同意的。 楚慎卻道:“怎祖母沒有插手。” “嗯?”韓茵狐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