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此次的敗績就像是一個訊號似的,自這次開始,大魏對西陵便從來沒有勝過,好像已經(jīng)用盡了之前的運氣。 敗績一個接著一個傳來,被皇上派去前線的幾個武將也絲毫不能扭轉戰(zhàn)局。 眾人眼明心亮,也終于不再爭下去了。 先前在大朝會上爭,只是因為那還在皇上容許的范圍內。如今皇上的脾氣一直差過一日,太極殿的宮人也一茬接著一茬地換,就連大太監(jiān)孫玉,也是因為前段時間得罪了皇上,被狠狠地發(fā)落了。唇亡齒害,誰也不愿意主動出頭。 朝中上下,一時間噤若寒蟬。 隨著戰(zhàn)局的不受控制,皇上最后也認命了。 只是認命不代表皇上能平心靜氣。事實上,自從決定讓楚慎出征,皇上的脾性已經(jīng)徹底失控。 一方面不甘愿,一方面又被逼得不得不如此。翌日,他便下了一道圣旨,著楚慎帶兵出征,務必殲滅西陵。 彼時,已經(jīng)快到二月中旬了。 沈元娘是在當日下午得到了消息,聽到這事之后,她“嚯”地一下便從榻上坐了起來,急急忙忙地沖進爹娘的院子里。 二月中旬她就要回衛(wèi)國公府了,這個檔口,皇上竟然要讓楚慎出征! 你跟她說什么黎明百姓,她也從來沒見皇上在黎明百姓放在心上過。更何況,這可是上戰(zhàn)場,那么多人死在西陵的馬蹄之下,皇上竟然還好意思下圣旨,讓楚慎徹底殲滅西陵軍? 這么有雄心壯志,他怎么不自己去上? 沈元娘從前就覺得他惡心,現(xiàn)在卻是憎惡了。她急著去找爹娘商議對策,然而得來的結果卻叫她失望不已。 這事根本無解。圣旨既然已經(jīng)下了,楚慎也接旨了,再沒有人能讓皇上收回成命了。 聽到這話,沈元娘頹然地坐在地上。 長公主同沈邑不是不擔心,只是他們知道,早點讓女兒認清現(xiàn)狀才是最重要的。 沈元娘不愿意認清。她拖著身子,恍恍惚惚地回了棲霞院。 只是回了院子沒多久,便聽忍冬前來稟報,道楚慎過來了。 沈元娘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見姑娘這個樣子,忍冬實在是擔心得很,更沒等她開口,直接放了衛(wèi)國公進來。 沈元娘一見到楚慎便趕緊抱住了他。 忍冬慌忙將屋子里的丫鬟都趕出去,自己落后一步,匆匆關上了門。 沈元娘管不了自己丫鬟會怎么想,她只在意楚慎要去戰(zhàn)場的事。那可是戰(zhàn)場啊,不論楚慎多厲害,他也只是人rou之軀,會被傷到,會流血,會遭遇不測。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沈元娘便渾身發(fā)抖。 她將楚慎抱得更緊了。 然而這一下,雖然兩個人懷里的阿元徹底毛了,憤怒地大叫了一聲。 再不松手,它就真的要被壓癟了! 沈元娘身子一僵,緩緩地松開手,這才看到兩個人中間還夾著一個阿元。 “倒是還忘了有阿元在了?!背髅嫔桓牡貙⒃偷缴蛟飸牙铮骸拔页鋈サ臅r候,便讓阿元陪著你吧?!?/br> 本來說定這個月接她回去,只是如今自己又要離開,楚慎也不好讓她獨自留在衛(wèi)國公府。長公主府到底還有她爹娘陪著,如今,更多了阿元。 沈元娘深吸了一口氣:“你可知道明兒是什么日子?” “……”楚慎沉默了。明日,是元娘回衛(wèi)國公府的日子。 當日的婚禮并沒有徹底完成,還缺了一項,若無意外,明兒他們本該要行夫妻之實的。 沈元娘瞧著楚慎不說話,更是氣得厲害,“洞房花燭夜,你竟然叫我陪著一只狗!” 第90章 楚慎離開 “我……對不住?” “對不住又有什么用?”沈元娘臉一垮, 將阿元重新丟到楚慎懷里,自己也轉過了頭不看他們:“我不要,你自己拿回去?!?/br> 沈元娘說得硬邦邦的。 “汪……”阿元有些無措地看著楚慎, 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整只狗有些傻乎乎的。 沈元娘都快要被楚慎給氣死了。要走就走,從來也沒有跟她商議一聲, 如今還來了一只狗讓她照看著,兩回的洞房花燭夜,一夜她獨守空房到天明,這一次,竟然讓她陪這條狗?! 楚慎他怎么不去死呢? 沈元娘生氣的時候是完全不講道理的。楚慎也知道這點, 且這回也確實是自己對不住元娘,楚慎將阿元放了下來, 走過去哄著她:“你不是挺喜歡阿元得嗎,上回還說, 等回了衛(wèi)國公府, 阿元便由你養(yǎng)著,還不許我沾手?!?/br> “我為什么不許你沾手,你還不知道呢?”沈元娘跺著腳, 惱羞成怒地捶了他一拳, “你都不在京城了,我讓它陪著有什么用?這回的出征的事兒,我不信你之前都不知道!明明知道, 卻從未想過要跟我說,你同我爹娘都是一個樣子!” “我……”楚慎啞口無言。 “還有啊, ”說完,沈元娘憤憤地看了一眼阿元:“生得那樣蠢, 還好意思拿到我跟前來,也不害臊!” 這就是明晃晃的遷怒了。 阿元大概也察覺到情況不對勁,敏銳地縮了縮脖子,將自己縮成一團。 楚慎知道她的心結,只是這件事誰也無法改變。 他不說話,沈元娘也堵著氣不開口。一時間,兩個人只愣愣地站著。 沈元娘是想讓他先低頭的,而后自己再胡攪蠻纏一番,q裙搜索號碼巴14吧以流酒63可看后續(xù)補番文看能不能讓他先軟的態(tài)度,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她豁出去進宮去求外祖母。 可楚慎一直不說話也不低頭,倒讓沈元娘心里漸漸不得意了。 最后還是她先開了口,沈元娘嗓子啞啞的,像是隨時都能哭出來一樣:“你真的要帶兵出征?” “圣旨已經(jīng)下了,出征與否已經(jīng)不是我能決定了的事?!?/br> “我可以去求外祖母?!闭f些,沈元娘咬牙,像是下了很大一番決心,“實在不行,我親自去跟皇上說。他這個人陰險歸陰險,不過在人前對我也算是縱容了,我去求他,應該還是有些用處的。”沈元娘是討厭皇上不假,這次的圣旨也是他頒給楚慎不假,可能是因為楚慎,她也愿意忍著惡心去太極殿。 楚慎嘆息一聲。 他明白元娘是在擔心自己。哪怕他擔著一個戰(zhàn)□□號,哪怕西陵軍曾在他手上戰(zhàn)敗,可那畢竟是戰(zhàn)場,刀劍無眼,隨時隨地都會死人。不論他如何保證,元娘都還是會擔心。可楚慎卻沒辦法由著她的心意來。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在那之前,分別是無法避免的。 楚慎的沉默讓沈元娘的心也跟著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你一定要走是不是?不能不去?” “抱歉。” 沈元娘討厭聽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是抱著什么心思,她又道:“既然你非要去,那我也跟著你去好了。” 她破罐子破摔了看著楚慎。 沒錯,她就是這么得不講道理。 楚慎扶額:“聽話,我很快就會回來的?!?/br> “有多快?你說。” 楚慎又無言了起來,他能保證自己平安歸來,也能盡量保證速戰(zhàn)速決,畢竟上輩子加上這輩子,他同西陵人打得交道都不少,深知他們的弱點。可若要他給一個具體的期限,楚慎也說不上來,“我盡快回來?!?/br> 這樣的話在沈元娘聽來無異于敷衍,說了這么一大圈,等于什么也沒說。 她有些泄氣,也有些埋怨楚慎,遂迅速轉身跑去了里間,將楚慎一個人丟在這兒。 楚慎不得不跟著上去。 阿元被兩個人甩在了后頭,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急得兩頭轉圈。 它也想跟著上去,只是以阿元有限的聰明,還是看出了情況不妙。直覺使然,讓阿元老老實實地留在原地。 周圍的一切對它來說都是陌生的,阿元沒有出過衛(wèi)國公府,有些膽小,它夾著尾巴,顫巍巍地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只有這里在它看來是安全的。 閨房里頭的兩個人一刻也沒有平靜下來。 沈元娘是滿肚子的怨氣,楚慎則是低聲下氣地哄著,什么好話都說盡了。 沈元娘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就把自己給扔到了床上,鞋子也不脫,衣裳也不換,一雙眼睛緊緊地閉著,一副要睡死過去的模樣。 方才不管是吵是鬧,總還愿意同楚慎說話的。如今,卻是連話也不想同他說了。 這情況,還是從沒有過的。 楚慎也不是什么天生會說話的人,平生哄人的功夫,都是在沈元娘身上學會的。這是他哄起人來的功力并不高明,反反復復就那么幾句話。一開始還好,到后來聽得沈元娘實在是煩了,不由得捂住耳朵,翻了個身懶得去搭理他。 楚慎嘴巴都說干了,眼看著半個時辰就這么過去,卻還沒有見到沈元娘給過什么反應。 這氣性大的,叫楚慎也不得不佩服了。 圣旨下得快,皇上并沒有給他多少準備的時間,今天早上下的圣旨,明日一早便要匆匆趕往西疆。他上午安撫了祖母,下午便趕緊趕著過來了看元娘了。來之前他便預料到元娘這邊的情況肯定棘手,只是楚慎怎么也沒料到,元娘的生氣之下,定力竟這樣足。 這么一個好動的人,卻能耐著性子在床上躺這么久,中間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一下。 看著沈元娘賭氣的背影,楚慎心中無奈。 他本來想好好的哄著的,可是這不是失敗了嗎。鑒于他對元娘的脾性再了解不過,楚慎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沉下心下了一劑狠藥。 沈元娘正等著人哄,本來還在詫異楚慎怎么就停下來了,卻聽他忽然的:“你既然這般不愿意看我,我還是早些回去吧?!?/br> 沈元娘:“……???” 這突然轉變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楚慎還在自顧自地說著話:“明日一早我便要帶兵離京,今天是特意過來看看你的,只是……” 說些,楚慎就要起身離開,最后留下一句:“我會盡快回來,等我回來就接你回府,往后定不會才叫你擔心。你好生休息,我?guī)О⒃入x開了?!?/br> 床上躺著的沈元娘雖然閉著眼睛,可里頭眼珠子卻滴溜溜地轉著。 她的心里迅速地分析了一下,暗想楚慎是不是故意說這些話,好讓她心軟。肯定是的,不過她這么聰明才不會上當呢。 她又不是阿元那個蠢貨,怎么可能會因為楚慎這一兩句話便將這事兒給揭過去。 哼,想都別想! 沈元娘志得意滿,直到她清晰地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閨房里頭除了他們倆就沒有別的人了,難道楚慎真的要走? 沈元娘突然睜開眼睛,頭一轉便看到楚慎離開的背影。 “等等!” 前頭的人并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