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人都齊了，邢二哥你們先解決家事，我這事不急，我有的是時間，可別耽誤了你們的正事?！蓖趵先蛑习⒌Σ[瞇的。

    邢阿爹點頭示意，“西山村的老村長是最能明辨事理的，當(dāng)著您的面，我們跟裴家的事這就算算清楚?！?/br>
    老村長年紀大了，腦子卻精明的很，斜了一眼邢阿爹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邢阿爹到底是一家之主，平日里寡言少語，關(guān)鍵時刻可不會掉鏈子，“當(dāng)初玖哥兒出嫁前，我們邢家跟裴家可是當(dāng)著老村長的面立了契約的，從玖哥兒嫁進我們邢家那日開始，玖哥兒就是我們邢家人了，跟裴家可是再無半點瓜葛，而我們邢家跟裴家也形同陌路不得再攀親搭戚?！?/br>
    “沒錯，契約還是我親筆書寫的?！崩洗彘L不急不慢的接話。

    邢阿爹簡潔明了的將裴大偉跟何紅艷做的腌臜事一一說了出來，聞言，村民們嘰嘰喳喳的攀談了起來。

    “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回事，那玖哥兒真是野種？”

    “我覺著不可能，玖哥兒雖說長的像杜春花，可那眉眼跟裴大偉也是十分相似的，裴大偉年輕那會長的也是俊朗?！?/br>
    “杜春花長的就跟個狐媚子一樣，我猜這事是真的，就算玖哥兒是裴大偉的種，也不能說明她跟那書生沒一腿吧？”

    “連死人都不放過，你可給自己積點嘴德吧！”

    “我就說玖哥兒才那么一丁點大，怎么就能落水了，還真是裴大偉下的手?！?/br>
    “肯定是何紅艷攛掇裴大偉去逼玖哥兒的，真是畜生都不如，好在老天保佑沒有一尸兩命?！?/br>
    ......

    “都給老娘閉嘴，杜春花那個娼婦敢偷漢子，我有什么不敢說的？老娘養(yǎng)了小野種十多年，問他要點錢怎么了？昭兒可是他親弟弟，這個賤人是想逼死他弟弟嗎？”何紅艷激動的無語倫次，亂說一通，“裴大偉親眼看到的，那娼婦水性楊花四處勾搭野漢子，沒準里頭就有你、你、你、你哈哈哈?！彼熘种冈诖迕窭飦y指一通，神態(tài)癲狂。

    “老四家的，去堵了那瘋婆娘的嘴，胡言亂語瘋瘋癲癲的成何體統(tǒng)?！崩洗彘L面色鐵青，點了個健壯的婦人。

    兩個素日里跟何紅艷有過節(jié)的婦人跟著那健壯的婦人一起將何紅艷牽制住，拿破布堵了她的嘴巴，裴大偉跟具尸體一樣，直愣愣的躺在地上，睜大了眼睛，蠕動著嘴唇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反觀剛剛還在痛呼的裴文昭這會卻是破口大罵：“那賠錢貨就是個野種，你們堵了我阿娘的嘴又能怎么樣？那野種十幾年吃我的喝我的，裴家都是我的，他就得給錢，不給我就上衙門告他，杜春花那娼婦死的早，他一個茍合出來的野種就該替那娼婦浸豬籠，你們這群蠢貨看不清現(xiàn)實，都給老子等著，看老子上衙門......”

    裴文昭的話還沒說完，王老三上前給了他一巴掌，陰冷道：“再敢多嘴，老子割了你的舌頭?！?/br>
    裴文昭被打怕了，心里不忿卻也不敢再言語，王老三可不是好說話的人，裴文昭心里嘀咕著等邢家人走了他就去衙門，定要裴玖那賤人浸豬籠，完全忘了他還欠著賭坊的銀子，今天還不上，能不能走出裴家的大門都是王老三說的算。

    兩位老人正是王老三托關(guān)系找到人證，老婦人先開了口，“里子，我這才搬走多久，你就不認得我了？”

    老村長本名徐文里，他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村里人誰見著都是叔叔爺爺?shù)暮埃呀?jīng)許多年沒人叫他的名字了，老村長湊近去瞧了瞧，“哎呦喂！是張嬸子??！你這一走都八九年了，我老了，眼神不好，這不還得湊近了才認得出你來，你身體還好吧？家里的兒孫怎么樣了？”

    “一會咱們在好好聊聊，先把春花這事說清楚了，人都死了，還要平白被人添上污名，連死都不得安生?！崩蠇D人語氣凄然，杜春花是個好孩子??！老婦人當(dāng)年就住在裴家隔壁，她漢子去的早，獨子又是個貨郎，常年在外跑生意，家里就留她一個老人家，杜春花心善，時常去看望她，給她送些吃的，幫她做做事，老婦人早就把她當(dāng)成了自己的女兒。

    邢大伯扶著老婦人道：“老太太把您知道的事說說，別讓這些畜生不如的東西玷污了玖哥兒阿娘的名聲?！?/br>
    “哎！春花是個好孩子，只是她命不好，嫁給了這么一個蠢貨，害的她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了。”老婦人眼角溢出淚水，捏著手帕擦了擦眼角，“當(dāng)年我就住在裴家隔壁，春花自從嫁給了裴大偉，那是一心一意的跟著他過日子，她從小被家里嬌養(yǎng)著，嫁進裴家后事事?lián)屩觯矎臎]抱怨過一句，伺候臥病在床的裴老婆子更是精心的很，她成親兩月就懷了身子，那高興的模樣我現(xiàn)在都忘不了，她跟我說嬸子，我跟大偉就要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肯定是個乖巧懂事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裴玖，不管是漢子哥兒還是姑娘都叫裴玖，大偉待我好，我希望我們一家人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br>
    躺在地上的裴大偉瞳孔收縮，紅了眼眶，她，她為何從來沒跟自己說過這些事？為何從來沒親口對自己說過一句喜歡？

    裴大偉忘了，他忘了杜阿爹是個書生，書生傲氣多含蓄矜持，杜春花自小就被父母教導(dǎo)著姑娘家要矜持內(nèi)斂，也沾染上了杜阿爹身上那股子書生的傲氣，她對裴大偉的喜歡不是用嘴說出來，而是隱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里，只是裴大偉被心底的自卑蒙蔽了雙眼，一直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