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好時，屋邨寧靜。細葉榕搖曳樹影，鋪地，斑駁至士多雪柜。士多大賣五品：玫瑰露、五加皮、風水掛歷、財神爺風車、紅金利是封。五品一熱，農(nóng)歷新年如約而至。

    尖沙咀多區(qū)封路，警署交通部不得休班，半島酒店連日滿客，人潮至維港幾乎塞死。新年流流，花車游行至多人，華洋熱鬧共處，街巷擁擠到頭熱耳鳴。

    由于人太多，鄧仕朗帶姚伶回家過年。經(jīng)過樓下士多，叔伯剛好伸衣叉勾雀籠，他好生幽默的，見到就問，你哋靚仔靚女點解唔去玩，哦，係好鬼多人?，好啊好啊新年好，下年多啲幫襯，我老嘢一個返屋企陪老婆，要收檔喇。

    姚伶挽著鄧仕朗的手臂，收到叔伯送的一蚊雞利是。

    恒豐過年從簡。

    玄關(guān)掛對聯(lián)，玻璃茶幾和桃花靜置。頂光勻一個五角菱形漆盒，古銅金封蓋，烏木黑盒身，年數(shù)不知，總之很傳統(tǒng)。漆盒滿六格，六格裝八甜，八甜缺四甜，剩糖蓮子、糖冬瓜、糖馬蹄、糖蓮藕。中央一格放朱古力金幣，圍有瓜子、笑口棗和瑞士糖。

    姚伶很久沒見到這樣的盒子，滿打滿算又是五年之久，陪鄧仕朗回香港過年才重新見到。她坐在沙發(fā)上，聽窗外人聲鼎沸，聞見普洱茶香。

    江思沏完茶，一盤茶置桌，對姚伶說道，“rosalie，不要客氣?！彼哑岷型葡蚯埃疤巧徸雍吞嵌虾贸?，在廟街買的?！?/br>
    “多謝aunty。”姚伶笑一笑，拿起一塊吃，眼見江思要進廚房，想起身幫忙。

    鄧仕朗抓住她，讓她當自己家就好，她哦一聲坐下，拎一顆糖蓮子塞他嘴。他吃進去，廟街買的糖蓮子太甜，摟過她來親一口臉頰，在她頰邊低聲說，“回香港會上火，多喝茶?！?/br>
    姚伶扭頭望他一眼，“上次沒有?！?/br>
    “你的嘴總是很紅，就算不涂口紅?！编囀死识⒅D(zhuǎn)過來的嘴唇，說道。

    “原來你在看這里?！彼p笑，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診斷她是不是熱底，說：“但我不覺得自己在上火，可能是你在上火，所以看什么都紅。你周轉(zhuǎn)兩地，突然從倫敦回香港過年，水土不服?！?/br>
    他不信地笑，他怎么可能水土不服，“我以前經(jīng)常在英國和香港兩地飛，升大學后更是這樣，早就習慣。”

    “那是我讓你水土不服?！币α媪巳灰痪?。

    沒有人在客廳，她翻身坐到他身上，大腿夾住他，雙手環(huán)他脖子。待他仰頭，她就把他說的很紅的唇抵到他下巴，伸舌頭一舔，而后吸吮起來。

    鄧仕朗靠在沙發(fā)背，雙腿托著她，下巴被她弄得濕濕的。她有時像貓，喜歡舔他。他揉捏她屁股，克制地喘息：“你一上來我就會硬，下去喝茶?！?/br>
    姚伶也覺得自己有些過火，這么親密地貼著他，很容易就變濕。她停下，轉(zhuǎn)身拎茶杯喝茶，喝完還是這樣，只在他耳邊問，“怎么辦?！?/br>
    鄧仕朗聽得出這是她想要的意思，他干脆抱著她進房間，房間有獨衛(wèi)，那他就鎖她入獨衛(wèi)，將她壓到瓷磚，就地zuoai。

    可能因為除夕緊張，廚房烏雞湯的香味也莫名其妙漫到房間縫隙，姚伶有種隨時被人發(fā)現(xiàn)的錯覺，抓住瓷磚，咬唇承受他的進攻，大腿流好多水。

    “爽了沒?！彼麊枴?/br>
    “輕一點?！彼l(fā)抖，細聲壓住。

    這時候的zuoai不需要太持久，最持久的反倒是做完之后，她被他抱著的親吻?？臻g狹隘，二人因親吻而紊亂的呼吸聲非常清晰，響在耳邊。他扣著她后腦勺，捉住她發(fā)絲，深深地咬她下唇。聽見她嘶一聲，他才覺得她為惹起的火付出代價。

    玄關(guān)響鈴，鄧永廉終于把診所過年前的事情處理完，于晚上七點回到恒豐家中。

    “hayden。”江思敲鄧仕朗的房門，“你爹哋已經(jīng)返屋企，出來食年夜飯?！?/br>
    不用問，她也知道他們在里面做什么。

    等二人整理好衣衫出去，桌上擺好精致的碗筷和五菜一湯。清蒸鱸魚，白切雞，燒鵝，發(fā)財生菜圍鮑魚，枸杞淮山烏雞湯，有江思自做的魚和湯，也有鄧永廉從高級飯店預約好的招牌菜。

    他們家基本不喝白酒，因而除夕也擺紅酒杯。

    鄧永廉舉杯，說道：“rosalie第一次來恒豐，多吃點。”他致意抿完，放杯，問道：“hayden對你好嗎?！?/br>
    姚伶點頭，又搖頭，“有時蠻壞的?！?/br>
    鄧仕朗在旁邊笑了，估計是說剛才他咬她，又或者是在含沙射影之前總是把她做到喊疼。

    江思搖晃紅酒杯，“我明白rosalie說的壞是什么?！苯又?，她點到即止，仰頭飲紅酒，戒指閃閃發(fā)光。

    “年輕氣盛?！编囉懒嗨矔r理解。

    他們吃飯聊一點工作和家常，還有過年的安排。年夜飯過后，外面依舊人山人海，不過鄧仕朗的房間能遠眺尖沙咀，目睹維港煙火。

    煙火璀璨，鄰居掛陽臺的財神爺風車滾動。鄧仕朗從身后環(huán)著姚伶，撥開她的頭發(fā)親吻脖頸，一點一滴品嘗雪白肌膚。她抵著玻璃窗，看見新年煙火，還有窗和煙火交相輝映之后，他親吻她的身影。

    “你回香港過年，高不高興?！币α鎲?。

    “都一樣。”鄧仕朗舔舐她的耳廓，聲音傳來，“你高興嗎。”

    “高興，很久沒這樣了?！彼D(zhuǎn)過身，親他的嘴一記，眼里有他。

    她這時的眼神讓他想起他們一起讀《百年孤獨》時的場景。如此久遠的事情，他卻再次心動了，抱住她，撫她的發(fā)頂，和她一起看萬家燈火。

    煙火結(jié)束，一個電話打來，鄧仕朗接通之后，帶一盒禮品，牽著姚伶下樓，在榕樹下見到梁立棠。

    梁立棠很高興，將一袋禮物遞出去，“送你們的新年禮物，里面是人參?！?/br>
    “謝了?！编囀死式舆^，與他交換新年禮物，邀請道：“上來喝茶?！?/br>
    “我玩得好累，準備回家，別讓我再應(yīng)酬?！绷毫⑻耐谎鬯麄?，臨走前送上祝福，“總之今晚除夕夜，新的一年，我祝你們長長久久，恩恩愛愛。”

    姚伶淺笑，“老套。”

    “我學finance的，詞窮，沒辦法。”梁立棠大嘆。

    鄧仕朗與他同窗同事幾年，了解他的中文水平，“兩個詞就夠了?！彼Y尚往來，祝福非常務(wù)實地道：“新年快樂，下年在hkex升職加薪?！?/br>
    “我喜歡聽?！绷毫⑻母鋈?/br>
    急忙的招呼結(jié)束，梁立棠在榕樹下望他們兩個上樓。他能在除夕夜見到好朋友和姑表妹已經(jīng)心滿意足。大家因異國工作時常不聯(lián)系，終于在過年時刻相聚。他雖說不上什么好話，但能說出去的都是真心話。

    抬頭一看，恒豐的窗戶亮燈，姚伶透過窗戶朝他揮手，鄧仕朗走到她旁邊，趴在欄桿抬下巴一笑。梁立棠大手一揮，“喂，新春快樂！”

    同一時刻，尖沙咀至維港一路爆發(fā)倒計時的歡呼，四處極亮，極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