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站在了陽光下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有功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 副將瞪著葉流觴,葉流觴卻不為所動,仍舊挺直了脊背,端正的單膝跪在地上,仿佛一點都不覺得她的想法有問題。 “你以為是過家家嗎?還是以為這里是林家后院?這里是軍營,是嚴(yán)肅的地方,豈能讓一個坤澤進軍隊?這個坤澤前些日子才引得整個關(guān)西六苑亂作一團,毫無軍紀(jì)可言,若讓她進了軍隊還不知又會整出什么幺蛾子,到了戰(zhàn)場上我軍不說被敵軍擊敗,光這個坤澤就能擾了我軍的軍心。” 尖銳的反對頓時劈頭蓋臉落下,葉流觴心中酸楚,但依舊面不改色,面對副將憤慨的反對沒有半點退意,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等副將講完,她才平靜道:“我沒有開玩笑,將軍不妨聽我一一細(xì)說?!?/br> “我知道在世人眼中坤澤都是屬陰的,素來需得遠(yuǎn)離戰(zhàn)場,在內(nèi)舍耕織達旦,以侍君歸,但是話說回來,軍心真的是憑一個坤澤就能擾亂的嗎?” 鎮(zhèn)西將軍挑眉,葉流觴繼續(xù)道:“軍心軍紀(jì),何等嚴(yán)肅的東西,豈是一個坤澤能夠左右的?擾了軍心簡直無稽之談,若單憑這一點就能擾了軍心,那敵軍兵臨城下的時候是否也可以派出坤澤擾了他們的軍心?關(guān)西六苑本就新兵較多,他們不熟悉軍紀(jì)軍規(guī),恰好讓人鉆了空子,這才一發(fā)不可收拾?!?/br> “你這是強詞奪理,坤澤進軍隊就是會亂軍心,有時候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機是瞬息萬變的,一息間或許便錯過了戰(zhàn)機,面對別人的金戈鐵馬,我們難不成靠區(qū)區(qū)坤輩去把握戰(zhàn)機嗎?”副將赤紅著臉反駁。 “副將說對了,戰(zhàn)場上確實瞬息萬變,在大軍開拔廝殺的戰(zhàn)場坤澤確實不如天元有用。” “對呀,有何問題?你不也是這般認(rèn)為。”副將慍色道。 “可戰(zhàn)場不同,適應(yīng)的兵種也不同。”葉流觴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將軍打戰(zhàn)也會因地理位置不同轉(zhuǎn)變策略,同樣的戰(zhàn)場不同自然要用不同的兵。潛行什并不是廝殺的兵,主要任務(wù)是調(diào)查,所以有坤澤非但沒有壞處,還有好處呢?!?/br> “你在開玩笑吧?!备睂㈦p眼瞪得圓圓的,一臉不信。 葉流觴笑了笑,對鎮(zhèn)西將軍言道:“將軍,論行商,有誰比柳無依更了解?一個出身世家的小姐難道不比我來的更像一個行商?讓她課士兵或許更全面周到?!?/br> “況且潛行什需要偽裝行商前往草原做調(diào)查事務(wù),副將不妨想想,商販組成的隊伍怎么可能全都是年輕力壯的天元?如何讓人信服?” 副將被噎住了,他回答不上來,常年泡在軍隊里的他哪里懂行商的規(guī)則。 “繼續(xù)說。”鎮(zhèn)西將軍命令道。 葉流觴再次秉著手:“將軍,我在京城的時候便時??吹酵獾剡^來的商販會買個婢子帶在身邊以作消遣,想必走商途中都是會帶著坤澤的,若全是天元本就值得懷疑了,還又是年輕力壯的,就更值得懷疑,這不利于潛行什的任務(wù)?!?/br> “所以我認(rèn)為,不僅要讓柳無依入什,人選也需要仔細(xì)考量,商販最次都得是識文斷字懂得變通之人,頭腦精明能干,一時半會兒也教不了這么多東西,所以兵員的挑選實則不簡單,另外還要學(xué)習(xí)一點匈奴語?!?/br> “雖然將軍叫我組織一個十人小隊,但其實真要細(xì)究起來興許比組織一個普通的千人隊更難,如今有現(xiàn)成的合適人選,僅僅因著是一個坤澤便否定嗎?” 鎮(zhèn)西將軍托著下巴,若有所思。聽了葉流觴的一席話才發(fā)現(xiàn)他確實考慮欠妥,只想著組織一個什就能前往草原調(diào)查,卻忘了組織這個什的難度遠(yuǎn)超組織一個普通戰(zhàn)隊。道理好比原想修個水渠用于灌溉,真的開始修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采石都如此艱難。 “若真如你說的那般,那我姑且信你一次。” “將軍!”副將驚訝的看著將軍,將軍不會真的讓柳無依進軍隊吧,這不是鬧著玩的。 “一介莽夫到處都是,但一個有能之人可遇不可求?!?/br> 鎮(zhèn)西將軍轉(zhuǎn)了個身看著身后的地圖,狹長的河西走廊近在眼前,上面到處都是標(biāo)記,都是他一次次征戰(zhàn)的標(biāo)志。攻打了那么久,他的兵力足以掃平整個河西走廊,但糧草一直跟不上,導(dǎo)致他總是會有軟肋,不得不拼后勤,而后勤恰巧不是一腔熱血就能解決的。 “所以將軍同意柳無依入伍?” “同意,就按你說的辦,對了?!辨?zhèn)西將軍轉(zhuǎn)個身面對葉流觴:“讓她并入潛行什可以,只是你請求讓她恢復(fù)自由身?你確定?” “我確定?!?/br> “你不必帶著京城的成見,這里是邊關(guān),坤澤本就是賜給強者的。你若想要她,我直接把她賜給你不是更好?” “將軍,這于禮不合吧?”副將再次插嘴,柳無依現(xiàn)在名義上其實還是林宇的妻,丈夫沒死就直接賜給另一個天元?不就等于強搶? “什么合不合的?反正那些文官本就看武將不順眼,嘰里呱啦的酸儒,滿嘴仁義道德也沒見他們想出什么法子解決流民失所、饑民遍地、盜匪四起等問題?!?/br> 副將被說的臉上尷尬,只能說陛下那群朝臣真的太爛了。 “我直接把她賜給你如何?就算給你換一個賞賜?!?/br> “別,讓她恢復(fù)自由身便好?!?/br> “你還要讓她恢復(fù)自由身?” 鎮(zhèn)西將軍意外道。 “嗯,我以后會親自把她娶進門的?!比~流觴說的認(rèn)真,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情不自禁勾起的溫暖笑意。 “罷了,不懂這些,那就給她換個賞賜,隨意賞些吃食衣物吧,葉流觴和柳無依恢復(fù)自由人,入邊城籍貫,全權(quán)負(fù)責(zé)教導(dǎo)潛行什的事宜?!?/br> “是。” 有了將軍吩咐,副將只好重新擬了一個章子過來,里面是將軍的手諭,送到官府就可以入籍了。另外還有賞賜的吃食,過冬的衣物,對現(xiàn)在的葉流觴來說十分實用。 葉流觴接過封賞的木案,也不敢看,接過的雙手都在發(fā)抖,明明木案很輕,可她竟然有點拿不動。 怦怦怦的聲音宛如雷擊,震得她胸腔發(fā)麻,甚至整個身子都麻木了。 希望,不對,是耀眼的光明突然把她包圍起來,在這種強烈的對比下似乎前段時間的絕望不過是一場暴風(fēng)雨,如今雨過天晴,她沐浴了真正的陽光。 “仆萬謝將軍?!?/br> “退下罷?!?/br> 葉流觴遂腳步略顯慌張的離開,心跳太快的她大腦一片空白。她就像個笨蛋一樣端著那個木案,傻乎乎的步行回去關(guān)西六苑,惹得士兵不停的側(cè)目,這傻子干嘛呢? 此時,等了大半天的柳無依早就急了。她擔(dān)心的在屋子內(nèi)來回踱步,時不時張望一下入口處。 因著葉流觴是步行回來的,硬是走了一個時辰,直到太陽都掛在西邊,紫紅的晚霞鋪滿天際,傻了一路的人才走回來。 “你作甚這般久?可是將軍為難你了?”一見到葉流觴,柳無依便迎了上去,抓著葉流觴上下檢查。葉流觴已經(jīng)脫力的靠在她身上,顫顫巍巍的把木案舉過眉頭,欣慰道:“夫人,請過目?!?/br> “噗!”柳無依被葉流觴逗笑,見葉流觴還有心情玩舉案齊眉的把戲,她心中的擔(dān)憂也就消散了:“可是有好事?” “夫人瞧瞧不就知道了?”葉流觴摟著柳無依的腰,心口漲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這時候她才覺得柳無依真的是她的了,她用力的抱了抱,腰背發(fā)力,嗯,紋絲不動,很沉。果然一整個都是她的了,重的她都抱不起來。 “你作甚?你這般虛弱,如何抱的動我。”柳無依笑笑,她拿起木案上的章子翻開,掃一眼,遂猛地抬起了頭,瞳孔震顫著,同樣劇烈的怦怦聲響逐漸與葉流觴的重合。 恢復(fù)自由身,還要入潛行什。 信息量過大,大到她難以置信。 先是恢復(fù)自由身就讓她始料未及。坤澤自由身的時候只有未出嫁前,要么就是被休了,不然只能是輾轉(zhuǎn)不同的天元之中。她想過以后如何和葉流觴在一起,基本都是葉流觴立功,她直接讓葉流觴強搶過去,這也是天元法則中默認(rèn)的,強者有資格掠奪弱者的一切,其中就包括坤澤。 可現(xiàn)在居然是恢復(fù)自由身,為何葉流觴沒有直接要了她呢。更讓她難以置信的是還有一份將軍的親筆書,葉流觴被任命為潛行什的什長,而她居然任命為潛行什的課長,專門課士兵們有關(guān)行商的規(guī)則以及注意事項。 作為一個坤澤,居然進了軍隊,任務(wù)還是課士兵? “流觴。”看著葉流觴溫暖的眉眼,她的鼻子發(fā)酸,她知道其中的緣由定是因著葉流觴。 “你比我更懂行商之事,我也喜歡與你一起共事,流放前說好的,我們該一起去看看西域,看看匈奴的。”葉流觴咧開嘴笑的傻氣,整個人都找回了生機,不再像以前那般死氣沉沉。 前段時間過的真是昏暗無光的日子,不管她怎么努力,哪怕燃盡自我,她也不能為柳無依做什么,這讓她十分低落,甚至一度自我懷疑,她沒有用。可現(xiàn)在她有用了,她可以履行諾言,替柳無依做些事情,這讓她非常自豪,甚至有點沾沾自喜。 “流觴,你真棒。我喜歡你?!绷鵁o依激動的抱緊葉流觴,萬千言語只能歸為一句“喜歡你”。只有這么簡單的一句話才能反應(yīng)此刻她的內(nèi)心,她真的很開心,很幸福,果然葉流觴是最懂她的人。 “我知道,你瞧瞧,將軍還賞了吃食呢,今夜我們請叔嫂們一塊吃,算這段時日的答謝?!比~流觴被突然的告白搞得心頭一跳一跳的,這太幸福了吧。 “對了,還有自由身呢,你為何讓我恢復(fù)自由身呀?你該直接要了我的?!绷鵁o依迫不及待的問。 “自由身好,不是自由身,就沒法娶了。”葉流觴訕笑著摸摸臉,略顯羞澀。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呀。 柳無依一愣,明白后臉上同樣浮起一抹紅,年前那個簡易的婚禮再次從腦海深處浮現(xiàn)出來,在一起太久親近的次數(shù)也多,甚至成過親,這一度讓她忘了一個事實,她們其實并未算真正成親的。 她們確實該正大光明的成親才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光明正大的昭告世人她們在一起了。 “那流觴可要好好努力,爭取早日把我娶進門?!彼馕渡铋L的拋了個媚眼。 “嗯,我定會努力的?!比~流觴立刻站直,一臉鄭重,若是可以,她估計得行大禮了。 “好了,我知道我的流觴很努力,這回我陪著你呢。”柳無依無奈拉住葉流觴,這人真是一點玩笑都不能開,不過天元對成親如此看重,倒真是甜到心坎里了。 “如今我們都入伍了,暫時沒法回江南。不過你不必?fù)?dān)心,我會保護你,也會努力讓你真正自由的?!比~流觴鄭重承諾。 人生遍地牢籠,每當(dāng)沖破了一個,就立刻到另一個。如今她們被勒令服兵役,隨時都要面臨生命危險,比之以往多了危險,卻換來了站在陽光下的資格,真是又喜又憂。 “我才不擔(dān)心呢,沒有事情是一蹴而就的,能夠換來站在陽光下的機會我們便一起努力。況且如今我們沒有銀子,就算自由了也不好過不是?借著這個機會,說不定我們不僅可以賺銀子,還能長見識?!绷鵁o依不以為然道。 如今的處境倒沒什么壓力,她很滿足,也很開心,表現(xiàn)得躍躍欲試。束縛意味著安全,那么掙脫了束縛,自然面臨的是危險了。 葉流觴抿了抿唇,心中微微嘆氣,柳無依這樣子就像流放前夕的她一般,樂觀的要死,新鮮感大于恐懼與未知,可當(dāng)新鮮感褪去后她迎接的是滔天的絕望與無力。也不知道這回等待著她們的是什么?不過有了之前的挫折,在沒有后顧之憂的情況下,她相信自己蛻變的更堅強。 “說的也是,不管將來如何,我們?nèi)缃袷强梢韵嗍亓??!?/br> “可不是嘛,沒有那么嚴(yán)重,你莫思慮太重。不是說請叔嫂們吃飯嗎?快些,天都要黑了。” “好,小李和李叔如今宿在軍營嗎?” “嗯?!?/br> “那我讓人給他們傳信去,問問他們吃不吃。” “好,我聽你的?!?/br> 柳無依開心的挽住葉流觴的胳膊,而這回葉流觴雖然有些臉紅,卻也放心讓她依偎著,今天的她真的開心的不得了,一直以來的那顆大石頭終是在這個親昵的依偎下落下了。 挽著葉流觴的手臂往庖廚的方向走去,看起來像拉著走一般,性格靦腆的天元就算打開了心結(jié),面子上還是不太放得開,來到庖廚的時候,張嫂端著一個盆出來,正巧看見她們走進來。 “喲,小葉和小柳這是?”張嫂樂呵呵的走過來,笑的見牙不見眼。 少女緊緊相貼的身子,自然的笑容,以及那雙緊緊相扣的手,不用猜都知道,這是成了。 “之前讓張嫂看笑話了?!绷鵁o依表現(xiàn)的十分大方,當(dāng)著張嫂的面推了推葉流觴,又貼在葉流觴身旁,小鳥依人似的,就差大聲宣布她和葉流觴正式在一起了。 反倒是葉流觴拘謹(jǐn)萬分,在張嫂戲謔的表情下,她推了推身上猶如牛皮糖的女子。 “和好了就好,現(xiàn)在你們是成了?”張嫂八卦的問,幾個老嫂子同樣一臉八卦的走上前。 面對熱情的叔嫂們,葉流觴已是臊的恨不得原地消失,她臉紅了個徹底,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只得眼巴巴的瞅著柳無依,柳無依已經(jīng)習(xí)慣給自家嬌羞的郎君解圍,對嫂子們點點頭。 “哎喲,我就說嘛,小葉太拘謹(jǐn)了,你瞧瞧如今這般不是挺好?小葉你可不知之前你們鬧別扭,小柳可傷心了,在這一整日的頭都不抬,我等瞧著都不忍心?!?/br> “張嫂?!痹疽荒樧匀坏牧鵁o依聽到這話也羞恥了,暗自神傷什么的多丟人。 “你們現(xiàn)在這樣嫂子我也放心了,小葉以后可要好好對我們小柳,還有小秋華也一并跟你了,兩個大姑娘你可得抓緊些,趁早抱上大胖閨女,一次抱倆還更好呢?!?/br> “張嫂!” 這回柳無依和葉流觴一同打斷,叔嫂們什么都好,就是催婚催生的厲害,還一次抱倆。 “得得得,讀書人就是臉皮薄,既然不興聽這些嫂子也就不說了。對了,今日你們過來所為何事?”張嫂識趣的改了口。 葉流觴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取出將軍給的章子:“我立功了,將軍給我們特赦奴籍,現(xiàn)在入了邊城的籍貫,還給我們賞了一些吃食,這段時間多虧有大家的幫助,流觴感激不盡,今晚設(shè)宴請大家一起吃頓飯?!?/br> “立功了?” 這個消息著實叫人欣喜。 “嗯,是在采石場立的功?!?/br> “我就說,小葉是個有本事的,定然很快就能擺脫奴籍的。”張嫂接過那份章子看了眼,看到上面的字符才發(fā)現(xiàn)她不識字,有點悻悻的摸摸臉:“嫂子不識字?!?/br> “無礙,等我領(lǐng)了食材回來,屆時還要勞煩嫂子們幫忙下廚。” “瞧你說的,我們是跟著你們沾光了才是?!?/br> 得了叔嫂們的祝賀,葉流觴和柳無依開心的去了伙頭營,將軍賞賜的糧rou還是挺多的,有二十斤rou,二十斤蔬菜,五斤水果,兩麻袋羊毛,甚至還有兩尾黑水鯉魚,著實叫人意外。 西部邊關(guān)常年干旱少雨,風(fēng)沙四起,在這里水源意味著生機。河西走廊因著天然的河谷地勢,兩側(cè)山脈的雨水都會匯聚流經(jīng)此處,其中黑水河的流域水量最大,幾乎橫跨了整個河西走廊,在干旱之地形成了獨特的濕地景觀。邊關(guān)人民都把黑水河稱為母河,而黑水河所出的生靈自古便被列為上品,一般都是供奉神靈的,其中以黑水鯉魚最為珍貴。 黑水鯉魚輕則兩三斤,重則上二十斤,要想捕獲這樣的黑水鯉魚可不簡單,而大個體更是可遇不可求,一般都是論功行賞的。手中的兩條黑水鯉魚都是五斤以上,雖不算大,卻也不小,代表了將軍對她的功勞的認(rèn)可與器重。 因賞賜過多,葉流觴索性要了個板車推著走。 沒有銀子,沒有宅子,沒有土地,只有最普通的吃食,但是葉流觴心里頭卻極其滿足,對她而言能夠擁抱心悅之人已然彌足珍貴,她也非常珍惜。 回到庖廚,叔嫂們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葉流觴雀躍的隨著叔嫂們忙前忙后,就連柳無依和秋華也被這種熱鬧感染,加之在邊關(guān)她們洗衣做飯一段時間,所以葉流觴做飯的時候,她也能打下手了。 一時間,院子里忙前忙后,燈火通明,十分熱鬧。 直到一盤盤熱菜上桌,葉流觴拿出特意準(zhǔn)備的黃酒給每一個陶碗滿上,率先端起一個碗站起來。 “這段時日多謝叔嫂們的關(guān)照,流觴先敬叔嫂們。” “呀喲,小葉真客氣,都是一家人說什么關(guān)照不關(guān)照的。況且我們也沒有關(guān)照到你呀,依嫂子看小葉是幫小柳答謝罷?!睆埳┐蛉さ?,頓時引得眾人哄笑:“可不是嘛,整整兩條黑水鯉,小葉這回立的可是大功,來來來,我們敬小葉,干!” 似乎覺得新奇,一片暮色中她們十幾人圍坐一圈,吃著簡單卻美味的家宴。思鄉(xiāng)和思親之情皆在此時得到了疏解,葉流觴和柳無依在火光中相視一眼,俱端起自己的酒碗。十幾只陶碗重重碰在一起,只聽清脆的“乒乓”一聲,在火光的映照下,碰撞帶出的酒液猶如琉璃燈火般灑落,留下滿桌琳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