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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舉案齊眉,終是意難平[快穿]在線閱讀 - 第116章

第116章

    她只是覺得悲哀。

    為所處的這個時代悲哀。

    好像所有人都是犧牲品,個人的意愿顯得分外微渺。

    世家女離宮的那一日,盧皎月倒是意外收到了不少禮物。

    不少人都做了入宮時的打扮,天氣并不算好,但微風和煦又無落雨,勉強算一句“宜人”。

    似乎脫去了宮城中那層不自覺讓人壓抑的外衣,不少人的情緒都鮮活起來。

    謝甘棠送了一幅畫。

    她笑:“這宮中無趣,這些年我連提筆作畫都懶怠了,技藝生疏,還望殿下不要嫌棄。”

    盧皎月摸了摸畫軸,倒也真有點驚喜:“怎敢嫌棄依川居士大作?”

    依川是謝甘棠的號。

    旁邊的崔蕙笑,“我就是說殿下喜歡畫,咱們的依川居士還非要弄對繡屏,白白浪費這么多年的功底。她那點刺繡手藝,也就殿下不嫌棄了?!?/br>
    謝甘棠被半夸半嘲的,不由嗔了人一眼。

    刺繡更爛、字畫水平僅限欣賞的盧皎月:“……”

    她只能笑笑不說話。

    那邊崔蕙又接著,“我沒謝meimei這技藝,也就送了盆花讓殿下解解悶。這宮里的花房里確是珍品,但太珍了反倒添了匠氣。我在南邊有個專門養(yǎng)花院子,若是殿下不嫌棄,明年到了賞花的時候,我遞帖子入宮。殿下果真賞臉,也讓我那院子沾沾仙氣兒?!?/br>
    盧皎月還沒待回答,后面卻傳來一道細聲細氣地接話,“妾入宮前在家里樹下埋了幾壇酒,若是殿下明年去花宴,我便挖出一壇來帶著去。”

    盧皎月有點兒錯愕地看著這個分外乖巧內(nèi)斂,在周行訓后宮簡直是一股清流的李婉儀。

    后者抬著袖子掩了掩臉,露出了一個安靜又羞澀的笑。

    安靜靦腆但是個酒鬼。

    盧皎月:“……”

    她艱難:“那我先謝過淑恣盛情了。”

    崔蕙卻佯作怒容:“好啊,單我們還不配喝你的酒了?!”

    ……

    送別送得很熱鬧,帶到各自上了車輿,盧皎月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天。

    太陽出來了啊。

    盧皎月回來之后整理了一遍剛才收到的禮物,該入庫的入庫、該擺的擺出來,當然也看了謝甘棠送的那副畫。

    是一幅江上明月圖。

    明月高懸天際,江面煙波微茫,有孤舟行于江上,舟上有一人、似在仰首望月。

    盧皎月看了一會兒,有點奇怪。

    好看是好看,畫意是不是略微有些涼了?頗覺凄清。

    馬車轆轆駛遠。

    謝甘棠掀開了車簾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宮殿立在那里。積土成臺、珍木為梁,就算遠在京郊都能看到。

    人怎么能這么順呢?

    他想要改朝換代,就真的登上了帝位;他想要天下一統(tǒng),就真的四海如一、人心歸附。可他都坐在那個天下至尊的位置上了,卻還是不滿足、不滿意。

    他想要世家俯首。

    不是擁立,不是承認,而是“跪下”。

    是他先舉起了刀,卻怪世族為什么不肯引頸就戮。如何引頸?怎么能就戮?!他是在要世家的數(shù)百年族史、盡皆成為自己煌煌功業(yè)上的一行墨字。

    人怎么能這么貪心?

    他怎么能這么不知滿足?!

    謝甘棠遙遙地看了眼那仍舊清晰的巍峨宮室,仿佛透過重疊的檐角看到其中的人。

    哪有什么“帝后情深”?

    不過是帝王先動的心。

    那就愿他一輩子……

    ——輾、轉(zhuǎn)、不、得、所、求。

    第57章 帝后57

    謝甘棠的畫很好看, 但是盧皎月總覺得有點太涼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畫收起來了。

    周行訓是晚些時候過來的,他倒是難得在長樂宮呆了一個下午, 哪也沒去。

    但是好像坐也沒有坐得很安穩(wěn), 屁股下面像是針扎似的,一會兒就要挪一挪, “心不在焉”都寫臉上了。

    盧皎月忍不住,“你要是坐不住就出去吧?!?/br>
    這坐立不安的樣子怪讓人煩的。

    周行訓愣了一下, 非常嚴肅地搖頭,“不,我能等?!?/br>
    他都等了這么多年了,不差最后這半天。

    盧皎月:?

    等什么???

    一直等到了晚上。

    盧皎月習慣性命人收拾寢殿準備歇息了,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了:周行訓還沒有走。

    剛待回頭去問, 卻覺一只手臂從側(cè)邊環(huán)過來, 輕輕扣住腰。

    盧皎月被帶得往后退了一步, 被擁到了一個顯得熾熱的懷抱中。剛剛落定,就聽耳邊傳來一道低沉嘶啞的詢問:“今晚、我能留下來嗎?”

    盧皎月愣了一下,下意識地, “我并沒有……”

    她并沒有拒絕周行訓留宿長樂宮,也沒攔著他去別的宮殿。可他就是哪里都沒有去, 寧可自己睡寢宮。

    似乎察覺的懷中人這一瞬間的動搖, 溫熱的吻落到了頸側(cè),濕熱又含糊的聲音落入耳中,“那不一樣。阿嫦你知道,那是不一樣。”

    他又不是單單為了和阿嫦做這種事。

    他想要的更多, 也更貪心。

    簾帳的鉤子被撥開,層層疊疊的帳幔落下。

    盧皎月幾乎一個晃神就被帶到了榻上, 腰纏被扔到了一邊,衣裳松松地往下墜。她本來是一點都不介意這種事的,可是這一次卻不得不按住了周行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