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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殘疾王爺后(重生) 第91節(jié)

    宋驍舞刀弄槍是一把好手,但于詩經(jīng)一道卻并不通,他笑了笑,好在早就提前背了,這群小子自然難不倒他。

    門口一個穿掐絲小襖的小女使接了詩,遞到二門里去,芰荷讀了那詩,臉色卻紅得像是夏日的晚霞,用并蒂蓮的喜扇遮了臉,回了那幾句詩,叫小女使帶話傳出去。

    宋驍聽了回詩,便側(cè)身要過正門,薛珩帶人象征性地攔了一下,便也就放了水,叫人進(jìn)去了。

    侯府的長隨便開始撒喜糖,人群中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芰荷持扇同身側(cè)之人走到正門,只覺得眼眶酸酸的,眼角的余光悄悄回看了一眼侯府,若是姑娘也在就好了。

    可是姑娘如今做了皇后,出宮不易,要守著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

    她上了喜轎,心里卻覺得空蕩蕩的。

    到了黃昏時分,宋驍?shù)恼豪锶耘f熱鬧,他的新宅子并不寬闊,但地段卻好,來喝喜酒的大多是禁軍中的同僚并宋家的遠(yuǎn)親,唱禮時鄔喜來出面送了賀禮,宜錦和蕭北冥則故意躲著眾人,隨意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她著一身蜜合色對襟小襖,梳著凌云髻,只戴了一對兒白珍珠耳環(huán),手里捧著一只手爐,肌膚勝雪,嫻靜秀美,即便是躲在在人堆里也扎眼。

    她站在蕭北冥身側(cè),用手爐擋住了臉,小聲問道: “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蕭北冥劍眉微挑,鳳眸揶揄,“那就跑?!?/br>
    宜錦語塞,也不同他說話了,只是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道:“接下來就是拜天地,蔡嬤嬤坐高堂,這回可算得償所愿了?!?/br>
    蕭北冥聞言,俯首看她,“難道上一世她沒有如愿?”

    宜錦垂首,眼睫似是被晚風(fēng)吹動,“上一世,嬤嬤去得早。但最后你還是去看她了?!?/br>
    蕭北冥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正堂之內(nèi)穿著正紅色衣衫的蔡嬤嬤,輕聲道:“其實我并不恨她。我心中介懷的,只是當(dāng)初她幾乎將我當(dāng)做親生骨血照看,可后來,還是聽信太后之言害我。”

    宜錦拉住了他的手,杏眼直直看著他的眼睛,“那如今呢?你還怨她嗎?”

    蕭北冥想了想,搖了搖頭,“那都不重要了?!?/br>
    倘若一個人心中仍舊有怨,一定是他得到的愛還不夠多。

    但他現(xiàn)在,有眼前之人愛他,便足矣。

    宜錦心中只覺得奇妙,上一世的蕭阿鯤孤僻尖銳,像是一只隨時豎起刺的刺猬,可這一世,他卻多了柔和與包容。

    蕭北冥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拜堂也瞧完了,那回宮?”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心中一動,眨巴著眼睛,“那就回宮?!?/br>
    她牽著他溫?zé)岬氖?,回頭看了眼黃昏日光下溫馨的小院,心里有一塊缺憾的地方被補足,暖洋洋的。

    這一世,芰荷與宋驍修成正果,于芰荷,她再沒有什么遺憾了。

    *

    過了冬,矩州那邊又傳來書信一封,宜蘭在信中說已適應(yīng)了矩州的風(fēng)氣,陸寒宵率矩州百姓與忽蘭打了兩次,近來忽蘭散騎少了許多。開春后宜蘭打算辟出一塊田來,將帶去矩州的糧食種子種下,若是成了,矩州的糧食也算有了指望。

    信中提及,唯一難受的是孕中三月時有嘔吐,吃什么都有些難以下咽,好在陸大人體貼,時常做些稀奇的吃食。

    信尾又說了些姐妹貼心話,問宜錦圓房時是否用了那藥。

    讀這封信時,宜錦正沐浴完,宮娥正給她擦拭帶著水珠的墨發(fā),她看到阿姐最后一行字,臉唰得一下紅了,心虛地將信收起來放進(jìn)小匣子。那藥阿姐給了她,她卻忘記用了,蓋因只有一丸,她思量再三,還是要挑個合適的時候用。

    擇日不如撞日,那便今夜吧。

    她涂了香露,穿了水紅色的紗裙,白皙纖細(xì)的藕臂若隱若現(xiàn),便躺在床榻上等著蕭北冥回來。

    可人還未等到,眼皮子倒是有些睜不開了。

    后半夜,蕭北冥總算忙完政事從前殿回來,沐浴后抱著她準(zhǔn)備入睡,她卻忽然驚醒了,一雙杏眼亮得像星子,翻身坐在他腰上,纖指順著他寢衣的縫隙一路向上,捏了捏他光滑起伏的肌rou。

    很好,他繃緊了。

    蕭北冥兩只大手隔著紗衣扶住她不堪一握的腰,眸色漸深,盯著她兩只不老實的手,嗓音沙啞似狼毫擦過宣紙,“知知……”

    宜錦見他這模樣,有些失望地反問道:“是今夜不行嗎?”

    她都準(zhǔn)備好了。

    可惜了。

    她嘆了口氣,翻身預(yù)備下來,才動了動腳丫,轉(zhuǎn)眼間天旋地轉(zhuǎn),腦袋撞在柔軟的錦被上,她驚慌地睜開眼睛,蕭北冥那張俊臉離得越來越近,高挺的鼻梁在她小巧的瓊鼻上蹭了蹭,“行?!?/br>
    月光悄悄爬進(jìn)屋里,青紗帳上纏繞著兩人的影子。

    似是一只輕舟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被無情地拍打著,又像是馬車被山間嶙峋的石塊顛簸著,她只有辛苦承受著,到了最后,從頭發(fā)絲到腳尖,無一處不酸痛,但蕭北冥緊緊抱著她,身子guntang,一雙鳳眸是饜足后的閃亮慵懶。

    他抓住她的手環(huán)在腰間,宜錦以為他又要來,驚恐地朝后躲了躲,卻沒能如愿,重新被拉進(jìn)懷里,抱得更緊了,男人聲音仍舊有些沙啞,可卻同之前不一樣了,“不動你了,睡吧?!?/br>
    她放棄掙扎,安靜躺在他的肩膀上,睡意似潮水涌來,意識迷離之際,一個念頭卻閃電似的過了腦子,她一蹬腿,懊惱地坐起身來。

    蕭北冥不知所以,迷迷糊糊去拉她接著睡下,“怎么了?”

    卻見他的皇后坐在床頭,耷拉著腦袋,像是一沒抓到老鼠的小貓,半晌,她欲哭無淚道:“白費力氣。”

    白瞎她這樣費力,像一只蝦子在鍋里上下翻滾,渾身酸痛,還要被蕭阿鯤這廝榨干汁水,結(jié)果阿姐給的藥卻忘記吃了!

    內(nèi)殿滅了燈燭,昏昏暗暗,唯有薄紗似的月光潮水一樣漫進(jìn)來,她戳了下蕭北冥腹部硬邦邦的rou,神色糾結(jié),臉色紅得似櫻桃,“明……明日還想要。”

    蕭北冥瞇了瞇鳳眸:……?

    第86章 伊始

    矩州城。

    三月初, 冰雪雖然消融,氣候卻正是最冷的時候,宜蘭已經(jīng)顯懷, 她著一身蘭花文綾羅織錦小襖,背靠著一只隱囊,倚著憑幾,正圍爐打鞋底, 靛藍(lán)色的虎頭鞋初具模樣。

    后廚已經(jīng)做好午膳,清霜提著紅漆食盒擺放膳食。

    眼瞧著快到晌午, 卻不見郎君回宅用膳,她掀開門簾,冷颼颼的朔氣穿堂風(fēng)似的掃進(jìn)來,扭頭與正慌慌張張來報信的長平撞了個正著。

    清霜見只有他來,伸著腦袋朝后望了望,“大人呢?怎么沒一同歸府?”

    長平呼吸急促, 白霧自鼻腔噴出, “兵臨城下, 大人此刻正在城上督戰(zhàn), 今日怕是不能歸府用膳了,大人叫我知會你一聲,夫人有孕在身,莫要讓夫人知曉。”

    清霜心里發(fā)急,但穩(wěn)了心神, 問道:“忽蘭來了多少人?前頭可還能應(yīng)付?”

    長平額上冒汗, “大約三萬人馬。矩州城地勢易守難攻, 忽蘭一時半會兒奈何不得?!?/br>
    清霜怔然點了點頭,見他行色匆匆告辭, 朱唇微動,拉住他衣角。

    長平回首。

    清霜雙眸凝視著他,“保重。”

    長平默默點了點頭,“我會護(hù)好大人,請夫人莫要擔(dān)憂。”

    清霜喉嚨有些發(fā)苦,“好,我會照顧好夫人。”

    她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巷口,融入白茫茫的霧氣中,心里一空。

    她知道要保重主上,可她也想讓他保重自身啊。

    可是這些話,她不能說出口。

    宜蘭縫完鞋邊,見清霜回來,她用剪子剪掉多余的線頭,抬頭問道:“可是大人衙門里有事又不回來用膳了?”

    陸寒宵這些時日陪著同知衙役們想抵御忽蘭騎兵的法子,忙到晚間才回府是常有的事,她習(xí)以為常。

    清霜掩去眼底的擔(dān)憂,笑道:“是了。方才長平回來報了,大人不回府用飯。飯菜涼了,奴婢再叫后廚拿去熱一熱?!?/br>
    宜蘭點了點頭,收了針線,那雙靛藍(lán)色的虎頭鞋,小小一雙,握在手里幾乎沒有多少分量,她將其收起來,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孩子似是有了感應(yīng),跳動了一下。

    她的心跳也莫名快起來,蹙眉看著菱花窗外白茫茫的霧氣,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一絲不安。

    過了晌午,她約了本地幾位官夫人喝茶。

    她才來時聽不懂矩州話,應(yīng)官夫人們的邀約也是沉默著,后來請了一位既會說矩州話又會說官話的先生,學(xué)了月余,總算能聽得懂,也能同那些夫人們談笑風(fēng)生了。

    宜蘭并不喜交際,同官夫人們在一處也是談?wù)撾僦郏杷恻c,但她知道,后宅女眷們的交際也是官場的一部分,從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中,她便能摸出這些大人的喜好,投其所好,這樣陸寒宵發(fā)下去的政令,他們才愿意配合。

    矩州不比燕京,陋俗甚多,這里的百姓多不識字,蠻橫強硬,官府的告令也只靠口口相傳,或是里長們通知,他們對于新上任的知州本能地不信任,有時政令從知州這里出去,到了下頭,還不如里長村長的一句話有用。

    而在矩州,十個男人有九個懼內(nèi),哪怕在外做再大的官,回到家里要想安穩(wěn),也得把妻子哄好。

    宜蘭從那時便深刻意識到,要想治理好矩州這塊充滿野性的土地,女眷之間的交際必須要上心。

    可今日到了約定的時間,夫人們還沒來。

    清霜心知這回是瞞不住了,只好全然告知。

    宜蘭握著帕子的手一緊,她撫了撫腹部,幾乎瞬間就做出了決定,“去瞭望臺?!?/br>
    清霜知曉自家姑娘做出的決定,沒人攔得住,可她還是要勸,“夫人懷有身孕,三個月正是坐胎的時候,萬不可冒險啊?!?/br>
    宜蘭拉住清霜的手,眼底只有鎮(zhèn)定,“我去瞭望臺,不去前線,也只是瞧一瞧如今的戰(zhàn)況,無礙的。咱們一同去?!?/br>
    清霜攔不住,只好聽從。

    矩州城地理位置特殊,與忽蘭毗鄰,時常遭受戰(zhàn)亂,當(dāng)?shù)氐拈L官便籌集銀兩建造了瞭望臺,日夜派軍士值守,從那里能將整座矩州城盡收眼中。

    青色的石階陡峭,越往上走,矩州城像是被籠罩在一層白沙之中,霧氣繚繞。

    瞭望臺守著的軍士見是知州夫人來了,擦了擦額上的汗,拱手行禮。

    遠(yuǎn)方落日蒼茫,傳來由遠(yuǎn)及近的沉悶聲浪。

    城墻之外,那片曾被初雪覆蓋的沉寂原野,仿佛一只冬眠的棕熊,忽然蘇醒過來,矩州的狂沙被風(fēng)浪卷成旋渦狀,白茫茫的遮住天際線,也遮住了那咧咧的忽蘭旌旗。

    烏泱泱的忽蘭騎兵穿著游牧民族特有的氈衣甲胄,編發(fā)耳環(huán),似是一只只發(fā)狂的野獸,看著矩州城的目光,便如同餓狼嗅到了rou的味道。

    這是大燕強勁的敵手。

    從人馬來看,忽蘭大軍有三萬余人,城門外的空地上,幾乎裝不下這樣一支龐然大物的軍隊。

    矩州城的守軍嚴(yán)陣以待,弓箭手立在城墻之上,陸寒宵著甲胄,站在城門之上,冷眼看著底下那群忽蘭蠻軍。

    兩軍對壘,誰都沒有率先迎敵。

    這次領(lǐng)兵出擊的是忽蘭王冶目座下的大將軍賽斯,此人喜嗜血殺戮,戰(zhàn)法激進(jìn),殺降成習(xí),與他對戰(zhàn),便只有贏或死。

    事發(fā)突然,陸寒宵得到消息時,忽蘭騎兵已將乾馬關(guān)圍堵,他烽火傳信至魏燎,眼下魏燎率軍還未到。

    早前龍驍軍吃過京城糧餉供應(yīng)不足的虧,自那之后便采取屯田制,無戰(zhàn)爭時,將士們便墾田種糧,但矩州多山地,不似平原,開荒難度極大,即便屯田,逢大戰(zhàn)時仍要各地運糧,這已成了致命的短板。

    矩州易守難攻,只要堅守不出,哪怕是驍勇的忽蘭騎兵也束手無策。

    陸寒宵定了定心神,敵不動則我不動,無論城下賽斯派人如何辱罵,他都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