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張老頭又拿出錢數(shù)了數(shù)。

    三個(gè)女兒上次回來給了四兩銀子，柳家兄妹住進(jìn)來給了二兩銀子，昨日張放給了將近二兩銀子?，F(xiàn)在張家也算是家底富足了！再供張放讀幾年書不是問題！

    “老婆子，起來做飯了！”張老頭把張老太叫起來。

    張老太嘗試了好幾次睜開眼睛，但是眼皮酸澀，有些難受。

    她爬起來，摸到水盆旁邊，伸手摸了一手的水，往眼睛上抹。過了一會兒，張老太能正常睜開眼睛了。

    拿了糧食，張老太準(zhǔn)備到廚房做飯。

    張大郎看到她，馬上叫道：“娘，四弟找你?！?/br>
    聞言，張老太拿著糧食先去了張放的屋子。

    看到張放在寫東西，張老太不敢打擾，正準(zhǔn)備離開就看到張放放下筆轉(zhuǎn)頭看向她。他笑著說：“娘，醒了。待會兒隨我進(jìn)城吧！換上新衣裳。”

    張老太走進(jìn)屋里，詢問：“讓你爹陪你去不行嗎？”

    畢竟瞎了一只眼，張老太看著風(fēng)華正茂的俊美少年郎，讓她跟著他出門，她怕給兒子丟臉。

    讀書人最是在意名聲。如果大家知道張放有個(gè)獨(dú)眼娘，肯定會笑話！

    “娘，你不愿意跟我出門嗎？”張放直視著張老太。

    張老太支支吾吾地說：“你爹經(jīng)常進(jìn)城，他比我適合陪你去城里?！?/br>
    “娘，今日我想讓你陪我出門。你愿不愿意？”張放知道她不想出去，卻還是逼著她出門。

    張老太不懂得該如何拒絕，最后只能順從張放的意思。

    把糧食交給長媳，讓張大嫂做飯，張老太回屋換衣服。

    張老頭見她翻出新衣服穿起來，疑惑地問：“做個(gè)飯穿什么新衣？”

    “四郎讓我跟他進(jìn)城?！睆埨咸珖@氣，表情很糾結(jié)。她害怕別人的目光，害怕別人會議論張放有個(gè)獨(dú)眼娘。

    張老頭詫異，追問道：“他讓你進(jìn)城做什么？”

    “沒說?！睆埨咸活欀紤]別人的看法，壓根沒在意這個(gè)問題。

    張老頭出去找張放，問清楚對方。

    “我想帶娘去看看眼睛。爹，你別告訴她。讓她知道，一定舍不得花錢看大夫?！睆埛湃鐚?shí)告訴張老頭。

    張老頭沉默了，手里有錢后，他只想著繼續(xù)供小兒子讀書，壓根沒想過要帶老妻去看眼睛。也許是適應(yīng)了她這樣，也許是覺得她的眼睛也就這樣了。又或許是清楚老妻永遠(yuǎn)不會開口提這件事，所以張老頭壓根沒有為她考慮過。

    “我陪你們?nèi)ァ！睆埨项^打算帶三兩銀子出門。

    “也行?！睆埛蓬h首。

    張老太已經(jīng)換好了新衣服新鞋子，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摸著頭發(fā)，對著水盆，以水面倒影為鏡子梳頭。

    看到張老頭回來了，她自卑地摸著那只瞎的眼睛，緊張地問道：“我這樣打扮行嗎？會不會給四郎丟人？”

    見狀，張老頭心里不是滋味。故作平靜地說：“你穿得那么體面，怎么會給四郎丟人？我跟你們一道出門?！?/br>
    張老頭也換上了新衣服新鞋，張老太幫他將亂糟糟的頭發(fā)梳得整齊。

    二老從屋里走出來，亮瞎了三個(gè)兒子兒媳還有幾個(gè)孫子孫女。

    “哎喲我的爹娘喲！”張二郎尖叫起來。恨不得立馬讓妻子把布料做成合身的衣服，他也要穿新衣配新鞋！這多體面風(fēng)光??！

    張老頭故意板著臉，威嚴(yán)地告訴他們：“吃過飯，我們跟四郎出門。你們在家里別偷懶！自己找活干！”

    張放從屋里走出來，看到張老太與張老頭打扮后的模樣，笑著夸贊道：“爹娘真好看！”

    聽到這話，張老頭的嘴角繃不住了，揚(yáng)起笑意。張老太難得露出羞澀的表情。

    此情此景，讓張大郎等人看呆了?；腥幻靼诪槭裁炊献顚檺蹚埶睦闪?。

    張放本想帶二老去城里吃飯，張老頭跟張老太哪里肯在外面吃。非要在家里吃完了才出門。

    村里人看到張老頭跟張老太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打扮得這么干凈體面，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紛紛圍上前來打探。

    “老張，你們夫妻倆穿了一身新??！這是發(fā)財(cái)了？”

    難道張四郎真的有出息了？

    張老頭得意地告訴這些人：“是我家四郎給買的，我本想讓他退回去，他卻說退不了。我們只能穿著了?！?/br>
    哎喲喲！看來張四郎真的是出息了！要不然也不會這么闊綽的給家里買那么多東西

    張老太也是滿面春風(fēng)地說話：“是?。∥壹宜睦删褪切㈨?！不單給我們兩人買了新衣新鞋，還給全家都置辦了布料跟新鞋！昨日還帶著不少錢回來給他爹！家里的糧食，也是他讓老二老三去買的！哎呀！這兒子太孝順也真是煩人！”

    這話讓很多人酸起來，心里開始嫉妒。

    有人追問張放：“張四郎，聽聞你入獄后得到了知縣的賞識？”

    “嗯。諸位鄉(xiāng)親，我還有要事要進(jìn)城，回來后再與你們閑聊?！睆淖蛉遮w獄卒所言中，他猜測林錚有別的打算。張放得抓緊時(shí)間揚(yáng)名！收獲更多的書迷！加強(qiáng)自己的影響力！

    其他人只好散開。

    張老頭跟張老太還想得瑟幾句，但是也不好耽誤張放的正事，只能跟著張放去村口的路上等車。

    坐上驢車前，張老太特地拿出舊衣服鋪在車板上，夫妻倆這才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