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趙西平道聲謝,不是他沒事找事,近些天幾乎頓頓沾葷腥,隋玉又天天喝補(bǔ)藥,她不僅長胖了,氣色也變好了,掩藏的好顏色慢慢凸現(xiàn)出來。他自己是男人,最是知道男人的德行,保不準(zhǔn)就有動歪心的人。 兔rou留下,趙西平拿著空碗離開。 隋玉已經(jīng)揉好面了,聽見大門響,她揭鍋蓋鏟菜,兔rou盛出來,鍋里添上水,水燒開正好煮疙瘩湯。 “去誰家了?”隋玉問。 “去跟老牛叔交代一聲,他是個厚道人,我不在家的時候,你遇到事就去找他。”趙西平說。 “好,你別太掛心家里?!彼逵衲每曜咏o他,說:“吃飯吧,吃完飯早點(diǎn)睡?!?/br> “嗯?!?/br> 一直等著這一天,趙西平心里還算平靜,吃飯的時候挺有胃口,吃了兔rou還扒兩碗疙瘩湯。 “你喂豬還是洗碗?”放下碗,趙西平讓失魂落魄的女人先選。 隋玉抬眼看他,說:“喂豬是我,洗碗也是我,你去收拾行李?!?/br> “沒什么好收拾的,就帶幾身衣裳罷了?!壁w西平起身收拾碗筷,說:“我洗碗,你給豬煮豬食?!?/br> 鍋里還有沒吃完的疙瘩湯,隋玉往灶里添柴,又往鍋里舀一瓢水,從地里帶回來的雜草也倒進(jìn)去,一鍋亂燉,倒了喂豬。 趙西平挑桶去打水了,隋玉進(jìn)灶房洗鍋燒洗澡水,她跟隋良洗好了先進(jìn)屋。 大門推開又關(guān)上,腳步聲進(jìn)來,水倒進(jìn)缸里,趙西平晾好濕衣裳大步進(jìn)屋,說:“我不在家,你打水用駱駝背,天黑了栓上門就別出去了。” “好?!彼逵癜阉囊律咽帐昂昧?,她交代說:“狼皮也給你帶上了,狼皮上毛多,你要是迷向了就拔毛塞石頭上做記號。” “行,挺聰明?!壁w西平掌著她的頭揉一把,他往床上看,問:“隋良睡著了?” 隋良沒睡著,聽了這話他就當(dāng)自己睡著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看樣子是睡著了,趙西平掰過隋玉的臉,她一晚上像是丟了魂,心思都寫在臉上,他看了一晚上,心里舒坦極了。 “擔(dān)心我?”他問。 隋玉誠實(shí)點(diǎn)頭。 趙西平笑一聲。 “笑什么?戈壁灘不危險?。俊彼逵癫唤?。 “危險,可危險了?!本褪菦]危險,趙西平也咬死說危險。 “我有點(diǎn)后悔了。”隋玉嘟囔,她抓起男人的手放在胸口旁,說:“我從江南流放到西北,一路走了近一年,那一路我都沒今晚這么難受過,心跳太快了?!?/br> 趙西平臉上的笑頓住,手下柔軟的觸感讓他渾身發(fā)熱,至于她說的話,他過耳沒過心。 “……你一定要回來,我給你守著家,等你回來了我還給你做好吃的。”隋玉望著他,嘴里念念有詞。 “嗯?!壁w西平抽開手,說:“睡吧?!?/br> 的確是要早睡,隋玉脫鞋上床,交代說:“雞叫一聲的時候你要是醒了就喊醒我,我怕睡忘了。” “嗯?!?/br> 兩人躺下,油盞吹滅,隋良見沒有動靜了,他不再豎著耳朵偷聽,不消片刻就睡熟了。 床尾的男人翻個身,可能是不知?dú)w期的出行讓他提心吊膽,這個夜晚,胸腔里的躁動讓他難以入睡。 腳踝被撓,隋玉以為是趙西平不小心碰到了,她縮了縮腿,接著另一只腳被攥住。 “還沒睡?”趙西平低聲問。 “嗯?!?/br> “睡過來?!?/br> 隋玉咬唇,她總算發(fā)覺他不對勁。 “過來?!壁w西平又拽她一下。 隋玉起身,她掖好褥子躺過去,嬌聲說:“干嘛?” 男人呼吸粗重,一只糙手于黑夜中摸上guntang的臉,又摸過鼻子,指腹摁在嘴角上。 隋玉攥住他的手腕,瞪著眼望著欺過來的黑影。 “我想了想,如果這次我死在外面,那就太虧了,娶回來的媳婦碰都沒碰一下?!痹捖?,他動作生疏地親上去,太過慌張,牙齒磕到自己的手指頭。 隋玉笑一聲,未落的笑音下一瞬就消失了。 鼓噪的心跳如夏日蟬鳴,急促的呼吸聲壓過門外的風(fēng)聲,趙西平翻個身,他緊緊抱住懷里的女人,這個擁抱比剛剛那個不得章法的親吻更讓他有感覺。 “你老老實(shí)實(shí)在家等我回來。”他低聲說。 “嗯?!彼逵顸c(diǎn)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不用陪我去死,你帶著隋良繼續(xù)住這個小院,該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官府不讓你住,你找個男人再嫁了。” 隋玉捶他一拳,“你別惹我哭?!?/br> “我說真的?!?/br> “你快呸幾聲?!彼逵裉ь^,催促道:“快點(diǎn)。” “跟我老娘一樣。”趙西平不屑什么呸霉運(yùn)的話。 隋玉又捶這犟種一拳。 這天晚上隋玉沒回床頭睡覺,雞叫頭一聲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從男人懷里挪出來,拿上衣裳摸黑出去做飯。 揉面、搟面、烙餅,五十個餅子烙好,天也亮了。 趙西平已經(jīng)給駱駝喂飽食飲飽水,包袱和弓箭都掛駱駝背上了。 鍋里的水燒開,隋玉將三十個餃子丟進(jìn)去,這是用烙餅的面包的餃子,家里沒菜,她就用的酸蘿卜和半邊田鼠rou做餡。 “出門餃子回門面,等你回來了我給你做湯餅?!彼逵裾f。 “講究還挺多?!壁w西平端碗,他一口吃兩個餃子,說:“等我走了,你再睡半天?!?/br> “嗯。” “駱駝我?guī)ё咭活^,給你留一頭?!?/br> “好?!?/br> “天黑別出門,夜里有動靜你就喊。” “知道了。” 一碗扁食吃完,趙西平也囑咐完了,他撈起裝餅子的包袱,又交代說:“下個月我要是沒回來,讓老牛叔去幫你領(lǐng)糧食。” 隋玉點(diǎn)頭,她攏起頭發(fā)送他出門。 “不用送了,你在家等我回來?!?/br> 隋玉繼續(xù)點(diǎn)頭,在門栓抬起前,她小聲問:“要不要親一個?” 趙西平臉轟的一下漲成豬肝色,大白天的,他敢想不敢做。 “真不害臊。”他牽著駱駝落荒而逃。 第62章 隋靈偷情 趙西平是當(dāng)著巷子里的人面走的,初時大家只以為是他有事出門,又過了幾天,還是不見他的影子,只有隋玉帶著隋良天天出去放豬羊,日出開門,日落閉門,這下巷子里的人心里犯起嘀咕。 這日午后,隋玉挎著筐去菜園,坐在巷子里做針線的婦人拉住她,問:“好長時間沒見到趙夫長了,他又回老家了?” “不是回老家,出門辦差了?!?/br> “辦差?辦什么差?”這下在座的七八個人都精神了,“誰下的令?我家男人沒聽人通知啊?!?/br> “曲校尉叫走的,具體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隋玉裝傻充愣。 “就叫走了他一個人?”衣著較好的婦人問。 隋玉搖頭,“這我不清楚?!?/br> 一問三不知,這些婦人也就不再跟她打聽,隋玉站定跟她們聊幾嘴莊稼地里的事,就去菜園挖菜。 二月半撒下的蘿卜籽,過了三個多月,根下的蘿卜頭已經(jīng)不小了。隋玉將葉叢大的蘿卜秧拔起來,拔出的蘿卜個個有巴掌大,三十多個蘿卜裝滿一筐,她又去剜一捆苦菜,用莖長的野草搓繩捆好,她一手拎筐一手提菜出菜園。 一進(jìn)家門就聽見了豬哼哼聲。 “來了來了。”隋玉將蘿卜秧從筐里抱下來,捧五個嫩生生的蘿卜丟豬圈里。豬越長越大,食量也跟著大增,糊弄肚子的稀湯已經(jīng)滿足不了它,除了一天三頓食,半上午半下午還要再喂。 隋良趕走來啄菜的雞,他拖著木盆過來擇菜,葉黃的、蟲蛀的菜劈下來喂雞,剩下的都扔盆里。 “去去去——”隋玉揚(yáng)手趕雞,“一個個都餓死鬼投胎,出去找蟲吃不行?家里有人你們就守屋里?!?/br> 雞群趕走又圍過來,隋玉沒法,她進(jìn)柴房拿砍刀出來,又拿幾個蘿卜剁碎,蘿卜秧也切成碎屑,混著碎蘿卜倒雞食槽里喂雞。 兩只羊也在叫,隋玉看看筐里不多的蘿卜秧,干脆都倒了喂羊。 “良哥兒,我再去菜園一趟,你在家玩,不想一個人在家就去找臘梅嫂子家的大頭二丫?!彼逵窠淮?/br> 隋良點(diǎn)頭,但他沒出門玩,等雞吃完食,他拿掃帚過去掃殘渣,殘渣混著雞糞倒花椒樹旁邊。 “有人在家嗎?” 隋良拿著掃帚走過去,門外的人他不認(rèn)識。 “就你一個人在家?你姐呢?”男人問。 隋良擺手,意思是不在家。 男人沒進(jìn)門,他站在巷子里等著,等隋玉回來,他直接問:“趙夫長出什么公差去了?” “男人的事,我哪兒知道?!彼逵駬u頭,“你想知道什么去問老牛叔,他或許比我清楚?!?/br> 這是趙西平那晚上交代她的,一旦有人問,她就裝不知道,她一旦露出什么苗頭,以后在家不會落清凈,個個恨不得刨根問底。 正好老牛叔過來了,男人過去打聽,其他聽到聲的人也陸續(xù)出門,這些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戍卒多是如此,怕動蕩怕打仗,但又眼饞軍功和富貴。若是種地,所有人都老老實(shí)實(shí)在家種地,要窮一起窮,那就相安無事。一旦有人冒頭,哪怕是功名利祿一樣不沾,有的人就開始輾轉(zhuǎn)反側(cè),心躁得難以入睡。 老牛叔將他知道的一一道明白,笑言道:“還是我這樣的日子舒坦,不招人眼,大人看不中我,我天天在家吃飽睡飽?!?/br> 李百戶聞聲也過來了,他也想不通曲校尉怎么會知道趙西平這個人,唯一說得通的地方就是趙西平練箭被曲校尉看到了。 “有個安穩(wěn)的日子不容易,都老實(shí)點(diǎn),別琢磨那有的沒的?!崩畎賾舫雎暩嬲],說:“沒事做了去地里干活,想富貴也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