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金發(fā)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起來，淚眼朦朧、滿眼乞求的看著他，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這么笨！又笨、又不會說話、書也讀不好，還……還不會看文件??！——沒有瑛二哥教我的話，我絕對做不到的說??！所以……所以……??！”

    “沒關(guān)系，卡卡西會教你的……”千手瑛二笑著輕咳一聲，呼吸已經(jīng)變得急促起來。

    但他仍然在笑著，笑得那么開心，那么無憂無慮，像是根本感覺不到體內(nèi)飛速流逝的生命，像是眼里只能看到那個擁有光明前景的未來。

    哪怕那個未來里并沒有他。

    “卡卡西、鹿丸、水門大人、鼬、止水、佐助……有這么多人在呢……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永遠(yuǎn)理性大于感情，習(xí)慣于將一切抓在手中，才能感到幾分安心的男人，此刻笑容燦爛的說——

    “我相信你們。”

    “瑛二哥??！”

    漩渦鳴人失控的嚎啕大哭。

    千手瑛二莞爾失笑，最后看了一眼離自己最近的人們，便緩緩收斂了笑意，準(zhǔn)備轉(zhuǎn)身完成術(shù)的最后一步。

    “——爸爸??！”

    在這一瞬，宛如即將繃裂的布帛般尖銳絕望的呼喚響起。

    千手瑛二指尖微顫，保持著半側(cè)身、只露出小半張面龐的樣子，神色模糊的靜默了半晌。

    “……抱歉，惠。”

    他在幽幽的藍(lán)光中啞聲開口。

    “作為父親，我……除了痛苦和離別，什么都沒能給你……”

    “——足夠了?！?/br>
    強(qiáng)忍哽咽的聲音驀然打斷了他。

    千手瑛二愣了愣，睜大眼睛，有些反應(yīng)不得的扭頭，看向滿臉淚痕、渾身顫抖的少年，“惠……？”

    “我說，足夠了。”

    完美繼承了他的瞳色的孩子嘶啞道，雙眼眨也不眨的凝視著他，喉結(jié)脆弱的滾動了半晌，終于發(fā)出了顫抖的哭音：

    “因?yàn)椤⑽叶伎吹搅税　?/br>
    他望著眼前這個深愛著故鄉(xiāng)，心懷對整個世界的大愛的男人，在強(qiáng)忍著哽咽的同時，慢慢輕顫著揚(yáng)起唇角，露出了淚眼婆娑的、無比溫柔驕傲的微笑。

    “我的父親……是這世上最偉大的人。”

    千手瑛二怔住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面前的藍(lán)光幾乎閃爍了起來，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很快，他就重新抬起頭，揚(yáng)起了無比燦爛的，眼角微微泛著紅的笑容。

    “是嗎?！?/br>
    以遠(yuǎn)處冉冉升起的朝陽為背景，這個精致美好如畫卷的男人用飛揚(yáng)的笑音回答著，綻放出光芒般的面龐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昂揚(yáng)肆意的大笑道：“我的人生，沒有遺憾！”

    *

    澄澈的藍(lán)光照耀了天際。

    那是龐大的生命力量形成的光芒，當(dāng)這光芒減弱之際，宇智波帶土將重新睜開眼睛，而相對的，千手瑛二則會永遠(yuǎn)陷入沉眠。

    在大盛的光亮中，時間仿佛被放慢，眾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被不斷拉遠(yuǎn)，生命的最后一刻，千手瑛二唯一感受到的，只有無邊的寧靜和寂默。

    這就是死亡嗎？

    他這樣安靜的想著，在那片全世界似乎只剩下自己的寂靜中，在那生與死的唯一夾縫里，釋然的微笑起來。

    他已經(jīng)見過了太多太多人的死亡。

    這一次，終于輪到他自己了……

    千手瑛二緩緩閉上眼睛，在最后的最后，腦海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那個人披著很大的、波紋捧月的羽織，像許多許多年前那樣，朝他幾下躍來，面容仍像過去的夢里那樣模糊，唯有一雙翡翠綠的眼睛，笑意盈盈，里面滿滿都是他。

    啊……

    瑛二無聲的嘆笑起來。

    你來接我了嗎——

    “砰！”

    嬌小的身軀撞入懷中。

    那一瞬，白霧消散，知覺重現(xiàn)，此世的喧囂重新籠罩瑛二，后方傳來無數(shù)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但那都不及懷中的觸感更真實(shí)。

    千手瑛二愕然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懷里的人：

    “健也？？！”

    他是怎么過來的——

    “這可不行啊，瑛二大人。”男人吐息般的輕喃打斷了瑛二的思緒。

    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小村健也借著飛雷神之術(shù)的沖力，一下子將他撞出了陣法的中心，更在他身上留下了熟悉的控制咒印。

    “健也??！”瞬間動彈不得的瑛二瞳孔驟縮，眼里噴薄出驚愕的怒火，“你要做什么？！喂、住手——”

    “我告訴過您的，不是嗎？”

    小村健也輕笑著打斷了他，趁他踉蹌后退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手，和自己一起按在了宇智波帶土身上。

    他不會用轉(zhuǎn)生忍術(shù)，所以這里還需要瑛二的力量。但是……

    男人那雙沉凝的綠眸目不轉(zhuǎn)睛的凝視著瑛二，因?yàn)樗丝探棺浦币曋约旱难凵?，因?yàn)檫@區(qū)區(qū)幾秒鐘的肢體相觸，更因?yàn)榻K于得償所愿、保護(hù)了心愛之人的滿足，而露出了如此柔軟的、宛如夢幻般幸福的微笑——

    “我說過的……我的夢想，就是為您而死?！?/br>
    ——一股龐大的生命力量傳來，越過兩人交疊的掌心，瞬間取代了虛弱的瑛二，一股腦注入了帶土的身體。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