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間降代至今還記得大上祝善說出他這個想法時，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羽生龍之介在被送回警視廳的途中逃竄。我們也是后來才知道，連羽生龍之介這個名字都是假的?！?/br>
    “我可以肯定，羽生龍之介背后一定有人。那個人請人做偽證，讓人從警方手里逃跑，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br>
    “大上他自那之后如同被詛咒了一般，不論做什么都事事不順。他傾家蕩產(chǎn)的把黃昏別館買下，也是因?yàn)樗胝业綄毑亓??！?/br>
    降谷零這時候內(nèi)心忽然一動，“黃昏別館，他是從誰那買的？”

    “我只知道是從一個中間商人手里買的。”

    千間降代搖頭，“那位中間商似乎也是急著脫手?！?/br>
    再也問不到其他線索后，降谷零離開監(jiān)獄又著手查了下大上祝善“霉運(yùn)”。

    他始終相信，凡是人為經(jīng)手，必留痕跡。

    這個夜對降谷零來說，太短了。

    他要查的東西太多，太雜，一直到凌晨四點(diǎn)多，他才停下手。

    看了眼時間，他洗了把臉后，就開車迎著黎明前最黑暗的天，一路開往橫濱。

    他答應(yīng)了早川，他會去見她。

    白色馬自達(dá)停在早川花英家門口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開始有了微亮。

    他踩著早川家一戶建的室外樓梯，在天邊淡淡的微亮中上樓。

    二樓入戶的門口是一塊大約1.5平米大的鐵制平臺。

    他站在門口，舉起手。

    指關(guān)節(jié)卻在敲擊大門之前停下。

    降谷零扭過頭，目光越過不遠(yuǎn)處的擂缽街巨坑向著遠(yuǎn)處延伸，遙遠(yuǎn)的海面有朝陽緩緩升起。

    紅日初升，天光大亮。

    路過的風(fēng)微微吹動降谷零額前的金發(fā)，門口的青年忽然收回手。

    太早了。

    早川也許還在睡。

    降谷零沒有敲下去，他選擇走到這處鐵質(zhì)平臺的邊緣，下半身倚靠著欄桿。

    雙手插兜，雙眼溫柔的看著日出。

    等天亮的吧。

    天亮，他在和早川說一句“早安”。

    早川花英抱著雙膝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她一整晚都沒睡。

    自從波本和她說，“政府高官”的兇手不是羽生龍之介的家人后，她又變得茫然了。

    把那些檔案歸回原位，她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離開橫濱警察本部的，又怎么回的家的。

    回到家后，她雙手抱膝，就這樣一坐就是一晚。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所有人都在瞞著她。

    皮鞋踩踏在老舊鐵質(zhì)樓梯上的聲音在寂靜的黎明格外清晰。

    “嗒！嗒！嗒！”

    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早川花英轉(zhuǎn)過頭，在漆黑的客廳中盯著大門，沒有說話。

    是誰？

    這樣的時間，這樣安靜的房子，還會有誰來拜訪嗎？

    敲門的聲音始終未響，門口的人似乎忘記了敲門。

    但也沒有下樓梯的腳步聲。

    早川花英想起了小時候。

    早川爸爸有時候會通宵夜班，清晨到家。

    每當(dāng)早川爸爸夜班的時候，她總是醒的特別早，在客廳等待熟悉的腳步聲。

    過去是早川爸爸回家的聲音。

    現(xiàn)在會是誰？

    早川花英伸手從茶幾上拿起槍。

    這是琴酒當(dāng)初在訓(xùn)練基地給她的那把。

    她一手拿著槍，一手拉開門。

    門外，雙手插兜的男人閑適的靠在欄桿，朝陽給他金燦燦的頭發(fā)渡上了一層金色的柔光。

    目光盯著遠(yuǎn)處租界奇形怪狀建筑的金發(fā)青年聽見開門聲轉(zhuǎn)回頭。第一眼看見的是，穿著長長卡通睡裙的女孩，一手拎著槍，一手握在門把手，雙眼平靜又荒蕪。

    拎著槍的那個手腕格外的細(xì)瘦。

    降谷零的呼吸都放輕了。

    早川的狀態(tài)果然很糟糕。

    他起身走到門口，看著門口的女孩問：“我可以進(jìn)去嗎？早川?！?/br>
    早川花英抬眸看了來人一眼，沒說話，轉(zhuǎn)身回了室內(nèi)。

    降谷零跟了上去，早川家的大門在他身后關(guān)閉。

    太陽剛剛升起，天還不是很亮。

    早川家的客廳有些昏暗，降谷零順手按下了客廳的燈。

    他看到早川坐回了沙發(fā)，那只手-槍被放在沙發(fā)前的茶幾上。

    “……”

    “你一夜都沒睡嗎，早川？”

    早川花英盯著茶幾上的槍。

    如果，她是說如果，她用這個指著波本，波本會告訴她答案嗎？

    小命重要，還是秘密重要？

    降谷零沒聽到回答，他看著抱膝蜷縮著坐在沙發(fā)處的女孩嘆氣，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看樣子也不像好好吃飯的樣子。

    冰箱里的東西讓人意外的很全，他用雞蛋、牛奶做了一份玉子燒，用豆腐和青菜做了簡單的豆腐湯。

    米飯燜好后，雖然不算豐盛，但也是一份早餐。

    “花英，吃飯了?！?/br>
    早川花英抬頭，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有種特別安靜的恐怖氛圍。

    她伸手從茶幾上抓起槍。

    降谷零本來是在開放式廚房收拾殘局。

    抬頭就看到早川的動作。

    “……”

    低頭收拾好水池臺面，額前垂落的金發(fā)遮住了全部表情。收拾完畢，降谷零從櫥柜里找出一個托盤，把早飯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