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她說，“那尸體忽然動起來?！?/br>
    “……”

    “然后我聽到一聲慘叫，”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是我自己的?！?/br>
    “？”

    “我腳抽筋了，于是用手去抓自己的腳，一邊還發(fā)出慘叫?！?/br>
    “我覺得很冷……”徐彥鵬撫著自己的手臂，“要是我躺在你旁邊，一定會被嚇死?！?/br>
    “我要說的重點就是，當時我旁邊有很多人?！?/br>
    “很多人？你在哪里？”

    梁見飛張了張嘴，卻看到項峰忽然湊到麥克風前，聲音低沉地替她回答：“在發(fā)布會上——是我的新書發(fā)布會上。”

    “天吶！”彥鵬轉(zhuǎn)過頭驚嘆道，“你是說她在你新書發(fā)布會上睡著了，還做夢？”

    “情況比這更糟?！表椃蹇戳怂谎郏B忙移開視線。

    “？”

    “你有沒有見過哪位作家的新書發(fā)布會上，有人坐在主席臺的座位上打瞌睡，接著在記者熱烈提問的時候忽然抬腿一邊踢翻桌子一邊還大叫‘救命?。∥彝瘸榻盍恕?/br>
    “這個……真沒見過?！睆i老實地回答。

    “下次可以問媒體朋友借一卷母帶來給你開開眼界?！?/br>
    “喂，你也不用每次都提起這件事吧?！绷阂婏w抱怨。

    “今天是你自己主動說的。”

    “……但我本來只是想說當時周圍還有很多人在工作而已，沒打算和盤托出啊。”

    項峰抿著嘴，不再說話。看那表情，像是覺得她不可理喻。

    “好吧，接下來該你了項峰?！毙鞆i看著電腦屏幕，打開早就排好的歌單。

    “該我什么？”

    “說一個你自己經(jīng)歷過的有關(guān)于夢的趣事啊。”

    “我沒有?！彼麧M臉無動于衷。

    “可是你……”見飛和彥鵬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一種明顯被欺騙了的感覺。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有關(guān)于夢的趣事嗎？”

    “好吧，”彥鵬的聲音聽上去明顯帶著失落，“讓我們來聽幾首歌，是我特地為潘多拉星球的居民們點的，希望你們會喜歡?！?/br>
    “……他們聽不到?！表椃逭f。

    “為什么？”

    “反正他們就是聽不到?！绷阂婏w也說。

    “各位收音機前的聽眾們，你們說我為什么要跟兩個連‘納威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討論這件事？無知的人臉上總是閃爍著最可怕的光芒……”

    “因為他們距離我們很遠——”她試圖解釋，可是卻看到項峰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桌面。

    “那又怎么樣？”徐彥鵬雙手抱胸，左右看了看他們，像是隨時準備發(fā)出充滿嘲諷意味的冷笑。

    項峰停止了手指敲擊的動作，一臉平靜地說：“因為潘多拉星球是在半人馬座的阿爾法星系，距離我們有4.4光年的距離，而我們的節(jié)目……只在銀河系播出?！?/br>
    “……”

    直播結(jié)束的時候，徐彥鵬一臉憂郁地坐在位子上，像在思考著什么有關(guān)于人生的重要問題。見飛笑著拍了拍他的背，走了出去。

    “可以跟你談?wù)剢?？”項峰的聲音忽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并且，她感到他近在咫尺。

    “嗯……”她還想說什么，他已經(jīng)拉著她走進了一間休息室，不大，卻空無一人。

    他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看了看她，開始沉默。

    他們之間很少有這種尷尬的沉默，但越是尷尬，就越?jīng)]有人打破沉默。

    最后，還是見飛先開的口：“你想……說什么？”

    項峰雙手插袋，靠坐在休息室里的桌子上，表情凝重：“沒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是開玩笑的……”

    她知道他要說這件事，但他真的說了，她又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窘迫——其實她還沒有準備好——無論是拒絕他，還是接受他。

    “……我知道?！彼c頭。

    “……”

    “我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她解釋，“我上次那么說，是因為我有點不敢相信，不是懷疑你的……你的動機?！?/br>
    “……”他還是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他有一種力量，來自內(nèi)在的力量，盡管看上去他很擅于通過語言來擊倒別人，但梁見飛卻覺得，項峰是一個內(nèi)心更強大的人。

    “我一定非要現(xiàn)在給你一個答案嗎？”她開始有點歇斯底里，這種帶有侵略和壓迫性質(zhì)的沉默讓她倍感壓力。

    “不，不是……”他的語氣忽然軟化下來，不像剛才那么咄咄逼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沒有要你現(xiàn)在做任何決定?！?/br>
    她也長時間沉默地看著他，終于明白他找她談話的意義，他只是想告訴她：老子現(xiàn)在看上你了，所以有必要知會你一聲。

    她撫著額頭，轉(zhuǎn)過身苦笑起來，是啊，這才是項峰！

    “那……晚上有空嗎？”

    “沒有?！彼灸艿鼐芙^。

    “你不太擅于撒謊?！?/br>
    “……”他怎么會知道？他甚至都沒看到她的眼睛……

    她聽到背后有桌椅移動的聲響，然后是他低沉的聲音：“不管怎么說……我希望我沒有讓你覺得害怕……”

    說這話時，他就站在她身后，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觸在她耳邊的那種曖昧……讓她覺得害怕?？墒悄欠N害怕又立刻消失了，因為他走到門邊，轉(zhuǎn)動把手，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