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洗漱好，換了套衣衫下樓，女傭和廚子已經(jīng)在擺早飯了。

    早飯有新鮮蓮子粥，也有荷葉糯米雞。

    各色早點(diǎn)，擺了七八樣。

    顏心伸手，預(yù)備替他舀粥，他避開了。

    他自己舀了一碗，送到她跟前。

    顏心：“謝謝大哥?！?/br>
    景元釗摸了摸她的頭。

    他借著撫摸她頭發(fā)的瞬間，將那把珍珠梳篦取了下來。

    顏心的頭發(fā)，瞬間似流瀑般傾瀉肩頭，披散了半個(gè)后背。

    她不解，也有點(diǎn)惱，靜靜看他。

    景元釗只是笑，起身走到她身后，隨意將她長發(fā)一綰。

    他動(dòng)作快，綰得亂七八糟，但勉強(qiáng)成了形，給她弄了個(gè)低髻，插一根金簪。

    “……珍珠太素凈了，不配你今天這套衣服。”景元釗說。

    顏心沒反對(duì)，只是看了他的手：“大哥，那把梳篦還給我?！?/br>
    “這種南珠，要說珍貴也不過如此?！本霸撔Φ溃跋麓挝医o你找點(diǎn)更好的?！?/br>
    顏心：“……”

    她沒有繼續(xù)討要。

    大家都不是傻子。

    景元釗知道這種南珠，不是顏心自己的，而是上次盛遠(yuǎn)山送的。

    顏心也懶得計(jì)較。舅舅送給她了，就是她的，隨便她讓給誰。

    “大哥上午還有事嗎？”顏心問，“若是沒事，我吃了飯就回去了?！?/br>
    “好?！?/br>
    兩人安靜吃飯。

    景元釗發(fā)現(xiàn)顏心很喜歡那道酸辣藕芽，就讓廚房準(zhǔn)備一小壇子，給她帶回去。

    飯后，景元釗打算送她回去。

    她卻又停足。

    “景元釗，我們倆……算昨天開始嗎？”她問。

    景元釗失笑，湊近她幾分，吊兒郎當(dāng)問：“我碰你了沒有？別說正經(jīng)事，我連摸都沒有摸?！?/br>
    顏心漆眸幽靜得過分。

    她有些矛盾。

    提到男女情事，她的態(tài)度不是害怕，也不是羞澀，而是厭惡。

    她似乎對(duì)這種事很排斥。

    ——她這點(diǎn)年紀(jì)，哪怕和姜寺嶠圓房了，也不至于如此。

    “你得給我一個(gè)準(zhǔn)話?！鳖佇乃茮]聽到他的玩笑，“景元釗，你不能不上不下吊著我。”

    “我春末遇到你，你不給我，也是吊足了我胃口?！本霸摰?，“現(xiàn)如今你想了，我就得配合？”

    顏心：“……”

    “珠珠兒，我們之間的開始，從我遇到你那天。它沒有期限，不會(huì)結(jié)束，除非我不喜歡你了?！本霸摰馈?/br>
    “你什么時(shí)候不喜歡？”

    “你可以等。”他笑道，“等我不喜歡的那天，你肯定第一個(gè)知道?！?/br>
    “等到你結(jié)婚?！鳖佇纳髦乜聪蛩翱梢詥?？”

    “這是你的期限？”

    “是。和顏菀菀的未婚夫廝混，已經(jīng)夠下賤了。我不能更墮落?！鳖佇恼f。

    景元釗微微沉臉。

    “況且，我有丈夫。我不是黃花大閨女，可以一直這樣混下去，我要過自己的日子。”顏心繼續(xù)說。

    景元釗下頜緊繃。

    他攬住她的腰，讓她貼近著他，又吻她的唇。

    他貪婪汲取她的呼吸，半晌松開：“過什么樣的日子，要自己選。珠珠兒，你選錯(cuò)了?！?/br>
    顏心將頭偏開。

    景元釗送她回家。

    副官拿了個(gè)包袱，里面有三套旗袍、三套老式的夏布衣裙，還有一壇子小菜。

    另有幾樣黃金鑲嵌紅寶石的首飾。

    顏心很喜歡黃金和寶石，很灼眼、很貴重。

    她沒有推辭。

    她一回來，松香院就有了主心骨，大家都忙碌起來。

    程嫂告訴她：“昨日上午，表小姐來了；半下午，三少爺也來了，我們都借口您不太舒服，在里面歇覺?！?/br>
    顏心坐下，打算謄抄醫(yī)案。

    她祖父留了一箱子手書給她。

    她重生后，就一直在謄抄這些，做修改和整理。

    過段時(shí)間，她拿到書局去，做成書籍，將來傳給徒弟們。

    她一邊裁紙，一邊問：“他們說了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表小姐說想約了您出去聽?wèi)?；三少爺沒說什么，就是來看看您?！背躺┑?。

    又說，“三少爺這樣，不妥當(dāng)，是否要告訴大太太一聲？”

    顏心冷冷笑了笑：“大太太不會(huì)管他的，甚至?xí)v容?！?/br>
    大太太一向不正面和兒子爭執(zhí)，免得母子失和。

    所以，她做一個(gè)什么都支持兒子的和善母親。背后，她折騰的是無辜的顏心。

    大太太肯定第一個(gè)知道姜云州往松香院來了。她要是想管，早就管了。

    “這也不叫事兒?！背躺Q眉。

    顏心：“下次不準(zhǔn)他進(jìn)門，哪怕他和四少一起來的，也不要放進(jìn)來?！?/br>
    程嫂道是。

    顏心安靜裁紙，喊了桑枝進(jìn)來磨墨。

    桑枝心事重重的。

    顏心見她走神，看向她：“你怎么了？”

    “沒、沒事?！鄙Ｖφf。

    顏心：“你要是不太舒服，下去休息吧，我這里不用服侍。我寫字的時(shí)候習(xí)慣了安靜?！?/br>
    桑枝道是。

    她走到了門口，腳步微停。

    顏心余光瞧見了，回頭看一眼她。

    桑枝快步出去了。只那一眼，顏心隱約瞧見她眼中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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